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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她心里有事,游玩便不尽兴,早早算好了时间,到渐川办公楼下等他,渐川十分高兴,见到她便说:“这是你第一次来接我下班。”她笑而不语,坐上渐川的车,心中只是惦记着那只唇膏,渐川察觉她的异样,问她:“你怎么了?”珉苏笑道:“没事,我们去哪里吃饭?”渐川想了想,带她去了一间自己常去的意大利小餐馆,意面和披萨都十分美味,珉苏却有些食不知味,渐川几次试图逗乐她,都没能让她真正开怀。最后还剩下几片披萨,渐川让侍者打了包带回去,两人上了车,珉苏说:“这里的餐馆做的实在地道,和我们在意大利吃到的差不多。”渐川笑说:“反正都比英国菜好吃吧。”珉苏说:“那简直是噩梦,幸好我自带干粮,才撑了过去。”香港的街道很少堵车,不多时两人便回了公寓。

渐川换好衣服,发现珉苏坐在扶手椅上,神情严肃,以渐川对珉苏的了解,这种表情意味着“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他有些忧心,却笑吟吟地看着珉苏,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看你都憋了一路了。”珉苏招手让渐川过来,给他看了手机拍的唇膏照片,问:“这是怎么回事?”渐川想了想,实话实说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说:“有天晚上我喝多了,一个认识的女生送我回来,用了一下卫生间,当时唇膏不小心掉在里面了,想不到今天才找到。”珉苏冷笑一声,说:“什么女生这么熟,还送你回来。”渐川说:“同事的朋友,正好顺路就坐她的车回来了,我们之间真没什么。”见珉苏半信半疑,渐川也懒得再分辨,说:“我去洗澡了。”进了卫生间,不久传来水声,珉苏在外面百无聊赖,看见先前自己送给他的《笑傲江湖》,随意抽了一本拿出来翻了翻,无巧不巧,里面夹着一根头发,大概是中等长度,发梢泛着棕色光泽,断然不是渐川的头发,纵然珉苏饱读诗书,是个知识分子,却也忍不住更加生气,这套书对她和渐川都有纪念意义,书本身又如此珍贵,渐川却让一个女生随意翻阅,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渐川正好出来,看见珉苏对着书发呆,渐川说:“在看什么?”一面探头过去,看见书页上的头发,也是呆了一呆,便想到何思贤来的那晚,或许翻阅过这本书,他只得道:“这书上的头发也是那个女生来的时候掉在里面的。”珉苏怒道:“你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斗室窄浅,两人避无可避,渐川在书桌前工作,离珉苏也就咫尺之遥,珉苏满怀心事,默默去洗漱了,渐川心中毕竟有愧,也不愿花言巧语,饰词向珉苏解释,两人一夜无话,都是满腹心事。

第二天早晨渐川起来上班,临走前叫醒了珉苏,柔声说:“你不要生气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珉苏半梦半醒间听见渐川叫她,旋即清醒了,说:“我不是生气你带女生回来,我是生气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渐川说:“随你怎么生我的气也好,我都不在意,但是我确实和那个女生没什么。”珉苏说:“我是论迹不论心,不管怎么说,你不应该上她的车。”渐川说:“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你就不要生气了。”珉苏说:“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渐川吻了她的脸颊一下,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带上门走了。

渐川走后,珉苏又睡了一会,本来晚上便失眠了,这一下睡得正香。梦里手机却响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便清醒了,原来是陶部长打来的电话,一把手要听关于这个监管协议应对方案的汇报,部里真正了解方案的只有珉苏一个,陶部长知道珉苏在休假,实在无奈才给她打了电话,珉苏心里做了决定,放下手机便打开订票软件,找最早的航班,就在下午三点,她给渐川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急事,需要尽快赶回北京。渐川正在开会,直到中午才结束,看到短信,他立刻给珉苏打电话,珉苏却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草草说了几句便结束了,渐川知道是工作上的事,心中稍感安慰,然而珉苏这次来,原本是和他商量结婚的事,可是这次黑天鹅事件非同小可,自己还需要打叠千百副精神方才能挽回,这样一来,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珉苏晚上6点多到了北京,到家差不多快9点了,她迅速洗漱了,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醒来去单位上班,才在办公桌前坐下,处长便让她和自己一道,10分钟后去找陶部长。她心中大概过了一下监管协议的内容,觉得胸有成竹了,便和处长一起去了陶部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陈设也很简单,陶部长让她简单地讲了讲协议和中国有关的部分,陶部长极其熟悉中央政策,处长也是行家里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将汇报的思路大体理清楚了,这个汇报材料的任务自然又落到了珉苏的头上,时间紧任务重,她在最短时间内拟出提纲,处长将任务分派给处里几名同事,要求他们周五之前交上来,又要珉苏动手写最吃紧的部分,到了周五,她自己的部分写好了,其他同事的稿子也汇总到了她那里,她周末加了两天班,总算将初稿改出来,交给了处长,处长又提了意见,珉苏改好后报给了陶部长,陶部长反应十分迅速,早上上班给了她,下午便打电话让处长和珉苏去她办公室。处长和珉苏到了之后,陶部长谈了自己的想法,回去之后处长和珉苏又讨论了一下相关的内容,珉苏便动手修改,改完后再报上去,陶部长十分满意,签字后报给了一把手。

