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胥子睿心里念着这首诗,看着车外煽动变幻的景象,从城里开到郊外,又驶进山里,承接着温暖阳光下的一派清新春日。
林青妮抱着娃,胥子睿开窗拍照,一家之长胥家民边开车边感叹:“今天天气挺好啊,前两天下了大雨。”
林青妮也说:“这么早出发,感觉山里空气真的很好啊!”
胥子睿不一会儿就没了兴奋劲,耷拉着眼皮,今早五点就被叫醒,从城里开到山里要两个小时,可真是累人。
“啊,才六点四十呢!”胥子睿打了个哈欠,关窗打算在后座补眠。
林青妮打断她的计划,“都快到了,睡什么睡,抱会儿妹妹!”
“我才不抱。”
她那三岁的妹妹轱辘着小圆眼看她,胥子睿瞪了回去,妹妹撇撇嘴装作要哭,胥子睿只好做个鬼脸哄回去。
山里前两天才下过雨,路被大车压得不成形,车子摇摇晃晃开着,进入平稳一点的山路,可见到山下的村民早早地开了门,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有人挎着篮子,里面装着祭拜用品。
这样的一个清明节,清晨可以听见鸟叫,却听不到爆竹声了。
胥家民老家在山上,现在是他大姐一家和他老母亲住在老家。
车子停在山下的一处空地,远远地都还看不见老家。
林家妮在下车前交代说:“睿睿,等会儿大伯二伯和大姑二姑家都在那里,注意要有礼貌哦!见到谁就都叫一声。”
“放心吧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那你也是兄弟姊妹里面比较小的,而且就你一个人还没结婚了。”
胥子睿听这话就急了:“什么结婚啊,我都还没毕业呢!”
林家妮唠唠叨叨半天才大包小包走回家,胥子睿已经有好久没见过乡下的这一群亲戚了,一大早见到胖胖瘦瘦的他们有点不适应。
奶奶从水果篮里抓了几个甜橘给胥子睿,满眼都是疼爱地看着她说:“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她奶奶总不愿意住到城里去,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待乡下的大伯二伯家轮流住。
她堂哥堂姐们都圆润了好多,只有她还是一个邻家小女生的样子。大堂哥早早就辍学了,在镇上卖烤鸭,前不久亏了一笔,现在又在厂子里搞包装;二堂姐和只比胥子睿大一岁,初中毕业以后就出去打工,后来早婚远嫁,在后面又离婚回到了老家;大堂姐是个乡村小学老师,还算有脸面,刚结婚不久;二堂哥就一直在外面混,一年难得回一趟家,无人关心他是死是活。
奶奶笑着说:“睿睿今年马上要毕业了吧,找男朋友了吗?”
胥子睿还没回答就有人说:“亲戚里面就属睿睿标致了,怎么会担心没男朋友呢?”
她对着奶奶稍微大声一点说:“还没呢,不急!”
哪儿不急啊,要是再慢点,她大学同学快结婚了,她还是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小白。听到这种话题,胥子睿只能尴尬应付过去,再过几年应该就更尴尬了吧。
好几个人一同上山扫墓,草已经长得很高,一路要用大镰刀开路,胥子睿穿得很潮,和身边几个兄弟姐妹风格区别可大。她二堂姐问:“子睿,你这双鞋可贵呢吧!”
小a锥穿在脚上突然感觉不太舒服,她不喜欢别人紧盯着自己身上任何一样,而且她也没刻意要显摆。
“假的牌子货,挺便宜的。”
二堂姐哼哼说,她才不信胥子睿会穿假货,更觉得她高调得不可一世。
山上的一些野花开的灿烂,胥子睿无心和她堂姐说话便四处张望。
他们一起上了陡峭的山坡,把自家爷爷的墓给仔细扫了,墓碑正好对着一处旷远的盆地,小屋点缀,河流穿梭其间。
胥家这边比较低调地扫墓,都在和天堂的老人说着心里话,报备着这一年来的发展,胥子睿也说了两句,心里想着说:爷爷,我啥时候能脱单呢?
