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预想之中,卫青就算实力再强,十多枚焰火讯号同时飞射的话,必然也会令他措手不及,或者设法阻止焰火爆发,或者先将自己一伙人予以击杀,不论选择哪一条路子,自己一伙人总能留下反击的余地。哪知卫青眼见局势突变,却只是冷冷一笑,随手将那柄长剑对准空际掷出,随即身形晃动,朝着一干逃跑的铁蕉帮众掠去。那雕背上的铁罗汉与翡翠书生二人自然也不必说,各自打个手势,跃下来分别狙击逃跑的铁蕉帮众人。
三条身影,快速无伦地在人群之中穿插。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在铁蕉帮帮众发出几下短促惊讶的惨呼声之后,那三人便是云淡风轻地分别停了手。
啪啪的,那十余名铁蕉帮众的尸身这才陆续摔倒在地,脸上甚至还带着极度的恐惧不甘之色,呼吸停顿,身下纷纷流出殷红血渍。
“你……”那单眼皮男子嘴角鲜血涌出,一手颤抖地指着前面,身子摇摇欲坠,终于勉强说了一个字之后,下面的话接不上来,一头栽倒下去。在他身后,那先前击伤童柏烈的三名高手早已横尸当场,一命呜呼。
卫青眼角杀气逐渐收去,举手看了下刚才从那单眼皮男子手中拗断的一枚白色物事,略一寻思,便是惶然:“这似乎是一枚鲨鱼的牙齿,怪不得刚才我看见他似乎能以空手削断兵器,却是暗中藏有如此玄机!”不用说那三名铁蕉帮高手也是掌中藏有此物,料想是他们独门修炼的一门功夫,将鲨鱼牙齿镶嵌于人体,对敌之际,往往能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取得极大效果。
此物于他却没多大用处,摇头笑了一笑,当即随手掷落在地。
空中那十余枚焰火居然一下也没爆发,那柄赤焰魔剑犹如穿花蝴蝶般一晃而过,这时已经自动朝着卫青手中飞来,却听空中虚弱无力地发出一阵噗噗之声,所有焰火顿时化为乌有。
“书生,光头,这位莫非便是卫公子?”在妻子阿芸的搀扶之下,童柏烈艰难地走到了卫青身前,两人躬身便拜,意欲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卫兄弟现在可是我教的新晋护法之一,地位之高,仅在教主和长老之下!”血罗汉和翡翠书生这时也已经走了过来,含笑介绍道。
卫青一面伸手扶起童柏烈,一面转头向血罗汉等询问此人的身份来历。原来这童柏烈原本是魔教一位颇有名气的高手,当年修真大陆剿杀魔教教众,这“火云枪”也是率领一干部属经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血战,只是后来在一次大战中不幸误中埋伏,部属全军覆没,自己又是身受重伤,侥幸杀开一条血路后,不得不找个偏僻之地隐姓埋名地待了下来。再后来,由于眼见魔教式微之势已是无法逆转,童柏烈心灰意懒之际,也厌倦了修真大陆上刀光剑影的血腥生活,于是干脆将自己随身多年的武器抛入大海,决定从此安分守己地过那普通凡人的生活。
焉知世事难料,这童柏烈风平浪静地躲在小渔村里过了十多年太平日子,突然有一天修真大陆上又掀起一片剿杀魔教教众的风潮,他被南域正派派出的探子查到了下落,居然险些落个被屠灭满门的下场。
最可恨的是,那铁蕉帮打着剿灭魔教的旗号,行事却丧尽天良,居然想要侮辱自己的妻子!若不是卫青等人及时赶来援助,今天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问清了童柏烈的身份来历,卫青略一思索,心想此人秉性刚毅,悍不畏死,倒也绝对算是一条汉子。心中对他颇有好感,于是便想要邀请其一同回到魔教,为光复本教的大业,再添新力。童柏烈倒也爽快,说道:“我全家性命都是卫护法你们救回来的,只要你说一声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当年我被那些正派的杂碎们偷袭,伤到了一处筋脉,至今未能痊愈。所以功力也只剩下二三成而已,就只怕帮不到你们什么!”