工作上的事情忙了一个礼拜,梦里都是这份汇报,珉苏无暇去想唇膏主人的事。好容易汇报交上去了,她闲了下来,处长特批她可以找个时间再将剩下几天的假休了,她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还剩了三天的假期好像有些鸡肋,现在已经11月中旬了,反正第二年3月之前都可以休头一年的年假,不如索性到明年再休,可以和过年的假期连在一起,还可以在家里多住几天,于是将心情收拾好继续上班,外人看来,她只是略瘦了些,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渐川的房子是自采暖,但物业会在采暖季开始之前上门来检查,确定一切都正常后,住户才能打开壁挂炉采暖,但珉苏工作繁忙,物业一直都没有和她约到合适的检查时间。今年冬天特别暖和,珉苏又是南方人耐冷,是以迟迟没有开壁挂炉,她出差了一周,回来温度骤降,她打开壁挂炉取暖,却发现壁挂炉失灵了。她以为是燃气用完了,去银行交了燃气费,买了500立方米燃气,回来再试,发现壁挂炉仍然不工作,她打电话找厂家,厂家却表示现在修理的人多,加之配件紧缺,要一周左右才能上门。珉苏放下电话,心中难免郁闷,天气太冷,她在没有暖气的家里睡了一夜,次日上班时便开始咳嗽,到最后处长看不过去,让她回家休息,她只好回去了,又冻了一夜,越发严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支气管炎,给她开了药,嘱她注意保暖休息。她想了想,给中介打了个电话,问她自己的房子租出去没有,原来她的房子半年一租,这个月初正好到期了。中介说正要带人去看,她立刻要求中介将房子下架,她自己要去住。

上一家租户走了之后,中介按规定找了房屋保洁,彻底打扫了一遍,但珉苏既然是自己住,便精益求精,又找了一名保洁,将房子仔细消毒,生病在家本来应该休息,她却戴上口罩,抱病去了宜家,最基本的东西置办好,消过毒的房子又吹了两天风,她便利用周末的时间,搬到了新居,敏来和姜行雨也来帮忙,敏来一过来,便说:“电话里没有细问,你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珉苏说了壁挂炉坏了的事情,敏来当即说:“你可以在我那里住几天,等壁挂炉修好了再搬过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珉苏笑笑,说:“我还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比较安心。”敏来和姜行雨互望一眼,姜行雨说:“等渐川回来,看见人去楼空,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珉苏说:“他还把女生带到自己住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呀。”姜行雨说:“男生有的时候是很难拒绝女生的,特别是那个女生如果漂亮又主动,简直就难以抗拒了。”敏来白了姜行雨一眼,说:“你是来帮倒忙的吧。”软言细语地对珉苏说:“渐川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相信他们两个之间没发生什么事,你现在是在气头上,等事情过了再想一想,他对你简直没话说,处处都那么关心体贴照顾,比姜行雨对我强多了,冲动做出的决定是会后悔的。”珉苏说:“渐川去香港工作,我理解他是为了事业和将来的发展,如果有问题,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慢慢解决,但是他和别的女生交往,却不让我知道,这让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他呢?”敏来说:“现在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在交往,这是你自己的想象,要是渐川真的和那个女生交往,他会让你去香港找他?那太容易穿帮了,说不定是那个女生追渐川追得紧,他还希望你去帮着挡一挡呢,这下倒好,你拱手把阵地让给别人了。”珉苏想了想,觉得敏来说得也有道理,他们相识多年,友情深厚,敏来比起一般人更了解珉苏,她说的话,珉苏还是能听进去一部分,姜行雨说:“你现在搬到这里来住,也是个以退为进的好办法,这样渐川可能还会更紧张你,也会让他尽快做出决定。”珉苏说:“我先在这里住一阵,这里很好,离我上班的地方又近,东西少,地方小,还方便打扫。”敏来说:“你还是尽快告诉渐川搬家的消息吧,结婚的事怎么办?”珉苏说:“我已经给他发信息了,结婚的话,先不必提了,让他找到我可以接受的理由再说吧。”敏来说:“你不相信他,还有谁相信他,你们两个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才对,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无谓地内耗,让亲者痛仇者快,渐川虽然和这个女生没什么,但他条件这么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三人边聊天边收拾东西,本来珉苏只带了些随身衣物和用品过来,很快就收拾好了,珉苏说:“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姜行雨笑道:“这必须是我表现的时候了,哪能让女士请吃饭呢?”他拿了车钥匙,珉苏锁门下楼,一面走一面问:“你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敏来说:“明年五月吧,新房还在装修,得再等一阵子了。”姜行雨为了结婚,买了一套房子,选在了新公司和敏来单位中间的地段,姜行雨对于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异常重视,从户型到装修都是亲自选定,敏来无可不可,反正有地方住就可以,她的父母听说他们谈婚论嫁,简直要乐到天上去,已经说好他们今年要回敏来家过年。敏来下周要去见姜行雨的家人,但她十分轻松,比起当年到上海去见阮佳望的家人,心境实在是大不相同了。

