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找了家旅店住下,起初旅店的老板觉得林雪一身破烂还想拒之门外,不过随后见林雪掏出五个银元立马就给林雪安排了地方,毕竟在旅店住一晚是挺便宜的。
住进了房间锁好门,林雪就把小东西放到床上。自己去了浴室打算梳洗一番,一照镜子她自己也吓一跳。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人见她第一眼就说她是个乞丐了,这黏在一起一个多月没洗的头发,满是污垢灰尘的脸,还有手上指甲缝里的黑泥,尤其是这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虽说勉强保暖,但是实在是太邋遢。
没多想,林雪就把包袱里在湘南时买的新衣拿出来,是一身明黄色长衫旗袍。大约半个时辰林雪才洗好,站在镜子前她很满意,白净的脸,没有污垢的手,头发因为刚洗好还滴着水珠。
看着眼前的自己,林雪还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还是在湘南镇上读书的那个女学生彭求思,她还是那个彭家姑娘。可是谁能料到最后她成了个跛脚残疾,还带着个洋人孩子千辛万苦地逃到北平。
她这一路上为了不让人察觉都是一副乞丐模样,背着个破包袱。别人也觉得一个乞丐哪怕再怎么样身上都不会有贵重的物什,哪曾想那包袱里都是她当初在曹家拿的首饰银钱。不知是她幸运还是怎样,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着一个乐意无条件接济她的人,当然哪怕是接济过她她也不愿将她身上的财物舍给他人,毕竟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得到满足。
“随华啊。娘洗好咯!”擦着头发来到床前看着睡醒的小东西。
“怎么了?不认识娘了?”看到小东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林雪觉得有趣。
认识林雪声音的小东西,眨了眨眼。
林雪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知道看着眼前的小东西才想到她忘了给小东西买衣物了,尽管小东西还小,但是总得备着。虽然这一路她都是用着当初李婶给她的布尿片给小东西换,但是小东西自从跟了她可是一直都没洗过澡!庆幸的是虱子跳蚤还没找上他。
林雪觉得去找旅店的伙计帮忙买小孩的衣物,拿了十五个银元就去出门找人。
“你是?”旅店老板看着眼前的林雪一时间想不起他家旅店什么时候招待过这样一位年轻的姑娘。
“我是那个抱着孩子的跛脚妇。”林雪说完,旅店老板才恍然大悟。
旅店老板好歹是做生意的,不会多过问客人的事情只问了林雪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们伙计给我买两身四五个月小孩穿的衣服鞋袜来。”林雪说完就把银元给了旅店老板。
“好,我这就差人去买,但是这时辰也晚了。可能得久一点。”林雪听此表示她可以等的,然后麻烦老板待伙计买回来后就送去她房间便回去了。
旅店老板姓常,听完林雪的吩咐就差店里的伙计去买了,并叮嘱伙计买的仔细点别买些劣质货。
林雪回了房就发现小东西又睡了,等她想抱抱他的时候就立即睁开了眼。
“呀!你这是睡着呢?还是在假寐啊?”林雪抱着小东西柔声地问他。
小东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笑什么啊?是不是觉得你娘亲长得很漂亮啊。”林雪忍不住逗弄小东西。
一时间一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充斥着属于两个游历他乡的笑声,此刻的林雪发现当初她的一念之私带给她满世界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旅店的伙计就来敲门,说东西买好了。
“小姐,您要的东西买好了。这是剩下的钱。”旅店伙计看到林雪先是一怔,后来就伸出两个手。林雪只接过衣物,而剩下的两个银元和一块铜币她就说当时跑腿费。
“不行的,小姐。您别为难小的!”伙计一听满脸的拒绝。
林雪先是觉得疑惑,但是见那伙计一脸的拒绝她还是把那银元收好,不过那个铜币她还是叫那伙计收好,伙计见林雪态度稍许强硬就硬着头皮收下了。
回到房里的林雪就开始给小东西洗澡,毕竟照顾小孩林雪还是会的。当初她住在小姑父家的时候没少给小姑带孩子,只要她休息她就得一个人带小姑的三个孩子,什么洗澡喂饭还是小事。
把小东西洗干净换上新衣服,终于把他那个裹着他的破布中解脱出来!天哪!看着眼前的小东西,这可能就是教外文老师口中说的天使吧!金灿灿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闪着星光,憨态可掬的笑脸,这莫非是西方天使误入东方大陆?
在昏黄的灯光下,林雪惊奇的发现小东西长得有些快,或许是她之前一直抱着小东西的缘故所以没发现,但是小东西的确长了。
林雪带着小东西玩闹了一会儿就睡下了,许是久违地洗了个热水澡还睡上了有床垫铺的真床,这一觉让林雪睡得无比的畅快。
次日清晨,林雪就抱着小东西出了房。在大街上她还是能看到有小商小贩叫卖,带着小东西吃了个早饭,林雪买了些日用和衣物还有屯了些干粮,本想着在北平安定下来。但是刚去买米的时候,那米价就涨了两倍,后来才从其他买米的人口中得知闹饥荒了。
“所以,这北平未来日子也不好过?”林雪问着那个说闹饥荒的妇人。
“瞧你说的,现在这日子谁好过?不是没饭吃就是得防着天上的炮。”
林雪觉得那妇人没心思听她说话,就识相抱着小东西走了,而买的米她让伙计搬到她住的旅店。她现在还没找到房子,所以只能在这家旅店先住着。
林雪打算找住的地方,到了旅店她打算去问问常老板,常老板大致问了林雪想找个什么位置,什么价位的房子后。常老板有些犹豫地告诉林雪这地方有是有,就是那里有些外国人,虽说在北平见着外国人是常见的,但是常老板还是怕林雪一个从外地来的,不适应。
“没关系,常老板。我能适应的,实不相瞒我孩子他爹就是个外国人。”林雪又把她跟李婶说过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有说她是来找哥哥的,只是说家乡在打仗逃难至此。
常老板带着林雪来到东交民巷,这里有使馆。但是好歹是中国人的地盘,常老板带着林雪进去一个胡同,里面有个四合院,常老板跟主人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安排给林雪腾地方住。
“小姐,我们这个四合院是对外的。这里住着的人都是租户,当然你想买下这间房也可以,见您是远道而来就给你个实惠价。你可能会见着几个老外,但是没关系你只要甭去理就成。”这家四合院的主人许礼很是高兴的给林雪介绍。
林雪是想在北平定居的,但是她不敢相信现在北平的局势,所以只说租房。许礼和常老板是老朋友了,见林雪是常老板带来的,就要了林雪最便宜的租金。
等林雪搬东西去院里的时候,常老板还特地安排了个人帮林雪搬。林雪把小东西绑在背上,觉开始了着手整理租房。本就没有什么行李的林雪,让那伙计整理一下租房就让他回去了。
在那租房稳定下来,林雪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当初常老板给她介绍住所的时候就说要看看小东西,她就让他见了,于是常老板才欣然愿意给林雪安排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