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岱越来越觉得无聊。他无聊地坐在房间里,无聊地望着天边微微发白的穹际,听着义父杨子白在院子里练拳脚的声音,心中越发寂寞与空虚,更多的是苦恼。
是啊,他苦恼!他苦恼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独他没有!
他曾问过杨子白很多次,杨子白都摇摇头,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他等以后他长大了就会告诉他详情的。
他都十三岁了!还没有长大吗?!那要什么时候长大!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杨子白练拳脚的声音停下来了。又响起了门的合页转动时因为缺油而发出的异常刺耳的声音。
这么一大早会是谁来呢?是李天峰、李天峨两兄弟来找他玩吗?
他赶快打开房门,出去看看。让他大为吃惊的是,院中站着两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杨子白正站在那里迎接。
他定睛一看,原未是安无樽和寨子栋两位大叔。
这两位大叔不知为什么,基本上每年都会来雨田一次来看望他们两个。听杨子自说,这两位大叔是从楚北来的。
可是,他们今年为什么来得这么早呢?
正疑惑间,却听得杨子白招呼他道:“岱儿,快过来!”
他急忙应道:“来了!”
颜楚岱急忙跑到院子里,与三人行礼。寨子栋笑着摸摸他的头:“楚岱现在都长得这么高了。”又转向了杨子白:“前辈抚养楚岱不易。”
杨子白变了脸色道:“这么能这么称呼呢?我们三人既已结成了兄弟,又怎么能如此称呼呢?”安无樽也道:“大哥教训的是,砦弟下次定会记住。”
杨子白拍拍颜楚岱的头:“出去玩一会儿吧。”然后同二人走进房内,只剩颜楚岱在外面呆呆地站着。
颜楚岱努努嘴。往年也是这样,他们三个在屋里,一谈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一个人在外面好无聊。
换作以前,他总是乖乖地在外面玩;可现在,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偷听!
他蹑手摄脚地挪到窗户边,把耳朵靠近窗纸,偷听着他们在讲什么。
里面先是客套了一会儿,听得颜楚岱昏昏欲睡。然后才才开始谈正事。自然,聊天的话题总是关于颜楚岱的。
只听安无樽道:“柳兄,再过几日便是大将军的忌日了,你看该如何?”
杨子白叹了口气:“唉,我本想带他去扫他父亲的墓,但前几天传来消息,说是周寨主麾下的几位好汉去偷偷祭拜大将军的墓地,却被锦衣卫抓走了。直到现在,朝庭还追查得那么紧,真教人意外。”
二人也是一声叹息。
颜楚岱听得一头雾水。杨子自以前从未对他讲过他的身世。他把耳朵贴得更紧了。
寨子栋道:“柳大哥,楚岱今年都十三岁了吧,怎么看他没练过过什么武功呢?”
杨子白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和大将军一样,天资聪慧,可惜就是不用心,每次早上教他武功,他总是支支吾吾,说是还没睡醒。我看哪,他学我的武功,十成中还未习得一成。”
颜楚岱暗自诧异。杨子白教他一套拳法,从不教第二遍;他也每夜都和李家两兄弟去后山练习武动,每次都不偷懒:这样练习都达不到杨子白一成功夫,难道杨子白真的那么厉害吗?在他看来,杨子白不过是个武功爱好者,怎么都不像个高手。
无暇多想,又听得寨子栋道:“大哥不要担心太过了,我小时候也总是练武不认真,大概情况也是这样的。等楚岱大了些,多数他一些便了。”安无樽点了点头,以示赞许。杨子白待要分辩什么的,也只好不说了。
安无樽又道:“柳兄之前不是把大将军的雨田枪带过来了吗?也可似趁早教楚岱兵刃啊。”
杨子白道:“我找人一起把枪插在后山岩石中了。
颜楚岱心中大为疑惑。一杆枪,用一个郡来命名,是不是太夸张了?
等等,这雨田枪的名字有些耳熟………
雨田枪不是楚国大将军颜洛骠所使用的武器吗?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嗦。难道那赫赫有名的颜大将军是他的父亲?那义父为何从未对他说起过?
他再也不等下去,他推开门冲了进去。
屋中三人皆大为震惊。良久,杨子白严肃地问道:“岱儿,没看见我们正在谈话吗?怎么能随意闯进来?!”
颜楚岱跪下道:“爹,我只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之前我问起你,你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缄口不言,难道你就不能一并告诉我了吗?”
安无樽也劝道:“楚岱,不是柳兄,呃,杨兄,不肯告诉你,而是情况实在太危急了,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颜楚岱黯然道:“那……是不是至少要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还活着。”尽管他知道,结果一定是否定的。
杨子白沉默良久,最终道:“好吧,是时候告诉你了。你的父亲是楚国已故大将军颜洛骠,你的母亲是齐国屈氏。他们俱被奸人谋害。你千万要保住这个秘密,只能与李家两个兄弟说。他们两个的父亲李钧曾是你父亲的忘年交。要记住,你要保守好这个秘密,等时机成熟……”杨子白凝重地道:“你要为你的父亲复仇!”
颜楚岱默默地磕了个头,走了出去。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是谁呢?
不久,便看到李家两兄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李天峨问:“怎么了?”
颜楚岱小声道:“我爹在和客人谈话。”
李天峰道:“知道了。刚才看见你家门口栓着两匹马。
李天峨继促道:“行啦,走吧!”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间的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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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色的、翻动着雪白色泡沫的大海,正有规律地不停做着潮汐运动。海水不断地冲上岸来,怒吼着拍击着岸边,又急匆匆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明净的沙滩。
“哟,又在想心事啦?”直到李天峨拍拍他的肩膀,他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嗯……没事。”他讷讷地回答道。这时,他看到李天峰早已浮在海面上,做着日光浴了。
“喂!等我一下!“李天峨还没喊完,颜楚岱就跳进了水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又是一片水花。李天峨也跳到了海里。
就在他们三个在水中嬉戏时,颜楚岱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听到的事情。李天峨并不十分震惊:“我听我爹说过了。”但等颜楚岱道出雨田枪的事时,李氏二兄弟立刻感兴趣起来。三人当即决定夜晚上山,去看一看那传说中的楚国神器——雨田枪。反正是颜楚岱家的,颜楚岱把它搬回家都可以。
没人注意,一个在他们身后的身影偷偷探出了头,听到了这一切。旋即,它又潜了下去,游向了更深的海底……
这注定是一次危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