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很开心,说了很多感谢我们的话,她从来没有那么多话过”,凌青突然想到她的衣着,“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绒服,还把头发扎起来了”
说话间见钟锦钏紧紧盯着办公楼的天台上看,她也跟着转过头,下一秒,雪舞飞扬的夜空中一道白色身影就如雪花飘落一样一跃而下;凌青还没有反应过来,钟锦钏已经快速的扭转过她的身体紧紧的抱住;骨骼肉体落下的闷声,紧接着身后的尖叫声四起,佳玉和力瑶已经瘫软倒地;
“不要看,不要看”钟锦钏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着,他不能让凌青留下阴影;
这时的凌青已经明白了情况,浑身不住的发抖;瞪大眼睛震惊的望着门口;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想面对可以逃避可以离开这里,世界这么大总有可以重新生活的地方,这世上多少人在泥潭中挣扎痛苦着却仍旧不放弃,为什么没有拼尽全力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呢?
刚刚下车不明所以的徐然手里拎着礼物盒,正准备打电话给凌青,刚刚掏出手机拨通,抬眼看见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他恼怒的走过去拉开她,一拳打在钟锦钏脸上,凌青还处于刚才被吓到的状态,人被一扯立马摔倒在地,徐然抓着他的衣领,手上的青筋暴出,愤恨的盯着他;
钟锦钏擦擦嘴角的血,“如果想打架,改天我一定奉陪,拜托你能斜视45度看看现场的情况好么?”
此时现场已乱作一团,北大门的保安闻声跑了过来,曾佳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乍一看去很像恐怖片里的破布娃娃;力瑶和佟佳玉抱头痛哭,凌青眼含泪水浑身发着抖;几个缓过神的大胆男生分别报了警打了120以后又报备给了系主任;
徐然缓缓放手,显然他也被现场惨烈的画面给震着了,胆儿小的保安看了一眼曾佳,啊的一声跑走了,胆子大的几个保安立刻呼叫了队长,封锁了北大门及其周围各个通道,领队的小班长过来询问她们是哪个系的?跟死者什么关系?钟锦钏一一对答;
小班长斟酌了一会儿说:“那你们还不能走,等会儿警察来了估计得问话”
钟锦钏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的凌青,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轻轻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握着她的手哈热气;
雪越下越大,徐然默默不语,心里五味掺杂,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他日夜赶工,忍着胃痛跑了几条街才买到送给凌青的礼物,想着她打开以后感动温暖的样子,想他们手牵手漫步雪中,他要教她跳舞,因为去年她就没有给他机会牵起她的手,怎么这么美好的梦想就能演变成这么残酷的现实;
徐然越想越懊恼,转身瞥见握着凌青手的钟锦钏,反射性的走过去,蹲下抱起她,宣布主权:“钟老师其实应该关心一下其他被吓到的同学,凌青有我,就不必老师费心了”
钟锦钏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他,良久点点头说:“把她抱去警务室,那里有暖气”;又跟指挥中的小班长说:“先让这几个同学去警卫室吧,外面雪太大”
几个人刚到警务室,外面急救声、警车声、校长骂人声纷乱嘈杂,医生检查完以后摇摇头说:“生命特征全无,没有救了”;
其实不用医生说大家也都明白,十几层高,除非出现奇迹,出现大罗神仙,否则必死无疑;曾佳啊曾佳,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存有这么坚定的必死之心?
曾佳妈妈和那个男人来了以后,没有正常父母悲痛的反应,情绪异常激动的他们臭骂了校方领导,扬言要学校赔偿一切损失,要告到底,要让造成一切的罪人死,曾佳妈妈有些演过了的哭喊着:“女儿,你死的好惨啊,妈妈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那男人却在没人的地方朝着曾佳妈妈脸上扇了一巴掌,恨恨的说:“你是蠢货吗?居然让她跳楼,明天的事情怎么办?嗯?几千万的订单那,你赔?年老色衰的笨蛋女人,要不是你女儿还有点用,我早把你们轰出去了,我告诉你,如果明天不把张总搞定,你也跟着你的宝贝女儿一起去死吧!”
曾佳妈妈又是惊又怕又悲痛,胡乱的哭叫起来:“不要,玉昆,你不能这么对我,怎么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拿下那么多订单,挣了那么多钱,事到如今,你怎么能这样?再说,不是要争取赔偿么?还有赔偿款啊”
那男人冷冰冰的甩开她的手:“赔偿款能有几个钱?你女儿的命能赔得了我那几千万吗?你也不用回去收拾了,以后自生自灭吧”说完转身上车,飞速开走;
曾佳妈妈此时才大哭起来,大雪突然转成大暴雪,狂风雪舞,像是在肆意发泄着什么一样,凌青望向盖着白布孤单躺在地上的曾佳,感叹人性的贪婪,生命的无常,早上还在一起庆祝女生节的她们,此刻已经阴阳两隔,她总觉得不真实,就像梦一样,愣愣的说:“天这么冷,雪这么大,曾佳肯定冻坏了,可她为什么不起来呢?”
她多想这只是个梦,曾佳下一秒站起来打个哆嗦说:“太冷了,赶紧回宿舍”
力瑶满眼泪水梗咽的说:“她去天堂了,那里春暖花开,一点也不冷”,佳玉闻声哇的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几乎没有上课,录口供,被校方、警方一遍一遍的问,她们一遍遍的答,校园里消息走漏,议论声更加多,人人都谈起色变,凌青有时候觉得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曾佳在的时候,见过她的人,不管男生女生,无一不印象深刻,追曾佳的男生更是数不胜数,曾佳为人亲切,连女生们都很喜欢她,嫉妒她的美貌,可人一死,又是这样的死法,她就像个很恐怖的人一样让人提起来就打哆嗦,对门宿舍提出要搬离这里,连整个二层的女生们都在闹着搬离,说晚上害怕睡不着,总觉得有个女鬼在头上看她们;
凌青觉得好笑,曾佳连她们是谁都不认识,哪有闲功夫去看她们,刘珊珊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除了几个非常重要的物件她找了个男生来拿,其他的自动舍弃,凌青她们被宿管阿姨安排去了6楼的跟两个大四女生合住;
一个星期以后,送别曾佳的葬礼,单柔哭倒在灵堂上,张小璐和李言在一旁安慰一直自责自怨的她,凌青突然觉得很害怕,她们拼尽全力也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如果曾佳以前糜烂的生活是她走上不归之路的原因,那么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把推手,可如果那把推手改变了单柔以后的生活及命运呢,想到曾佳凄然飘落的情景,她又开始不住的发抖,不会的,单柔跟曾佳不一样,她坚韧不服输,而且过往经历也比较正常,她不会也不可能走曾佳的路,她多想了;
徐然感受到她的异样,伸手紧紧的搂住她,望着他安慰深情的眼神,凌青心下猛然一痛,徐然。。。。单柔。。。。,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