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在这只能看见一窗口阳光的底舱里不知道待了多少日,平日里虽有人专门下来送饭,但自己也没留心去问天数。
这几日,吴楚自己都觉得瘦了不少,这里的飞禽猛兽大半夜不睡觉,不分时间,没有规律地在自己耳边叫,自己有时刚睡下,耳边便会有各种动物夹在在一起的叫声。
同时,这个供气的圆床偏偏正对着自己,赶上江潮,自己虽能有幸尝尝这风眠江的味道,但这底舱中的水可没人去给自己倒,这几日脚心也痒了不少,脱鞋一看,发现冒起了不少的水泡。
“我哪里受过这种苦。”自己没有了前几日刚到船上的嚣张气焰,刚到这里时,觉得这些河匪最多困他几日,就会给他扔在岸边,但吴楚显然没有意识到这艘船没有要靠岸的意思。
即使偶尔听到细微的刀剑碰撞声,想必也是这群河匪如干老本行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商船遭殃。吴楚彼时彼刻甚至希望自己也是一个河匪,这样自己就不用在这底舱忍受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吃饭了。”头戴黑帽的河匪随手一放,便转身离去,打开舱板,吴楚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仅仅三秒钟不到,又被舱板盖住了视线。
看着,这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混合而成的食物,但勉强可以分辨出鱼尾和鱼鳞,有形状不规则的面团和米团,但同时夹在着淡黄色的脓液,盘边还在不停地滴着血一般的液体。
吴楚看着这盘食物,强忍着呕吐的想法,看着自己笼旁黑猩猩的食物,确是酸果和萝卜,对比之下,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猩猩。
强忍着气味,吴楚用手捏出了应该是米团一样的东西,用自己身上的长袍擦了擦,闭着眼一下子扔进了嘴里,然后捂着嘴,不让自己把米团吐出来。
等到盘中的米团和面团被自己吃尽后,便急忙把头伸进旁边的园窗,伸长了舌头,闭着眼,希望风可以给的舌头吹干,让刚才那盘食物的味道不在自己嘴里回荡。
吴楚感受着舌头上的秋风,竟然也有丝丝的凉爽,心情也慢慢变好。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出去,不如把赵师兄教的功法再练一练。等我练成神功,再把活活折磨那女河匪。”说罢,吴楚便在心中回想起了玉灵心法。
“运气为动,内始外终。”
“兼身为目,以心为触”
“动由中来,四周无快”
……
猛然双手合拍木笼,竟然震出了一丝裂纹,吴楚大喜。
这铁木虽也是树,但丝毫不比铁软,短短默念几十句心法,就觉得双臂有力,顷刻间,自己这一掌竟然可以将铁一般的木头打出裂痕,心中称赞玉灵山武功的玄妙。同时也在计划着逃离的方法。
“黑猩猩,你放心,我也会救你出去的。”吴楚兴奋之下,俨然把旁边这个陪伴自己数日的黑猩猩当成了同伴。
黑猩猩听不懂吴楚说的什么,但仍然叫了几声,拍了几下手。两个笼中物,一人一兽竟然彼此手舞足蹈起来,场面令人捧腹。
……
“大师兄,现在不仅师父没了消息,现在吴楚师弟他也没了消息。这该如何是好?”五师兄在侧殿内不停的踱步,在这两根石柱间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早就没了吃晚饭的心思。
“师父他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小师弟就不好说了。”赵凌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筷和玉碟,那咬了半口,却整整齐齐的豆腐,也如同美玉一般立在碟中。
“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本来我们玉灵山人就不多,现在又少了一个,要不然咱们下山找找。”五师兄小步急走向赵凌,希望得到一个答复。
“不可,师父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下山,吴楚已破了一次门律,不可再破第二次。”赵凌一口回绝了五师兄的请求。
“唉,师兄,你…”五师兄虽然心中恼火,但尊卑有序,自己还是不敢同大师兄争吵,但自己师兄如此墨守成规,自然是气愤。
“士年,我心中也是焦急,可是师父嘱托,我也没办法。”赵凌看出了自己这个五师弟想要发火,便想安抚他的情绪。
“伍士年,你也别着急,我们玉灵山向来不参与江湖斗争,在这巫国,除了金沙帮,无一不卖我们一个面子,小师弟不会有事的。”二师兄也看出了他想要发火,也同赵凌一起安抚。
“伍士年,伍士年,多谢二位师兄还记得我的名字,希望不要把吴楚忘了。”说罢,伍士年便离开了侧殿,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吴楚,虽然经常被捉弄,但一日不见他,反而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侧殿众人也都没有了胃口,看着愤愤离去的伍士年,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滋味。
赵凌一时间沉默不语,也转身离开,朝正殿走去,路上赵凌想着自己的众师弟平日里一起练功和玩闹的场景,顿时觉得心中略有酸楚,平日里舒展的剑眉,此刻也纠在了一起。
“吴楚,希望你能明白师父和我的用心良苦。”赵凌始终没有忘记师父临走前特意吩咐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吴楚下山,自己知道师父也是怕这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少年早逝,但也怕吴楚武功不高,下山被人欺负。所以才让自己选好时机,待吴楚有自保能力,再让他下山。
“师父,我不知道自己对不对。”赵凌手背在腰后,看着远处的群山,心中在想着一些事。
…………
“哈哈哈,我神功已成,黑兄你看。”吴楚用眼神给了黑猩猩一个暗示,随即默念心法两手绕圈,猛然间拍向木笼,随着各处的缝隙连成一片,木笼也如朽木一样,轰然坍塌。
“这就是遮云掌吗,实在厉害。”吴楚想着自己的遮云掌才刚练,心法还需要默念,已有此等威力。自己那赵凌师兄,可以不用心法使出遮云掌,同时看不清出掌次数,定比自己的厉害百倍有余。
“叽叽叽”黑猩猩看着木笼碎成块状,也在不停地拍手。
“黑兄,你等我找那女人报仇,回头就来救你。”说完吴楚在黑猩猩面前抱拳而拜,转身就朝舱板走去。
吴楚将耳朵贴着舱板,确定了没有人后,悄悄地打开了,爬了上去。
原来这舱板打开后是一个如同大厅的屋子,吴楚目测有四余丈长宽,四周摆放着各类的木箱,但都用铁钉封死了。屋内开了不少的小窗,到口太小,别说人了,哪怕是大腿也不见得可以顺利的通过去。吴楚看见了几步路远的木门,发现没有上锁,走过去刚想推开,突然拍了一下额头。
“哪有逃跑走大门的。”吴楚自嘲,一边继续在四处摸索有没有别的出口。
找了良久也没有头绪,四处无洞无缝,眼下除了一堆木箱和生锈的铁锁,只剩下一道楼梯在自己身后,直通楼上。
事到如今,吴楚也别无它法,虽然自己用遮云掌可以拍开这些木板,但一定会发出声响惊动河匪。
倘若再逗留一会,必定会被送饭的河匪发现,吴楚想也没想便朝楼梯那边走去。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吴楚心慌之下竟然拜起了佛,这要让师兄知道了,肯定会骂自己一顿。
刚爬几步,一股清香便迎鼻而来,吴楚断定是北域冰兰的花香,这种花只在高档香铺售卖,而且多供给达官显贵,不像是河匪会用的东西。吴楚用力的吸了几下,暗念这一定是名门女子被这群河匪捉来,囚在这楼上,想到对方日夜思念家人,吴楚下定了决心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