下山的时候,身体圆润的堂姐和堂哥一下子就蹿下去了,自己却战战兢兢半天,大大的竹笋都比她站得直。
“胥子睿还磨蹭什么呢!”
“噢,马上就来。”
她不解,这湿滑的黄土怎么上来容易下来难呢!她视线在不同的脚印徘徊,突然看见一个男生从斜面走来,她瞬间忘了脚下,一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
这下好了,摔了个屁墩儿!
那个男生发型清爽,皮肤白皙健康,穿着休闲的外套,看上去也与众不同,好像带着一股青草味道,想必也是和她一样下乡扫墓来了。
胥子睿有个毛病,看见帅气的男生就莫名紧张,更别说在这么丢脸的情况下了。这时候大堂姐又折回来叫她,看见这副场面惊讶道:“哎哟,怎么摔成这样了!”
胥子睿强撑着起来,余光看到那个男生走到了一处墓前,那里蹲着的应该是他爸爸,男生很专心地割墓边的草。
胥子睿搓了搓手上的黄土,小a锥已经入了一半土,她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下了山坡。
回家后,林家妮念了她一顿,胥子睿洗完躺床上,想到了扫墓见到的男生。
其实没将他的脸看完整,只是觉得很神奇,她居然会在那个地方见到一个这么帅的人。
她出房间的时候,一家人聊得热火朝天,她灵机一动,插进了堂哥堂姐的聊天。
端起耳朵听她二堂姐说:“今天扫墓的时候看到一个城里的小帅哥,长得可真养眼。”
胥子睿心想她大堂姐可真行,都结婚两年了,还有功夫关心帅哥,好在她姐夫没在。
她装作无事,问道:“城里帅哥?”
堂姐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属实,便说:“你应该看见了的啊,就是你摔的那地方的旁边一点点,他还在那里帮忙扫墓呀!”
“噢,那我可能摔懵了,没注意吧!”
堂哥插着说:“长啥样啊?有那么帅么?”
堂姐兴趣盎然道:“就是穿一身运动装,然后长的白净,发型还挺帅的!”
胥子睿在心里点头。
堂哥想了想,觉得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他给哪家扫墓啊?”
堂姐回忆道:“应该是敖家。”
她补充道:“对,那块就是敖家的地。”
堂哥一拍腿,想起来这么个人,说:“哦原来是敖家啊,那我就知道了,是敖家儿子噻,叫敖汉群!”
胥子睿心里激动,表面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叫这个名?”
堂哥笃定道:“咱们村谁不知道敖家儿子啊,长得确实一表人才,但敖汉群读完高中就一直待家里了,要是读书,现在估计也大学毕业了。”
堂姐惊讶道:“我怎么没见过?”
堂哥像一个充满了知识的人一样给几个求知若渴的堂妹答疑解惑:“你没见过正常,你家又没在这个村,他以前很少出来,况且你一嫁出去的女人家怎么会关注到人家小男生。”
“那我好歹以前也是村上一枝花好吗?”
大家笑得七横八竖,她堂姐和堂哥还在争。
“长得这么帅,可惜了,怎么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找工作啊?”
“乡下工作不都差不多么,就卖卖苦力呗,而且现在只有高中学历的也难得找到一份好工作,年轻人嘛,心气也大。”
“帅哥读书都读不好哟!”
胥子睿听得心里难受,虽然这个仅一面之缘的帅哥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却让人觉得甚是遗憾。哎,要是他们大学那些男生有这个颜值早就是校草级别的了。
可惜帅哥生在乡下,还不会念书。
敖汉群,注定是一个只可观赏的花瓶,或许一两年后就和村上的姑娘结婚,然后继续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也有可能因为消沉而走上不归路。胥子睿觉得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有时间担心别人的处境和将来还不如操心自己。
堂哥苦恼厂里工作辛苦,生意又不好做,二堂姐则与前夫藕断丝连,大堂姐生活还算顺遂,却因为夫妻都工资太少而烦心。
人人都有烦恼,胥子睿早早就完成了论文,除了毕业答辩就没什么事情,准备在家考研,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不找工作去考研的想法,更不会赞同她准备遇不着合适的人就孤身一人的想法。
她的良缘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