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恕攥紧了手心的古鱼古玉,一步三停,犹豫之至。他一直就有一块古鱼古玉,也知道它的价值,可他从不想拿出来,免得平地起波澜。无前他说要帮助夏润南支付她的妹妹医药费,倚仗着的也是这块古玉而已。
后来,夏润南不肯要他帮忙,他也没再多想,可那天看到她伤心难过疲累成那样,他自然以为她厌倦了戴着面具过活,只要妹妹的医药费有着落,她才有离开池天放的底气吧。
所以,他才想要把这古鱼古玉卖给池天放,帮夏润南解脱。可他也很清楚,古鱼古玉不是别的宝物,牵连甚广,他这样突然拿出来,肯定不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痛快,万一别的人以为他手上不止一块古玉,他的平静日子只怕就到头了。
可看到夏润南那么痛苦,想解脱而不能,他又实在不忍心,想了这么久,还是决定即使明知道会因此扯出很多麻烦来,也要帮夏润南这一次,最多要是真有麻烦,他就搬离这里再说。
年轻人做事往往凭一时冲动,汪天恕看起来温和亲切,那双眼睛也时常闪着不一样的光芒,好像看透了人世沧桑,可他从处理这件事情来看,他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池天放,这麻烦还真就小不了。
来到华熠集团总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看来他也很清楚池天放都是在晚上工作,走过去客气地对保安打招呼,“麻烦你,我想跟池先生通电话。”
保安上下打量他一眼,“跟池总通电话?你们有预约吗?”
汪天恕笑笑,“要是有的话,我就不用跟他通电话了,你只管接通,剩下的我来说。”
保安原本不想打这个电话,怕挨池总的训,可万一是华熠集团的生意伙伴,也不能得罪,就走过去拨通了电话,“池总,我是――哎你――”
电话才一通,汪天恕就一把抢了去,同时对保安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池先生,我想跟你谈笔交易,请跟我见一面。”
听筒里是池天放轻微的呼吸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并不冷,但就是让人想打哆嗦,“非谈不可?”
“是的。”汪天恕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也笃定池天放会跟他谈似的,神情悠闲得很。
池天放又沉默了一会,“好,把电话给保安。”
汪天恕笑笑,把电话递回去,看到保安狐疑的眼神,他只是扬眉,“你老板叫你听电话。”
“哦,”保安这才接过去,“池总……好的,好的,知道了。”挂了电话,他进值班室打开了通往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汪天恕对他打了个“谢谢”的手势,径直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总裁办公室就在眼前,他咬了咬嘴唇,过去敲门。
池天放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明显的意外之色,不是因为他的俊秀而感到惊艳,不是因为他的苍白而惊讶,而是……怎么说,如果夏润南知道池天放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定会笑喷的。
见他只是对着自己发怔,也不开门,汪天恕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以口型问他:不开门吗?
池天放眼睛扑闪一下,好像才回过神,拿遥控器解开门上的密码锁,神情已经平静下去。
汪天恕推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其实这会儿就他们两个在,关不关门的没什么区别,“这么容易就见我,我还以为你会拿足总裁的架子。”
“总裁的架子能有多大,”池天放头也不抬,看着手上的资料,“你要卖什么,直接说。”
“这话真难听,”汪天恕抿了抿唇,“好像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在别人面前时,一向是淡定而从容的,可面对“狼总裁”,他居然可以如此随意,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池天放手上动作一停,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给人看不见底的感觉,“如果见得了人,你会选在这时候单独来见我?”
“……”汪天恕被噎个半死,“不愧是‘狼总裁’,一击命中,厉害。”
“要卖就痛快点,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池天放重又低下头,他不会把这种话当成夸赞的,虽然这个人对他好像并没有恶意。
汪天恕摸了下鼻子,“好吧。”然后把手放在桌上,慢慢推到他眼前,再松手,“古鱼古玉,卖给你。”
池天放瞳孔突然收缩,跟着猛一下起身,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下一秒已经揪住汪天恕的衣领,眼神也变得森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有古鱼古玉,而且还私下里要卖给他,看他对自己好像又很熟悉,是怎么回事?
“放手!”汪天恕吃了一惊,用力摆脱他,连连后退,“我只是要把古玉卖给你,你不买就算了,要吃人吗?”他气得(也不知是不是吓的)脸色发白,回头就走,连古玉都忘了拿。
“站住!”池天放哪这么容易放他走,饿虎一样扑过去,在汪天恕的手才要碰到门把的时候,一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门上,右胳膊横压住他的胸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古鱼古玉,说!”
“哎呀……”胸膛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汪天恕脸色已经发青,抬手就推,“你这人怎么这样……放开,让人看见,像、像什么样――”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要是让人看到,池天放是“同志”的传言可就又有了根据了。可他却忘了,现在这总部里,除了保安,可就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池天放冷笑,“快说,你的古鱼古玉从哪里来的,谁叫你来的,不然――”
“我倒不知道卖给你古鱼古玉还得被调查上下三代,”汪天恕用力想要挣脱,老大不高兴,却没了一开始的害怕,“反正你也知道,古鱼古玉来历非同寻常,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放手!”
被这样压着,汪天恕快要晕过去,又气又难受,用力一推,还真就把池天放给推开,可他才喘过一口气,被他的话成功气到的池天放往前一跨步,很容易地又制住了他。而且池天放显然很讲究打架技巧,抓住汪天恕的右手压在左臂弯里,再把他的左手肘压到肩上。他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能听到汪天恕手肘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疼痛之下,汪天恕拧起一双秀气的眉,“疼死了……你这人,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你――”这意义不明的话一入耳,池天放先是一怔,接着脸色大变,“你、你到底――”这眼神、这委屈而又隐忍的表情,简直像极了――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一张白皙、漂亮的脸條地蹿进脑海,不由他不惊喜莫名,“天恕?”就是那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最爱像小尾巴一样粘在他身后的小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