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因被压得喘不过气醒来,一看果然又是曾亦怀,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自是淡定了许多。
为不让阿爹阿娘以及曾夫人他们担心,曾亦怀昨夜仍在公主阁就寝,只是与我分房而睡,谁知今早又睡到了我的床上。
这梦游之症可真是能穿墙破洞啊,我无奈的想着。
我侧过身看他,他离我很近,鼻息喷到我的脸上,觉得痒痒的。皮肤很白,白到能看清脸上的血管,眉毛不如皓轩浓密,却淡浓合宜,可睫毛却意外浓密纤长。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似涂了胭脂的薄唇,带着似笑的弧度。
“你长得真好看……”我不禁感慨,又突然想到新婚之夜的事,只觉脸颊发烫。
此时只见他睫毛微微颤动,我心中一慌,立马从床上弹起,打了一下他:“驸马!不守规矩!何时又睡到了我床上!”
他立马惊醒,慌乱的坐起,反应了一会,快速从床上退下,向我磕头赔罪:“公主恕罪,亦怀之症实难控制,并非有意。”
我忍住不笑,蹲下看着他说:“你我二人一年后便会和离,驸马切莫做出越轨之事。”
曾亦怀眼神更是惶恐:“请公主放心,亦怀从未对公主有过非分之想。”
从未……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那就好……快起来吧,你我已是朋友,私下不必如此拘谨,不过开个玩笑。”我伸手将他扶起,兴致全无,“不过你的梦游之症真是厉害,改日我请宫中御医为你看诊。”
这时他的表情才微微放松,眼带笑意:“谢公主。”后似乎想到什么:“对了,昨日父亲寻我说,过几日归宁之事,还需请教公主,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原来他昨夜是因此事找我,我回答:“不必亲自置办,交待我身边的刘内侍去办即可,他在服侍我之前,做的便是宫中备礼之事。”
归宁当日,我与曾亦怀于殿上伏地向阿爹阿娘行礼,刘内侍为阿爹阿娘呈上归宁礼物,是阿爹阿娘最爱的名家字画,阿爹阿娘甚是欢喜,令我们快快起身,又问近况可好,我答一切都好。同在的还有舅舅,皓轩,我领曾亦怀一一见过,遂入席。
“朕近日听说新婚当日,驸马喝得酩酊大醉,道都站不稳了,此事可是真的?”在寒暄几句后,阿爹突然提起新婚之夜之事。
新婚当日有宫中之人,恐是阿爹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我抢着回:“阿爹………”
“女儿不要说话,我问的是驸马!”阿爹挥手阻拦。
只见曾亦怀神色自若,欠身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
阿爹怒容略减,瞥了一眼曾亦怀:“虽说处事荒谬,但人品还算贵重。只是难道我的新柔,品貌学识配不上驸马,才令驸马新婚之夜大醉至此?”
曾亦怀回:“公主品貌出众,性情亲近和缓,若说相配,倒是臣高攀。所以当日过于欢喜,多贪了几杯酒。若惹公主陛下伤心,臣自不再饮酒。”
此时阿爹怒容已散,眼带笑意:“小酌怡情尚可,但绝不可喝酒误事。”
曾亦怀欠身答应。待他坐下,我凑近他耳边说:“驸马真是能言善辩啊,亏我还担心一把。”他笑着说:“除了只是贪杯,其他也都是真的。”我不禁一笑。
一说一笑,觥筹交错间,便到了离宫的时辰,拜别阿爹阿娘,正欲乘驾回府,皓轩从后将我叫住,我看了眼曾亦怀,他则点头默许,后转身上了马车。
我走向皓轩,问:“皓轩何事?”
皓轩踌躇了片刻,答:“过两日,我便回梁安了。”
我想了想,皓轩回京也已月余了,没等我说话,他笑着继续说:“阿姐,别忘了你之前说要与我一同赏月饮酒的。”
我突然想起,那时他才刚刚回京,略含歉意的说:“自出降以来,诸事繁多,阿姐有些忘了。”
说完,只见他嘴角笑意逐渐消失,不再看我,我走近,拉了拉他的袖子:“都是阿姐不好,不要生气。且说你何时来,我必定拿出好酒招待!”
他还是不看我,我便低头追他的目光,让他的眼睛无处可逃,把周围的侍从都逗笑了,他这才笑出来看我:“真拿阿姐没办法。”说完,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明晚,你可要备足好酒,我才原谅阿姐。”
我自是开心答应,便与他告别。
上了马车,曾亦怀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我:“你们二人是何关系?”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自是姐弟关系。”
“哦,会在宴会上时不时便偷瞄“姐姐”的“弟弟”。”他紧接着说。
“这是何意?”我没好气的问他。
他扭头掀开帘,看向窗外:“只怕这世人都误会了,当今公主心智不过十岁。”
我生气的狠狠捶向他的手臂,他痛得大叫,引得思仁急问何事,我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无事!”他表情痛苦的揉着被打的地方回思仁,随后又对我说:“亦怀说高了,不过六岁!”
“你再说!”
我扬手便要打下去,不料此时马车颠簸,我连带着整个身体撞向了曾亦怀,双腿狠狠的跪在了地上,他则迅速用手抱住了我。
待马车渐稳后,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公主可有受伤?”
我迅速从他身上离开,只觉心跳的很快,不敢看他,遂掀开帘子问:“刚才何事如此?”
珠云担心的回答:“公主恕罪,刚地上有一水坑,路窄马车躲避不及。公主是否有恙?”
我回:“无事,只是驾车小心些。”珠云答诺。
待冷静下来,只觉双膝火辣辣的,刺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