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玲珑的猫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进来,气喘吁吁地跑到许玉面前。
“小姐,老……老爷来了。”
许玉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到处拨弄,上面扭扭曲曲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见猫儿进来,便放下手里的简,淡漠地看着她。
“老爷来了,你慌什么?”
猫儿一边大口出气,一边指着外面。
“听说……”
猫儿还没说完。许怀山便走到门口。猫儿这下心想说什么都晚了,就等老爷来挨批。
猫儿无奈叹了一口气,许玉见许怀山进来,淡然自若地站起来。
面对严肃的许怀山,许玉道。
“爸爸,找玉儿做甚?”
许怀山看了一眼许玉面前的简,那是一卷青黑色的竹简,竹简边页有些破损,淡瞄一眼后,肃然道。
“姑且放下手里的竹简,与为父去琴台。”
许玉轻轻地“哦”了一声,目光淡然地转向一旁的猫儿,猫儿一副慌张的神色。
许玉心惊肉跳,这是要考验她的琴技,她之前错误的低估了许怀山对琴的了解。
许玉灵机一动,捂住肚子,哎哟哟地叫唤起来,假装肚子痛不舒服。
“爸爸,女儿闹肚子,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去琴台。”
许怀山心知肚明,脸色一沉,肃然道。
“别耍滑头,快去快回。”
许玉微微一笑,连忙点头。
“很快的。”捂住肚子向茅厕走去。
许怀山又对猫儿道。
“猫儿,守着小姐,免得她又趁机开溜。”
猫儿双手手掌向上,平端在腹部,双膝微微弯曲,应了一声“是”便跟着许玉去了。
许玉不想去练琴房,借机欲要离开,但又不熟悉这里的道路,许府府邸虽然很大,道路也错综复杂,凭她独自想离开这里自然有些困难。
不过她也隐约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于是停下脚步,灵机一动,转过身去。
“猫儿,你来得正好,本小姐正愁找不到路呢?”
猫儿眉梢一挑,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小姐你是打算去哪里?”
许玉与猫儿相处不久,但是仍然有些芥蒂,也不确定猫儿对她以前的主子是否忠心?心里有些真实的想法还是不要说出来。
撒谎应道。
“茅厕!”
这丫头倒是好骗,那老头子可就难糊弄过去了。
只见猫儿慢慢沉下脸,低声细语道。
“小姐你这恐怕不是上茅厕,而是要逃跑吧?。”
许玉闻言,粉扑扑的樱桃小嘴微微上翘。
这跟班还真聪明啊!
“你想多了吧?”
猫儿嘟着嘴,低声道。
“小姐,你可别瞒我哦!婢女对你知之甚多”。
许玉心下一想。
“这丫头都如此聪明,看来爸爸恐怕也知道了。”
婴儿肥的脸上绽放一朵桃花般的笑靥。
拍着猫儿的肩膀,看着难为情的猫儿。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心里却盘算将计划策划得完美无瑕。
猫儿确实很受委屈,倘若许玉犯错惹事,她必然脱不了干系,接受家法也更严酷。
猫儿几次想离开这里,无奈举目无亲,离开许玉离开许府等于无法存活。她本来就是一个孤儿,不是当年饿得像猫儿般的叫唤,恐怕早已身入泥土,化成白骨。
为了报答许怀山救命之恩,受点非人般的委屈又能如何?
许怀山为人和善,性格保守古板,太过于因循守旧,虽然性格上不待人喜欢,但他行事作风却深入人心。
许玉假意进入茅厕,趁猫儿不注意,推开门便悄悄离开。刚走到门口,被一个粗亢的声音叫住。
“小姐,这是去哪里?”
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身穿青衣服饰的仆人从她前面门后面走出来。
许玉干笑。
“迷路了。”
仆人沉声道。
“老爷料定你会溜出去,让我们在每个出口处守着,果不其然。”
许玉眉梢一挑,惊讶道。
“好了,好了,本小姐跟你回去便是。”
猫儿急得如坐针毡,红着眼跟了上来。见许玉被挡在屋内,也便破涕为笑。
但是心里油然产生一种恨意,她受够了小姐许玉的任性,受够了老爷动辄家法伺候,跟着主子挨罚。
猫儿虽然强装没事,眼中却暗藏一丝哀怨。
“小姐,你别打算逃跑,你是跑不出去的。”
“我没有啊!你们都知道我失忆了嘛!”说着用手点了点地上,又道。
“迷路,不识路也很正常。”
青年仆人又道。
“小姐与我一起回去,老爷正等着你。”
许玉无奈地叹息一声。
练琴房琴音袅袅,丝丝扣入心弦,落入心间,滋润心窝。
许玉被这琴音深深地吸引着,不知不觉地走上去。
许怀山坐在琴台上,手势轻盈,姿态如燕儿飞掠过湖面,荡起一阵涟漪。
见许玉走来,瞟了一眼,便停下来了。显然露出不悦的脸色,厉声道。
“去茅厕,耗了半天,午间吃了甚?”
许玉眉头一沉,低声应道。
“可能久了没有吃大餐的缘故,显然不适应肚子了。”
这谎话虽然撒得不怎么高明,委实找不到最好的借口了。
许怀山横眉怒目,心照不宣,话锋一转。
“泛音技巧忘了没?”
许玉毅然回应。
“完全不记得了。”
许怀山瞪了一眼许玉,又问道。
“指法技巧呢?”
许玉摇头。
许怀山闷气拂袖,又道。
“指法技巧中的,‘挑’难道也忘了?”
许玉也懒得摇头,呆如木鸡,耷拉着脑袋,站在许怀山面前,等着挨批。
果然,许怀山大袖一挥,怒气冲冲。
“三天之内必须掌握指法技巧,这是最基础训练,不然休乖为父翻脸无情。”
最后“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仆人随后跟着他离开,只留下猫儿与许玉。
猫儿伸出右手轻轻扯了一下白衣飘飘的还在发呆的许玉,沉声问道。
“小姐,你咋办呢?”
许玉抬起头看着猫儿,眉梢一挑。
“什么咋办?赶紧学,赶紧练习。”
许玉说完,又活跃起来,旋即走到琴台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袖一扬,干练利索起来。
“什么指法技巧,泛音技巧,总要给本小姐找个老师,或者书本什么的?”
猫儿一愣,圆睁着丹凤眼,蹙起眉头。
“小姐,你说的老师是什么东西?书本又是什么东西?”
许玉顿时一惊,咧嘴笑道。
“就是教我琴的师傅,没有师傅找几本书也可以,不然我怎么练习?”
“书?”
许玉见猫儿仍是不解“书”的含义,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呀,忘了,这东楚年间,哪有什么纸书。”
其实外面的世界她更是无从知晓,一切都处于半原始社会状态下。
猫儿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又道。
“教琴的夫子倒是有一个,猫儿这就去请他老人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