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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往事

入了宫,我带着三妹妹直接去找皓轩,却被侍从告知他有事外出,不在寝殿。

三妹妹有些丧气,我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来日方长~”

可她依旧不乐,只是垂首点了点头。

为了哄她开心,我想了想说:“既然来到宫里,我带你去找阿娘,尝尝民间没有的点心,如何?”

听到吃,她快速的抬起头,眼神放光。

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头,说:“三妹妹的脸像六月天,说变就变!”

她不以为意,只急急的要我带她去。

到了凤仪殿,阿娘正在做女红,看到我来赶紧放下针线,笑着说:“新柔近日回来的可有些频繁啊。”

我不满的说:“阿娘是嫌女儿烦了?”

她摸摸我的头,说:“你回来阿娘自然高兴,只怕是你心里有事。”

我摇摇头:“没有,新柔和驸马很好,每日在公主阁也很开心。”

阿娘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我身旁的三妹妹,疑惑的看向我。

我立马介绍:“是曾院长的小女儿,曾亦凝。今日无事,便想带她到宫中看看,再让她尝些宫中美食。”

说完,三妹妹向阿娘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和乐安康。”

阿娘和善的看着她,让她快些起身,然后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然后夸赞道:“不亏是曾院长之女,自有书香气息,看起来文静可爱。”

我不禁偷笑,三妹妹装得真是不错。

“阿娘,你且要让人准备些点心,不然我便是对三妹妹食言了。”我撒娇道。

阿娘明了,吩咐人下去准备些膳食与点心,说:“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在阿娘这里用晚膳吧。”

我望向三妹妹征求意见,她飞快的点了点头,惹得我又笑了出来,她疑惑的看着我,我假装不知。

晚膳期间,三妹妹好几次都差点忘了规矩,我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反倒让她食不下咽,不知如何下筷了。

此事只听阿娘笑了出来:“新柔你便让人家自在的吃吧!这里就我们三人,有什么打紧的。而且你小时候如此这般,阿娘早就习惯了。”

三妹妹听了,双眸充满感激,连忙道谢:“多谢娘娘宽容!”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惹得侍从偷笑。

果然要她娴静些,是强人所难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管她,然后转过头问额娘:“阿爹与皓轩去哪里了?如何不一同用晚膳?”

阿娘叹了口气:“又是为了郑植之事。”

我有些惊讶:“郑植之事竟还没调查清楚?”

只见阿娘像有话要说,看到三妹妹,又吞了回去。

“阿娘尽管说便是,这是没有外人。”我已待三妹妹如同家人。

犹豫片刻,阿娘屏退侍从,然后才开口……

原来郑植之事后,阿爹便想速速处置了他,永绝后患。可舅舅不同意,认为郑植不仅与边疆外族有联络,还勾结朝中重臣,若随意处置,恐不能斩草除根,反而打草惊蛇。阿爹想来,也觉得甚是有理,便将此事搁置了。

这些皓轩曾告诉过我,也是他一直留到京都的原因。

可阿娘后面说的,便是我从来不知的。

郑植竟与阿爹的亲哥哥——魏亲王,有关系。他原本布衣,多次科考不中,失意非常,未想竟得魏亲王赏识,收入府中做门客。让其能够一展才识,最终获魏亲王推荐,得以步入仕途。

后来魏亲王逼宫,阿爹挡不住群臣力谏,一旨诏书下令将其满门抄斩。他不知真相,觉得是阿爹嫉妒,故意想铲除威胁,便想替魏亲王全家报仇,拥仁君上位。然后一步步登入殿堂,成为当朝宰相,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准备伺机而动,刺杀阿爹,为魏亲王正名。

知道此事后的阿爹,食不下咽,寝不能安,甚至又搁置了对郑植的处置。

“本我不该告诉你的,可是陛下如今这憔悴的样子,让我着实担心。只有你,新柔,他最疼爱的女儿,才能抚化他。”说着,阿娘牵过我的手,深深的看着我。

我对阿娘笑了笑,以示宽慰,但仍不解:“魏亲王之事发生时我不过两岁,具体不甚清楚,可是按律法,满门抄斩亦无错,为何阿爹如此难安?”

