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模模糊糊中,只觉身体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沉沉的,又觉有鼻息扑面,我缓缓睁开眼,只见一男子与我距离不过咫尺,双臂将我环抱。我不由得尖叫起来,用力推开男子,一不小心摔下床去。
珠云闻声,却不敢擅自闯入,在门外紧张询问:“公主,可出了什么事?”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这是公主阁,床上的男子乃是我的驸马,曾亦怀。昨夜他醉酒躺在地上,我命珠云进来叫人将其放至藤床,不知为何现在他却躺在了我的床塌。
不及细想,我迅速从地上起身,装作无事对门外的珠云说:“无碍,我叫你再进来!”
我扭过头,看到曾亦怀也早已清醒,坐在床首,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让我不禁想到昨夜之事,又有失仪之举,脸颊不觉有些发烫。
但故作镇静对他说:“昨日我命人将你放置藤床,今日为何在我床塌之上?”
昨夜还在为佳人神伤,今日便爬上另一女子床塌。难道是我误会了,他只是个纨绔子弟?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眼中闪出一丝惊讶,赶紧下床欠身:“公主切莫误会,其实…亦怀有梦游之症…”
我甚是惊讶,他继续说:“自及冠后即如此,虽有良医诊治,却未见成效。还望公主见谅。”
原是如此,我不禁点头。此时珠云敲门说:“公主,曾夫人派人来请公主和驸马用早膳。”
我看了曾亦怀,他亦了然,急忙床戴整齐,门外等候。我则命珠云进来为我洗漱更衣。
洗漱完毕,我与曾亦怀一同乘轿前往堂厅。期间,为显气氛不那么尴尬,我向曾亦怀询问了一些府中情况。从他口中得知,府中除了他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二公子—曾亦知,与我同岁,曾夫人正着急他的婚事;一个是三小姐—曾亦锦,还未及笄,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而府中大小事宜皆由曾夫人主理,曾院长平日则很少在家。
行至堂厅,曾夫人携二子上前行礼请安,道:“大人今日有要务在身,故无法向公主请安,望公主见谅。”我上前扶起夫人,并致意其他二人免礼,笑着答:“无碍,用膳吧。”
公主下降不比寻常百姓,就算嫁入府中,也需保持君臣之礼,以示对皇家的尊重。
用膳期间,我暗暗用余光打量他们。曾夫人身着深蓝色衣袍,有些微胖,面色红润,一脸和蔼;二公子则有几分与曾亦怀相像,一表人才,但似乎有些腼腆,自见我,便不敢看我,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瞟过来;而三小姐则活泼可爱,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让我不由得一些紧张。
曾夫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昨夜一切都好?曾府不比皇宫,怕有招待不周。”
我微笑回应:“一切都好,公主阁很漂亮,驸马很体贴,谢夫人挂怀。”说完便故意笑着侧面望向曾亦怀,他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微笑。
曾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高兴的为我夹菜:“那便好。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亦怀,让他去办。”
听完,我微笑点头,再偷偷的瞥了一眼曾亦怀,只见他面无表情。
“公主,你眉眼有几分像我认识的一位姐姐。”三小姐这里突然插话,我瞥见曾亦怀夹菜的手颤了一下。
曾夫人立马呵斥道:“住嘴,公主容貌岂是你能议论的?”
三小姐立马怏怏的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转头小声对曾亦怀说:“哥哥,你说是不是?”
我扭头看了看曾亦怀,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回答。
“食不言,寝不语,莫忘了阿爹教导!”莫夫人瞪了三小姐一眼说。
我低头轻笑,心中已有几分明了,这说便是那位让驸马魂牵梦萦的“诗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