这当然不成问题,回去之后,卫青等自然会设法帮他疗治伤势,就算不能完全恢复,想来恢复到七八成总不是难事。再者以其当年统率部属的经验和威望,相信对于魔教将来的光复大业,自然不无裨益。
阿芸是个极为贤淑善良的女子,见到丈夫心意已决,当然毫无异言,当下回身去到屋里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以及物品,便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出,看那脸上的坚定从容模样,显然已经决定放弃这小渔村的平静生活,此后伴随丈夫好好闯出一片事业了。
当下血罗汉让出了自己的坐骑黑雕,让童柏烈一家子坐上去,自己则与翡翠书生合乘一头黑雕。好在那黑雕体型巨大,即使童柏烈夫妇再加上他们的小儿子,三人坐在雕背上也是毫无局促之意。
临行前,童柏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十多年的旧居,不禁一声轻叹,感慨颇多。本来自己已经打算退出那腥风血雨的生活,平平淡淡地陪着妻子、孩子过完这一生,哪知正应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老话,人生在世,原本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忽然开口说道:
“南域一代,最近出了个什么除灭魔教的域长,似乎威风得很,将来有机会,童某倒是要好好会会他!”
这时卫青刚好跃上了自己那头黑雕,闻言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突然淡然笑道:“这次,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两位,请随我来!”管家微微躬一躬身,做了个引导的姿势,然后便是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跟在他后面的,却是两位面罩乌云的修真士,神色不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显然真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当那管家含笑说了一声“请”字后,那两人却是先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分明带着几分怒气,好容易勉强压抑下来,这才面色愈发难看,阴沉着脸跟在管家后面向着厅中走去。
“哼!”
要说这两个修真士,在南域大陆也可算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了。那身材较矮、肌肤颜色呈现出一种岩石般黝黑光泽的冷酷老者,乃是铁蕉帮帮主郝逊,旁边那面相温厚的儒士,则是“玉山教”教主劳杉。凭这两人的身份,随便出现在哪种场合都绝对不会是被人忽略的那种人,更不用说两人一起到来,单是两大教主的名头,恐怕就足已经制造出强大气场了。
更何况,瞧这两人的脸色,今番同时现身,分明是来者不善的样子,那副心中窝火的神气,任谁都看得出来!
原来事情的源头还在于新近迅速崛起的魔教力量。本来对于这一股死灰复燃的强大力量,修真大陆各教派便是未敢掉以轻心,深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理的修真界大佬们,在缔结同盟后更是集结一切力量想要将其扑灭在萌芽状态中。只是魔教妖孽以式微之力,与修真大陆正派人士周旋数百年而犹自一息尚存,仅凭此一项,便可以想象其实力的深厚广大,在加上其行事波谲云诡、难以常理猜度的风格,更为其增添了无数神秘莫测的传说。此番挟“赤焰魔剑”重现天下的威势,魔教教众们更是毫不掩饰其蠢蠢欲动的野心,结合数百年来在正派人士围剿之下无数血海逃生的狠厉经验,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其所作所为,更是让正派人士防不胜防,根本与原先想象中那摧枯拉朽般剿灭魔教的情形背道而驰。
在修真大陆南域一代,魔教教众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某一地,待达成目的后便是迅速撤离,连一丝蛛丝马迹也不会留下,这可让那些闻风而动的搜索队们疲于奔命之极。
在风波之初,以银叶山庄少庄主范一鸣为首的南域护卫队们,在出色完成了几次救援扑杀的任务之后,颇赢得一时的声名。只可惜好景不长,此后魔教上层及时改变策略,将一切反击都变为地下行动,行事务必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时而化整为零,时而兴师动众,总之玩的就是以暗击明,大放冷箭不已。
这让人尴尬的局面,无疑让正派人士头痛至极!
“玉山教“和“铁蕉帮”,恰恰便是这种局面下的首当其冲者,由于种种原因,这两个教派的损失都是极为惨重。其中“玉山教”半年来被魔教劫掠了几乎近半储藏的珍贵药材丹丸,那些损失丹药的珍贵程度先不说,光论其炼制方法的复杂和时间长久,恐怕至少也需要百年才能弥补。而“铁蕉帮”更是在与魔教的冲突之中,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帮中好手,其中还包括帮主郝逊的一个嫡亲外甥。综上所述的种种,对于“玉山教”和“铁蕉帮”而言,无不是令人心头滴血的事实!你教他如何不气急败坏?如何不满面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