只见阿娘叹了口气,说:“陛下是愧疚。当时魏亲王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与你当时一般大。下旨前,魏亲王曾跪求陛下照顾三个孩子,陛下答应了。可是,下旨当晚,三个孩子都不见踪影,派人去寻,却在一座烧焦的阁楼内,发现了三具孩童尸体,与年龄相符。”

说着,阿娘眼睛微红,哽咽着说:“所以陛下一直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的错,才令魏亲王的三个孩子死得如此凄惨。”

我听完后,浓烈的痛苦将我包裹,让我久久无法说话。

三个应在母亲身边撒娇年纪的孩童,在大火中呐喊却无人救助时,该是多么的痛与无助啊,我能明白阿爹的心痛。

我抱住阿娘说:“阿娘,我不知该如何安慰阿爹,可是阿娘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开心一些。”

见夜色渐深,我与三妹妹便先出宫回府了。马车上,头一次见三妹妹如此安静,我亦明白她是为那三个孩子伤心。

回到公主阁,偶遇诗凡伫立于院内,静静的仰望着星空。

我原本想直接回卧房,可她在月光下的身影,少了平日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失意落寞。又想到她失去至亲不久,不由得走近,关心的说:“夜深露重,诗凡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小心着凉。”

只见她愣了一下,惊讶的回头看着我。

我以为她会开口讥讽我,可她却只是回过头依旧仰望星空,缓缓的说:“公主觉得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自己爱的人,是真的吗?”

她的反应,让我讶异得一时说不出话。

“我竟然会问像你这样的人!我疯了!”

她的温柔很快就被收敛,转身便往卧房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望着她的背影说:“至少我相信会的。”

她突然停住了,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良久,她才甩出一句:“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原谅你们!”然后快步走回了卧房。

你们?

除了我,还有谁?

回到卧房,我沉浸在诗凡刚才的话中,久久不能平复。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心中却不断冒出曾亦怀的名字。我使劲摇摇头,想要这荒谬的想法快些从我心中消失。

“公主这是做什么?”

是曾亦怀,只见他在憋笑。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的可笑,不觉恼羞成怒:“驸马都看见了还问,就是为了取笑我!”

说完,便想逃出卧房,却被他拉入怀中:“亦怀只是觉得公主可爱。”

我不信:“骗人!我都看见你在憋笑了!”

他没有辩解,而是转移了话题:“公主今日为何带三妹妹回宫?”

我推开他,眯着眼睛,故作神秘道:“驸马有所不知,三妹妹如今可有心上人了!”

他叹了口气,说:“是世子?”

我不由得惊讶:“你如何知道?”

他摇了摇头,说:“公主这样反应迟钝的人都明白,亦怀又如何不懂?”

说得也是,我不由得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觉得有些气,质问道:“你说谁反应迟钝!”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望着窗外,缓缓的说:“谁都可以,世子不行。”

我不懂,开始为皓轩说话:“我们皓轩贵为世子,品貌上等,文韬武略,无不精通。与三妹妹配,也算郎才女貌。如何不行?”

“我们?”曾亦怀转过身,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我。

我不觉怂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袖,说:“我错了,只有驸马与我才可称‘我们’。可是我不懂为何皓轩不行?”

他的眉头这才放松一些,然后说:“三妹会受伤的。”

我替皓轩辩解:“皓轩虽是男子,但其实心思细腻,体贴周到,不会让三妹妹受伤的。”

“亦怀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有些不耐烦,我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许久,曾亦怀才开口说话,语气软了一些:“公主,还是不要管三妹的事为好。”

我还是不明白,想要反驳,但又怕惹他生气,便吞了回去。后又想到阿爹之事,便说:“亦怀,我也有些事想同你商量。”

他这才温柔下来,问:“何事?”

于是我便将今日阿娘告诉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可是我实在不知如何能安慰到阿爹。”我坐在化妆台前,双手撑着下巴,苦恼道。

曾亦怀则陷入沉思,然后说:“确定那三具尸体便是魏亲王的三个孩子。”

我点点头:“应是,否则谁会如此恶毒拿三个孩子做替身?”

他又想了一会,说:“若真是如此,亦怀也真是不知如何才能宽解陛下。”

我垂着头,丧气的说:“聪明如你都不知,我也是束手无策了。”

他轻抚我的后背,安慰道:“公主别伤心,亦怀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待我再想想良策。”

我转身站了起来,满意的抱住他,撒娇道:“谢谢亦怀~”

“谢谢公主没有自己逞强。”

他的温柔,让我心中的郁闷减轻了一些。

说来奇怪,如此夜深,曾亦怀在我房中,诗凡竟然没有出现。

又想到她说的话,我不禁问:“亦怀,你与诗凡姑娘相处可觉得有何不同?”

曾亦怀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问:“公主何出此言?”

我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便摇了摇头,说:“无事。”然后又钻进了曾亦怀的怀中。

诗凡时而咄咄逼人,时而让人心疼,我看不懂,心中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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