吃饭的时候姜行雨聊起自己求婚的细节,戒指是定制的,横幅早就备下,滑翔伞环节如果敏来不主动提出,自己也会请她去玩的,珉苏细细端详敏来的戒指,笑道:“确实是与众不同。”敏来吐槽道:“其实我后来才明白,六边形是蜂巢的形状,最节约建筑材料,最经济合理,我就姑且把这当成是行雨对我们未来婚姻的期待吧。”姜行雨笑道:“订婚戒指我还是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结婚戒指我当然听你的意见。”珉苏忍不住笑道:“可惜结婚戒指一般都是素圈,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敏来说:“婚戒就选传统式样的,接下来还有婚礼、蜜月、新房,多的是需要主意的时候。”姜行雨说:“婚礼的事珉苏还是有经验的,你们可以探讨一下。”珉苏笑道:“当时敏来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敏来说:“到时候你去给我当伴娘好吗?”姜行雨接口道:“珉苏,你不知道,伴娘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你要是不答应,我还有好几个表妹候着呢。”珉苏说:“当然可以了,你们定好日子告诉我,我一定来帮忙。”敏来笑着搂住珉苏的肩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必须要参加,不可以反悔。”珉苏说:“这是你的婚礼,我怎么会反悔呢?”三人商量好了婚礼的事,便轻松了不少,敏来和姜行雨一唱一和,又开始劝珉苏早点搬回去,与渐川和好,珉苏却是主意已定,任凭他们怎样规劝,也不回心转意。

吃完饭姜行雨开车先把珉苏送回去,然后送敏来回家,路上姜行雨说:“敏来,我和家里人说好了,你周六晚上过去,姥姥、姥爷、妈妈、继父和我弟弟都过来,我到时候开车来接你,你不用准备礼物,我都已经让人买好了,你就去吃饭,陪姥姥姥爷聊会天就行了。”敏来说:“我知道,你父母上次我已经见过了,他们给我包的红包太大了,先说好啊,等你去见我爸妈,我们家可没这么大的红包给你。”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姜行雨也笑了,然后说:“我弟弟上次你没见到,他去医院实习了,这次特地回来,给姥爷过生日,你们应该能聊得来。”敏来笑道:“我是不是该贿赂一下他?”姜行雨说:“那倒不用,你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明年毕业,等他正式工作了,我们再一起买个什么送给他吧。”敏来想起自己参加工作的礼物就是现在住的公寓,不由得心中有些异样,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她笑道:“这么正式,我本来只想送他游戏机或者球鞋的,男生都喜欢这些吧。”姜行雨笑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家小弟,看来见面的事不用我操心了。”敏来说:“你姥爷是不是快90岁了,老人家身体怎么样?”姜行雨不觉微笑道:“老爷子身体很硬朗,很喜欢别人来看他,和他聊天。”敏来笑道:“那敢情好,我就陪老爷子聊天,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了。”姜行雨说:“我已经在饭店定好了饭菜,到时候直接送过来,连碗都不用刷,吃完饭等他们上门来取就行。你也不用洗锅刷碗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敏来说:“新家一定要装洗碗机,现在市面上好一点的洗碗机都能洗13套餐具了。”姜行雨说:“早就安排上了,洗碗机、扫地机、烘干机,一个都不能少。”敏来说:“你觉得珉苏和渐川能和好吗?”姜行雨笑道:“应该可以吧,他们两个都是那种眼高于顶的脾气性情,也只有在一起,才不会祸害别人。”敏来说:“你也太损了,明明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条件都那样好。”姜行雨说:“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敏来说:“我已经和渐川说好了,到时候他直接从香港飞过来。”姜行雨说:“这就要看他有没有手段力挽狂澜,挽回珉苏了。”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敏来家楼下了,敏来笑道:“我上去了,你到家给我发个短信吧。”姜行雨说:“知道了,你把帽子戴上,外面风大。”敏来依言戴上帽子,走到门口又转头向他挥了挥手,方才进了公寓。姜行雨微笑起来,将车子缓缓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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