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区区鼠辈,也敢妄图我大辛江山?”
天光大亮,不知不觉间已拼杀一夜,遍地黑衣尸首,终不是正统,师出也无正名,几番狼影早已将无数贼子苦胆吓破,战局一定,贼人死走逃亡,魏公公不阴不阳的尖细声音此时格外刺耳,却无人心生嫌恶,只因,大胜!
流云山庄诸人,二流山庄一十六食客,一百禁军,四名宦官,除却死去诸多山庄子弟,与数位禁军,其余人仅仅挂彩。
太平和合盛世已久,一番搏杀,诸人心中竟豪气大生,皆感酣畅淋漓,只是无一人异动,唯恐此时出言不合时宜。
“痛快!”
“是啊,痛快!”
向良人牛春申二人率先大喝,其余人见状,纷纷抒发那豪迈心怀。
“呵,粗鄙,太平和合不好?非要打打杀杀?”
“公公此言差矣,我见死于公公手上七段八段武者不下百人,难道公公所藏手段不是为了此刻?难道公公?”
“你!你给咱家闭嘴,牛春申,念你同为吾皇做事,收回胡言!”
“是,论职位咱俩相仿,要论这手段,啧啧,公公怕是一指头便能杀了在下。”
牛春申一夜杀敌也是痛快异常,嘴巴也活络了不少,调侃起魏浩然,只是魏浩然气的白面发赤,却无力反驳,但魏公公手段,诸人也是见识到了。
此番鏖战就属魏公公和纳伯二人最为骇人,魏公公手套铁爪,专锁喉头,一夜下来满手鲜血竟几无沾身,仨小宦官早已在战局大定之时服侍魏公公将手清理干净。
而纳伯之举,却是让诸多心智不稳者大吐特吐,不少至今想起还隐隐作呕,但作为此情源头的纳伯,甚至在跃入战局后,再未动过另一手中狼首长杖。
韦长生扶着正在呕吐的向以怜,面色发白,也是才吐过。
“长生,纳伯以前就是这般?”
“呕!”
向以怜刚问完,韦长生想起先前刚靠近纳伯,便有红白之物溅在自己脸上那滑腻之感,又弯腰作呕。
“向庄主,还未介绍此人,不给咱家引荐引荐?”
初见只是同在一席,以众人调整为主,各自吃喝,几无交际,魏公公一番话,脸上竟带着几分欣赏之色,诸人见此心中暗道变态。
“回公公,在下倒是要说声抱歉了,纳先生来历,我也不甚清楚。”
“哦?那这位纳先生可否给咱家说道说道?”
“呵呵,回公公,不必称草民先生,草民只是北漠小族戈族之人,姓名古怪,公公可称草民纳尔古,草民此番只身前来,是为来大辛上国学习了解,好回去让我族人效仿上国之风。”
此番话一出,诸人神色有变,窃窃私语,百族之地,赤原北漠,皆不是好相与之民,主战好斗,此番大势有变,百族屡屡来犯也是苗头之一,却听见魏公公咳嗽两声,众人只好噤声,给足公公面子。
“嗯,能说出此番良言,恐怕纳先生在族内身份不低吧?”
纳尔古几字带了些北漠百族语调,还是有些许绕口,魏公公依旧称纳伯为先生,倒是众人对其态度有些不解。
“回公公,说来惭愧,北漠小族也有称王者,草民有愧,生于我王族,现今首领正是草民胞弟。”
“哦,原来是王子殿下,请问纳先生,贵族势力如何啊?”
“小弟一人撑得起小族,承蒙先祖庇护,无外敌来犯。”
“那便好,呵呵,那便好。”
魏公公不再言语,众人虽心生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各自收拾战场,尤其是流云山庄,此番兵甲损毁,捡拾些断剑碎甲回去,重铸修补,也不必再另造兵甲。
“诸位,此番我等算是守住了安明城,我等理应庆贺一番,只是惨死百姓不能复生,在下身为城主,心痛难耐,诸位先行回去修整歇息,宴席备好差人去请各位,在下需为逝者做些事情。”
“纳先生,之后详谈。”
众人了然,拜了拜便返回流云山庄,只是魏公公临走还同纳伯留了句话。
留了些山庄好手与一众子弟,吩咐下去将惨死百姓与战死者清点,对上姓名人家,再找个好地方埋葬,或告知家人自行处理,留下众人肃穆,各自领命去处理原本相熟之人的尸首,至于黑衣尸首,庄主没命令,那么就随他去吧。
纳伯没走,韦长生向以怜也留在此处,等着向良人吩咐完了便一同向回走。
“纳伯,您这是哪一出啊,杀了敌人,却给我们也造成不小伤害。”
“呵呵,长生,你看纳伯如此,总比看敌手如此而待在原地等死强吧。”
“这倒是,只是纳伯,你这差的也太远了。”
“长生,你还不知北漠,赤原北漠,两地加上再往西北有一无回沙海,皆为百族聚集之处,百族可有不少茹毛饮血,你要对上他们,怕是未战先却哦。”
“呵呵,向庄主所言属实,想那沙民,极好生食血肉,用骨盛汤......”
“呀!大哥纳伯,你俩别说了,恶心死了!”
一声怒斥打断了两人一唱一和,见向以怜小脸煞白,二人也便没继续谈论,只是韦长生却听出一样,好奇询问:
“咦,纳伯,那你们那边呢?”
听见韦长生询问,纳伯却初次展露出尴尬之色,缓缓回答:
“虽不至于茹毛饮血,但也颇为彪悍,我自幼不喜,总差人另备碗碟,另备多套穿戴,族人非议者众多,殊不知我并非......”
“哦,原来纳伯洁癖啊,真是可怜你生在那边,嘿嘿,还是大辛舒服吧。”
“怜儿,你怎么又这般无礼?”
向以怜无心之语,纳伯脸上尴尬之色更甚。
“纳先生好好休息。”
几人回到府中,向良人请纳伯回屋先行休息,带着韦长生向以怜去见方老夫人,只是到老夫人屋前,向良人却让向以怜单独进去,要长生陪自己说几句话。
听见屋内老夫人同怜儿说起话来,韦长生先行开口:
“向大哥,此番战局私兵还未用上,便得此大胜......”
“叫住你,就是怕你说漏了嘴,一会当心,可别说出此秘,也许是大哥多虑,但难免有贼人混入,还是小心为上,大胜,哎,远远谈不上啊。”
向良人长叹一声,韦长生了然,此番只是贼人冒头而已,虽然上千贼子伏诛,但遇此袭必然并非只有安明城,估计秀剑凌风二庄所在安宁安平二城,已在昨夜沦陷,况且饶土何止千百山庄。
一夜之间,风云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