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一切牺牲也是在情理之中,天下哪有尽占便宜之事呢?可是不论郝逊还是劳杉,都绝不是那种愿意牺牲小我顾全大我的仁人义士,所以在他们看来自己的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简直就好像成了整个南域的替罪羔羊一般。
不行,绝对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弥补自己一些损失。
谁叫银叶山庄少庄主范一鸣是整个南域的域长呢,上述种种的损失,他似乎应该承担一些责任吧?出了事,不找他找谁?
所以,今天这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来到了银叶山庄,就是想要找南域域长范一鸣讨要一个说法。
随着那带路的管家,劳、郝二人来到了银叶山庄后花厅之中。本来以他两位的身份资历,既然前来拜访,别说范一鸣,就算是他父亲银叶山庄庄主范玉堂,无论如何也要出来一见,以示尊重。但由于事先已经得到那管家通报,说是范老庄主日前已因故出门,不在府上,所以无法接见。那劳杉与郝逊二人本是带着大兴问罪之师的意思来到银叶山庄,老庄主不在虽然有些让人郁闷,但想起自己二人来得突然,事先并没有书信邀约,所以倒也怪不得别人。何况那范玉堂见惯风浪,人老成精,岂是容易对付的?反而这范一鸣除了当日在除魔联盟大会上展露了一手较为高超的武技之外,为人处事似乎也并不见的有何厉害,与之正面交锋成功把握似乎还要多上几分。如此一想,心中的郁闷之气也就勉强压制了下来。
劳、郝二人来到花厅之后坐了下来,那管家命侍女奉上茶水,随即上前半步,脸上带着歉然之色说道:“我家公子因为赶着处理一件紧急事务,已经到了尾声,估计最多过个半柱香的工夫就会过来。我家少爷说了,还请两位贵客稍待,不周之处,容我家少爷回来之后亲自向两位告罪!”劳、郝二人心中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只得冷冷地哼了一声,自管端起茶水啜饮,也不去理会那位脸色尴尬的管家了。
待那管家带着侍女掩门退出, 劳杉与郝逊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皆是带着一抹不屑冷笑。在他们看来,什么处理紧急事务云云,完全就是借口,大概那姓范的小子知道自己二人上门问罪,正在头疼不已吧?凭借自己二人的威望地位,如果真要质问起来,即使是那银叶山庄庄主范玉堂恐怕也觉得棘手无比,不要说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少爷子弟了。待会儿就看这小子懂不懂做人了,若是拎不清状况的话,说不得,自己二人也只好勉为其难大大地敲上他一笔竹杠了。
但说也奇怪,就在劳、郝二人大做美梦的时候,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杯中茶水添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更是变得寡淡无比,喝进嘴里根本尝不出半点茶味了,可是偏偏让他们大为光火的是,那范一鸣居然还未出现!
刚才那管家明明说最多过上半柱香的时间,范一鸣就会赶来见客。就算他话中有些水分,范一鸣要晚一些才会出现,可是眼下十多杯的茶水泡过,时间比预计地要翻上几番啊。这银叶山庄是不是也太有些怠慢贵客了,这么把人干晾在一旁,算是什么道理?
勉强又往茶杯里续了杯白水,劳、郝二人又是互相望了一眼,这一望,顿时将彼此心中的怒火给勾动上来。看看已经端到唇边的茶杯,先是一下僵在了半空,随即似乎某种默契似地,不约而同,哐哐的两下,几乎同时被搁在了几上。紧接着,两人也是同时站起身来,脸上怒气勃然,再也掩饰不住。
“哼,这银叶山庄好大的架子,空让咱们等了这半天,却是拒不见客!”
“不错。看来这位范域长手掌大权,架子也难免跟着大了起来。嘿嘿,这域长一职嘛,看来有必要建议三大宗派另立人选了!”
两人互相冷笑着,一面说,一面抬脚便是朝厅外走去,反正今日他们已经决定此事不能善罢甘休,因此这番话说出来时,都是夹杂着一丝真元之力,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穿透力极强,几乎在同一时间已经响彻了半个银叶山庄。
目的当然简单得很,就是为了让那龟缩着不敢露面的范一鸣下不来台。
何况他们自信也绝对有这等能力,既然无法让银叶山庄弥补自己的损失,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去向那三大宗派怂恿一番,撤了范一鸣南域域长一职,好歹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不可!
