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滴落下的声音敲响了寂寥的山谷,阵阵回音传荡在幽静的峭壁之间。此时正是晌午,理应艳阳高照,此处却因崖上四处丛生的暗树隔绝了阳光,通往山谷深处的隧道狭长而黑暗,蝙蝠吱吱的声音毛骨悚然,固令人退避三舍,不敢向前。
这里就是水忆镇依靠的那座高山——天水山。山高千百余丈,挡北来寒风,迎江南暖阳,使其风调雨顺,小镇农收丰饶,经济有所开发。不过谁都没想到,如此慈善的高山内部竟然有如此压抑可怖的山谷。
“父亲,这还没到祭拜的日子,来这里做什么?”毕烽左右张望,烈日当头,这里却丝毫没有投射出任何一缕阳光,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从他七岁开始,每年夏季中旬便得跟着父亲来山谷深处的祭坛祭拜先祖。
据家谱记载毕家祖代也曾是朝廷大家,当年还没有当今的大陆四朝,只有枫赢的原身——枫秋朝。枫赢朝之所以能成为当今文化底蕴最源远流长的历史朝都,是因为如今枫赢的绝大多数文化都由源于一千年以前的枫秋朝文明演变而来。
而当时的皇室家族,除了如今枫赢王朝的千古霸主裘家之外,就属毕家最具权威。但是,另一王朝溱溟朝的建立打破了枫秋称霸的局面,裘家逃至如今枫赢所在地繁衍生息,而毕家几乎被赶尽杀绝,只留下为数不多的毕氏残党。
千年以后,毕家最初的盛名早已不复存在,融入千万百姓之中,再不谙繁华世事。就连闯进武林的族人,也不知为何只剩极少数,只叹风雨连绵岁月白驹过隙,盛朝依旧,衰族已没,令人感慨。
而毕郎烟父子则是至今为止毕家直系亲属中最后的传承血脉,江湖上任何姓毕的人士,都不是纯正的血脉了。
“这次来这并不是来祭拜的,而是交由你一件我们家族传承了一千年的至宝。”毕郎烟说着,就到了一座风尘仆仆、残破不堪的石坛之前。
这座祭坛面积不过一个小广场大小,十二根寄居着藤蔓的古老石柱环绕在祭坛四周。祭坛中央是一方大石台,上面堆积了无数祖先的头骨,每个头骨上面都贴有他们名字的符纸。
毕郎烟先是举起手中点燃的火把,一个一个将石柱点起火焰,最后将手中燃烧的木棍摆至头骨堆的正中央。烈焰熊熊燃烧,照彻一片小空地,毕郎烟置身火光之间,双膝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毕烽见状连忙照做,同样磕了三个头。
“列祖列宗在上!毕家第六十四代子孙毕郎烟,恳请各位先祖,允许毕家第六十五代子孙毕烽传承我族至宝。”毕郎烟阖声高喝。
随后,他示意毕烽为自己欲去江湖闯荡说词。毕烽想都没想,开口便道:“天祖可见,毕烽一介布衣凡人,却心有江湖之梦,欲与世间行侠仗义,纵马高天阔地,与这天地饮酒狂歌。但毕烽不习武功,单凭一身凡躯,怕是无法有所作为,请先祖放恩,予我一件宝器,护我生命周全!”
毕郎烟也诧异毕烽即兴所说,似乎早有准备,只为今日一番慷慨陈词。不过他很快便感到欣慰,若是儿子真有这番雄心壮志,他也希望他能为国效力,惩恶扬善,并非踏江湖旅游玩乐。
“嗡嗡嗡!!!!!”
突然,埋骨堆的头骨突然躁动起来,毕郎烟见有异象,连忙带毕烽向后避去。只见数十颗头骨有了灵性,飞出残堆,像颗颗灵珠绕着骨堆旋转,奇异非常。
“嘣!”
突然,头骨堆爆炸开来,头骨瞬间化为灰烬,聚集至中间露出的一个宝盒前。灰烬凝聚为一张符咒,上有“先祖已允,方取神萧”八个大字。
毕烽生平第一次见如此灵怪现象,此时大开眼界,甚是激动。毕郎烟上前,抹去符咒,打开了由精铜打造的宝盒。
只见他取出一根长萧。萧长二尺三寸,翡翠墨玉所制,做工精细,开七孔,合六扇。每节墨玉都印有小字,不过年代久远,早已不再清晰。最出奇的是这萧上系有一小段红绸,绑有一枚印有“毕”字形文的衔尾龙形玉佩。
“这是什么?”毕烽惊呼,他从小学过吹箫,虽然是父亲强迫,但他学得非常容易,似乎天生对音律有着极为擅长的天赋。但他所使的都是木萧或铜萧,这种玉萧还是第一次见。
“此萧名为‘毕尘’,乃我族千古以来奉承的至宝,我毕家自古通五韵,晓七音,古时的皇室乐舞都由我们毕家参与;而这萧正是当时第一宝萧,音准乐灵,由当时最优良的工艺铸作。”毕郎烟郑重其事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们家并不是一直都是普通人。”毕郎烟对毕烽说道。
毕烽挑眉,显然有些震惊。
“我们毕家本也是武林大家,只是当时裘家人丁兴盛,对我族有威胁,因此我们一族都将重气封印在毕尘萧上,除了某些不愿意自废修为的年轻人,你,你爸我,你爷爷,你祖宗十八代地重气,都在这枚玉佩里了。”
其实,毕烽打自出生起便拥有一根气重,不过被毕烽的母亲彻底废除,将他的重气也封印在玉佩之中,导致毕烽此时连一重气都再也长不出来了。
“那我能使用这些被封印的修为吗?”毕烽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应该不可以。”毕郎烟摇摇头。“但是,今日我把这萧托付予你,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弄丢啊!”
“放心吧,我会将他视作自己的生命,我死,它也不会损坏或丢失。”毕烽同样郑重地答应。
“你俩都不能有事。我希望你以后能出人头地,为国效力,不枉为父对你的期望。但也千万不要参与武林闹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累了就回来,水忆客栈的门随时为你敞开。明白了吗?”
毕烽很是感动,此时眼角湿润,他紧紧拥抱住父亲,毕郎烟也紧紧地保住了他,这或许是这对父子最后一次这样拥抱,从今往后,毕郎烟还是那个经营小客栈的老板,毕烽却越走越远,越来越闪耀。
“走吧,喻家那小子应该在等我们的答复了。明日一早,你们便出发吧。”毕郎烟擦干眼泪道。
“去哪?”毕烽突然想起来。若是上江湖落了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我也不清楚,或许喻家那小子有打算吧。”毕郎烟汗颜。
记:
千古家族没人烟,盛朝依旧衰族眠。
今日少年得神萧,余生少侠江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