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合院住下的林雪,打算去做点事情,不然她带的那些盘缠总会用完的一天。而且小东西长得快,刚买没两个月的衣服很快就短了。
“范婶,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我家随华好吗?”林雪打算出去寻些工作。
范婶名叫范春梅跟她住一个大院的,当初范婶得知她一个人带着个混血儿子觉得新奇就慢慢的跟她熟络了,而且范婶自己一个人住平时就是帮人缝鞋垫补贴点家用也是清闲,这几日范婶跟她相处的也好,没事也会帮着她照顾小东西,所以小东西也不会对范婶排斥,要知道小东西可是很黏她的。
“小林啊,注意安全。别被人骗了,这一带洋人多,避着点。”范婶有些不放心,叮咛着林雪。
“欸!知道哩!”林雪如是应着,就出门了。
林雪走在东郊民巷,来往的大多是洋人,偶尔听见几个洋人说汉话。
林雪一路上走了几个地方,但是招人的不是要壮汉力士就是窑子里缺姑娘,而低等的旅店也不缺人,林雪不可能再去麻烦常老板毕竟林雪知道人家好心帮她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小东西‘他爹’是个洋人,而小东西是‘半个’洋人。
林雪来到美食街苏州胡同,在那里她找到一个酒家,卖的是淮南米酒还有洋酒。尽管那一片有好几家酒吧,但是老板独特的酒方还是吸引了许多回头客。
这家酒家有中式卖酒的酒壶挂在壁橱,也有西式酒吧的吧台。老板名叫杨显乙,从法国留学归国后就从家里接手了这个酒莊。
带着眼睛穿着长大褂的杨老板看着眼前的林雪,大致地询问了下林雪的情况就决定以一月十法币雇林雪做接待伙计,有人来买酒就推荐给他。
“你明日巳时之前到这来就行。”杨老板告诉林雪有时酒莊会在戌时才关门,在这条美食街晚上是热闹的也是混乱的,时间晚了林雪可以留在酒莊休息,而他一般不会待在酒莊。
“行!但是我有个七个月大的孩子还得我一个人照看,平时拜托邻居带带,不过总不能老麻烦别人。所以能不能晚上到了酉时我就回去?”林雪还是放心不下她家小东西,毕竟小东西晚上跟她睡习惯了,她也不可能放着小东西大晚上的吵着邻居们。
“也可以,你自己做主吧。”听此林雪连忙朝着杨老板道谢,表示明天会按时来酒莊做事。
在苏州胡同的对面有一家舞厅,无论白天黑夜都有许多人,去消遣的当地有钱人和找乐子的洋人。在经过那家舞厅时,林雪常常被几个门口的洋人吹着口哨调戏一番。
没有去理会,林雪加快脚步朝着她住的四合院走。从苏州胡同只需要转两个胡同就能走到她住的地方,来回也不用多长时间,所以对于这份工作林雪表示很满意。
刚进胡同林雪就看见惊心的一幕。一个络腮胡子的洋人正在抱着她家小东西还在逗他!重要的是,小东西那满脸笑容是怎么回事?!毕竟小东西可是很认人的,就连范婶也是因为真心相处了一月才肯接近。莫非那个洋人是小东西的亲生父亲?
林雪带着满心怀疑走上前,小东西率先发现了林雪,展开手满脸笑的想要林雪抱他。那个络腮胡子看到了林雪就用华语说话:“你就是这小玩意儿的娘?”
林雪听到了他口中的质疑,但是还是接过小东西笃定说:“是!”
“我叫鲍里斯,是苏联人。我能问问这小孩儿的爹是谁吗?”
“他爹也是苏联人。”尽管心里有些悬乎,但是气势不能输。最起码她能肯定这人绝对不是小东西的亲爹!
“哦?那你能告诉我他爹叫什么吗?或许我知道也说不定。”鲍里斯一听这小孩儿的爹也是个苏联人就立马来了兴致。
“我不知道。”林雪回了一句,就抱着小东西回了房,顺便锁好了门。
林雪有些气不过,这范婶怎么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重要的是她家小东西还到了那个叫鲍里斯的洋人手里。
“啊呀!随华他娘,在屋里吗?”是范婶。
“在!”林雪听到是范婶敲门并没有立马去开门。
“您可开下门,那个鲍先生是住我隔壁的。我当时内急就拜托他照看一下随华,刚刚我听鲍先生说你貌似生气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林雪听到事件缘由倒是没气了,抱着小东西就去开门。
“哎!你说这鲍先生也真是,怎么就这么多事呢?”范婶见林雪开了门就立马数落起鲍里斯。
“好了,范婶我也没觉得多生气。就是不太愿意听人问起随华他爹的事。”
“好好好,你不气就成。但是这鲍里斯也跟咋们住一个院里的,这汉话也说得好。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邻里和睦的好。”
“成!范婶。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再提随华他爹我是觉得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范婶听此立马保证,还说鲍里斯是洋人平日里习惯晚出早归,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早的就回来了,这才发生这档子事。林雪听着也表示能理解,跟范婶说了声感谢帮忙照顾小东西后就散了。
关了门,林雪倒是松了口气,转眼看向怀里的小东西。
“你说说你,要给我招惹多少麻烦啊?”