“两位前辈好大的火气,却不知我银叶山庄什么地方惹得两位如此动怒了?”伴随着一声淡淡的轻笑,一个瘦高俊雅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这身影来的好整以暇,就好像恰恰刚好走到门口,因为听见劳、郝二人的说话,这才不紧不慢地现身一般。可是劳、郝二人何等的眼力,刚才他二人离开座位,并肩往外走时,敏锐的目光早已经掠过四周,别说厅外并不见一个人影,即使连一只猫也没有经过。
所以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守候在厅外,听到他们说话才现身的。
唯一的解释是,当他们刚才放出那段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后,这个年轻人便是以一种瞬移般的速度,倏忽之间,逼近了花厅之外。只是难能可贵的是,他的速度虽然快到了极点,可是一副姿态却依旧保持着洵洵儒雅之状,显然良好的教养,并不曾因为听到厅中之人无礼的言语而丧失。
当然越是如此,当他现身的一刹那所带给劳、郝二人的冲击也就越是明显。
这位突然现身的年轻人,不是别人,当然正是那位银叶山庄少庄主范一鸣。
只见,本打算拂袖而出的两位前辈修真士脸色均是一变,但在稍稍显露了一丝局促尴尬之后,很快便被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傲慢不逊之色所代替。两人站定脚步,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均是一般的傲慢。其中那铁蕉帮帮主郝逊鼻孔中还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范大域长好大的架子,我们两位老人家主动登门拜访,却被告知阁下有事正忙,来不及接见。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就告辞吧。哼,待咱们去三大宗派哪里问问看,这南域一带出了事情,是不是真的没人管了?果真如此的话,还不如赶紧换个能管事的主儿来才好啊,也免得耽搁了除魔卫道的大事!”那“玉山教”教主劳杉城府较深,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两位还请回入厅中上坐,有话不妨慢慢说来,小侄虽然鲁钝不才,但如能得到两位前辈的教导之言,想必获益匪浅!”范一鸣毫无怒色,反而不卑不亢地伸手做了一个引导的动作,口中如是说道。
劳杉、郝逊二人见他一味地谦恭退让,心中怒气稍稍消退,互相看了看使个眼色,当下又重新缓步回进厅中坐了下来。
“两位此番不辞路途遥远,来到敝山庄,却不知有何贵干?”待到宾主落座,又示意那重换茶水的婢女退了下去,范一鸣似乎全然不知劳、郝二人的来意,翘起二郎腿,一手揭起杯盖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末,另一手端起茶杯轻轻啜吸一口,英俊的面容上带着笑意问道。
“来意?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南域一代魔教妖孽似乎愈发猖狂起来,我们一些正派宗门,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一些损失。咱两个老家伙此行登门拜访的目的,无非是想征询一下范少庄主的意见,不知范少庄主对于眼下局势有何应对之法?”劳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除魔卫道,难免有所牺牲,对于两位做出的努力,小侄深表敬意。两位尽管放心,小侄必将率领南域同道,誓将魔教妖孽扫除殆尽,不留后患。咳咳,这应对之法吗,当然也是有的。”范一鸣似乎并未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含义,脸上带着大义凛然之色,极力安抚说道。
“哼,我们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难道凭你几句话就想弥补回来?姓范的,不瞒你说,咱们对于你这南域域长一职,已然很有些看不过眼了。今天咱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一些说法,若是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哼哼,那咱们就去三大宗派处告你的状去,非撤了你的域长之职不可!”那铁蕉帮帮主郝逊是个极为暴躁的脾气,眼见范一鸣若无其事的样子,首先就按捺不住了,于是干脆挑明了说道。那“玉山教”教主劳杉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双眼皮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范一鸣。
“两位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去三大宗派告我一状?”范一鸣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只是幽幽一声叹息道。顿了顿,他微微摇头,似乎不无惋惜之意地道:“有些话,我本来不想挑明,但既然两位如此急切,看来不说也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