而怀里的小东西只觉得林雪在跟他说话就对着林雪傻笑。
没办法,把小东西放到给他买的木笼里趴着,这个木笼就是可以让小孩子趴在里面或坐在里面玩的四方体,底下林雪用棉被垫着,四面有木方防着小东西掉落,不过小东西最喜欢抓着木方去看屋里的林雪做事。
晚上林雪就做了点米糊糊给小东西吃,现在她很为当初买了一大袋米的举措感到赞许。现在米行的米价可是一天涨几倍,好多人都买不起米了;哪怕她林雪有些家当还是不愿意居安思危把钱拿去屯米。她不愿意顿顿吃米,所以就煮了碗菜汤凑合着吃饱。
次日,林雪仍旧拜托这范婶帮忙照顾着随华,也看到了鲍里斯。林雪朝鲍里斯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哪怕没了误会,但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你要去哪?”鲍里斯很是自来熟。
“去做事。”林雪还是礼貌地回了句。
“是要去哈德门大街那里吗?”
“你怎么知道?”林雪有些错愕。
“我认识那里的人,昨晚有听人提起,感觉像你。一个跛脚的看着挺年轻的妇人。”鲍里斯说着语气很是笃定。
“是的,怎么?你有意见?”林雪很讨厌他刚刚的描述。
“不不不,只是想提醒你小心。那里很混乱。”鲍里斯感觉到她的恼怒。
“我知道,我会注意。”林雪尽管气恼但还是接受了鲍里斯的提醒。
林雪走时还不忘告诉鲍里斯,他可以去抱随华但是请不要再她面前提起随华的父亲,毕竟她很不喜欢随华的父亲。
鲍里斯听到林雪这么说,他喜出望外。毕竟他年纪也算大的,那个小孩儿很像他离开故乡前的孩子。
林雪来到酒莊,杨老板不在,是一个花甲大爷带着林雪做事。
“吴伯,这瓶酒是什么?”林雪在柜台上拿着一瓶看似洋酒的白酒。
“听莊家说这叫霞多丽,是世界最昂贵的葡萄酒。”
“那吴伯您知道这款酒产自哪儿吗?”林雪刚听吴伯说是世界最贵的酒就放下了,但还是好奇。
“听莊家说好像产自什么勃艮第,什么弗什么勒酒庄。”
听吴伯也记不清是什么地方,林雪还是表示先把架子上的酒整理整理吧。
在酒莊做事的好处就是包午饭,所以林雪一般都会在午饭时吃饱一点,她每次出门都会提前把小东西的一日三餐准备好,然后麻烦范婶热热就成。
很快就酉时了,林雪跟吴伯说了声打算回家了。
走在路上,林雪就被几个洋人拦住。
“小姐,你要去哪啊?”其中一个洋人说着不算流利的汉话。
“Захаоки,чтотыейсказал?”【扎赫沃基,你跟她说什么?】其中一个问那个会说汉话的人。
“Развемынедолжнывеселиться?Зачемвамэтотинвалид?”【我们不是要去找乐子吗?找这个残疾人干什么?】尽管林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敢肯定这话在侮辱她,看那说话人的眼神就知道。
林雪用力甩开那个拉着她胳膊的说汉话的外国人的手。
“小姐,别这样!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林雪一脸戒备。
“天快黑了我得回家。”林雪不想硬碰硬。
“既然这样,小姐不如跟我们去玩玩。”
“抱歉,我并不乐意。”
那人见林雪这么不给面子就拽着林雪,林雪哪怕力气再大也抵抗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高大洋人。
“先生,这位小姐竟然不乐意就请不要强求!”林雪瞬间解脱出来,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深邃眼眸的洋人出手抓着那个拽着林雪的人的手,那人被抓着手面露青筋,感觉很疼的样子。
“你......一个传教士多管什么闲事?”
“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给我松开!”
那人话落,那名传教士就松开了手。
“Геннаджи,чтотыздесьделаешь?”【根纳季,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几个洋人里有人认识这个传教士。
“Простозаскочилнаминутку.”【过来转转而已。】根纳季回答。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由那位认识根纳季的洋人收场的。
“走吧!”
嗯?林雪有些恍惚。
“怎么?不想走了?”根纳季觉得这个中国姑娘有些好笑。
“嗯,走吧。”听着洋人的意思是想送她回家,是传教士?应该是好人!
走到四合院门口。
“你住这儿?”林雪听出这洋人略显惊讶的声音,有些不适。毕竟她看着一张纯正西方人的脸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还是觉得很违和,哪怕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还好自家小东西未来不是这样。林雪心里已经慢慢把小东西汉化了。
“怎么了?”
“哦,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里。”得!不用说铁定是鲍里斯。
“鲍里斯?”
“没错,原来你认识啊!”不认识才有鬼呢。
“你要进去吗?”
“不了下次吧。”
“那好。”说完林雪正打算踏进院子里,后来根纳季喊住林雪。
“你叫什么名字?”林雪有些错愕,但是考虑到他帮了她。
“我叫林雪,雪中若作梅花梦,约莫孤山人姓林的林和雪。”说完林雪就有些懊恼,干嘛跟个外国人说诗句。
“哦!我知道。文天祥的《用萧敬夫韵》,你的名字很美。”
“我叫根纳季·斯别洛斯基。从苏联来的基督宗教传教人。”
林雪缓过神只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就进了院里,根纳季见林雪进门才转过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