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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险象环生

透过窗户,罗宾看到的就是以上这幅情景。

这间刑讯室里有一根石柱支撑着屋顶,四周的石壁上不断地有水渗出来,一股难闻的霉臭味直冲进罗宾的肺腑内。可以想见,在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受尽了折磨,最后变成冤魂。

看到这一幕,罗宾不禁毛骨悚然,再瞧瞧德贝克,他更禁不住要发出尖叫。

德贝克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整个人被一根铁链子捆在铁床上,他的脸虽然被打得又青又肿,但透过鼻梁上的一副墨镜,仍能看到他正凶狠地瞪着特法克侯爵。

站在一旁的特法克侯爵身材高大,脑后满是银发,苍白的面颊显露出一副高高的颧骨,一对深陷的眼睛放射出凶光,用那里面含着的刻骨仇恨,狠狠地盯着德贝克。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德贝克一口吞下去,一颗颗汗珠不断地从苍白的额角上渗出。哦,这是多么可怕的画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一个是专门抓人把柄,用来敲诈勒索的吸血鬼;另一个是被吸血鬼害得倾家荡产,一心只想复仇的狂热的拿破仑分子。

在这间阴森森的地下室里,俩人的目光互相逼视着,良久都没有一个人吭声。过了一阵,侯爵终于吼起来:“薛华义,把烛台上的灯都给我点亮,我要好好看看这个恶魔的鬼脸!”

三盏灯都被点亮后,侯爵用一种沙哑的声音低下头看着德贝克说:“德贝克,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害我吃了多少苦头?你害得我倾家荡产,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我的妻小也为此受尽了磨难。你这个混蛋、吸血鬼!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他实在是过于悲伤和愤怒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了。说到此处,只好顿了顿。

“现在,我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天有眼,我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了!”侯爵说完,猛地一阵狂笑,他把所有的悲痛、愤怒与绝望都混杂在这笑声中了。

“薛华义,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说完,薛华义跪在地上,用力转动着床下的一根铁棍,床边即刻出现了一个窟窿。

“德贝克,你看到了吧?你身下的这个洞穴,几百年来不知把多少人的躯体吞噬了,从没有人能从这里逃生。此刻,它又将大口张开,准备把你这个吸血鬼连肉带骨头一口吞下去。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就永世不得超生!眼下,只要你把联名密约交给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你好好想想吧!”

德贝克的面色毫无表情,无动于衷。侯爵忍无可忍,抬脚往床上一踢,大吼一声:“薛华义,动手!”

薛华义挥手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身上的肌肉鼓鼓的,非常吓人。

“上夹棍!”薛华义把德贝克右手腕上的皮带解开,他的一个儿子在德贝克的手腕和皮带中间插进了一根夹棍。

“马上就卷紧吗?侯爵?”

“你仔细想一想,今天可是第四天了。这种夹棍的滋味,你很喜欢吗?在尚未尝到更好受的滋味之前,你还是招了吧!”侯爵威逼着德贝克。

德贝克没有言语,嘴角反而浮现出一丝冷笑,仿佛毫不介意。

“好,你有种,上刑!”侯爵暴跳起来。薛华义和他的儿子各用手握住夹棍的一头,使劲地卷了起来。

如此一卷,皮带也随之卷紧了,德贝克的手腕骨被紧紧勒着,似乎眼看就要断掉了。这时,他才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这种古代留传下来的酷刑,倘若再继续下去的话,德贝克的骨头定然会碎裂的,只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德贝克,你到底说不说……好,接着上刑,薛华义,再给我绞紧一点!”侯爵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着。

皮带又重新开始收紧,皮带两边的手腕皮肤已经发青了,德贝克全身不停地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随后,只听“嘎叭”一声,是手腕骨被折断的声音,德贝克疼得狂叫不已,全身都抽搐起来。

“哎唷、哎……唷……哎哎……”在酷刑下,德贝克实难承受剧烈的痛苦,一声声凄厉地哼着,冷汗滚滚而下。

“喂,你到底说不说?”

“好……我说……我……”

“好,先松开他……说吧,究竟藏在哪儿?”

德贝克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了看侯爵,仍然不想开口。

“不说,再继续上刑。”

“不……不,我说,现在就说,那东西放在……”

“放在哪里?”

“放在了……”

窗外的罗宾见他这下真的要说了,觉得这可万万不能漏过,于是便竖起耳朵,细细地倾听,但只听德贝克说了两个字:“玛利……玛利……”便疼得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了,将他弄醒,顺便把我的酒拿过来。”

侯爵连饮了几大口烈酒,揩了揩脸上的汗水,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显得十分疲劳。他急速地喘着气,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

“侯爵,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行,他眼看就要说了,这会儿绝对不能放松。等他醒过来再给他上一次刑。”侯爵咬牙切齿地说。

“薛华义,他刚才连续说了两遍‘玛利’,你分析这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是个普通女人的名字吧?我想那张密约会不会是在那个女人手里放着?”

“我看不会的?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亲自保管。我推测,这个‘玛利’必定还有其他意义。”

“什么意义?”

“若是能猜出来的话,那就简单了。不过这一次,我坚决要让他说出来!”

这时,昏厥在床上的德贝克长长地呈了一口气:“唉!”

侯爵站起身,走近床边,说:“怎么样?想好了吗?你若再不说,老命可就不保了,眼下你是我的俘虏,即便你疼得要死,俘虏也没有叫喊的权利。你的死活就在我的股掌之中,你只要交出密约,我这次就饶你一命。”

哪知德贝克听了,仍缄默不语。

“你还想坚持下去吗?那好,薛华义,再给他上一次刑。”

那根皮带马上又收紧了,德贝克面无人色,嘴唇哆嗦了几下,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身上的肌肉也在急剧地跳动。

侯爵摆了下手,皮带松动了一下。他取过一盏灯,照着德贝克的脸,喊了一声:“还不快说!”

德贝克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但到底说了些啥,罗宾虽然用心去听也没有听到,心中很是着急。

“这可糟了,这样一来只有侯爵知道密约藏在哪儿了。”

罗宾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掏出手枪,想一枪打死德贝克,让谁也问不出这个秘密来倒也干净。

但他又转念一想:“不行,万一德贝克事先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的亲戚或心腹,我又该用什么办法去对付那些人呢?”

这么一想,他收起了枪,接着偷听。

此时德贝克正在说话,然而声音很低;侯爵索性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不住地点着头,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

过了片刻,他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说:“好,我知道了。德贝克,你还真挺够朋友。薛华义,给他把绑松了。你要早说了,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了。你们几个好好地照顾他,给他一点酒喝。”

薛华义同他的两个儿子将绑在德贝克身上的铁链解开了,为他的伤口上了一点药,又拿过一瓶酒来递到他手里。

侯爵此刻看了看表,交代道:“薛华义,让你的两个儿子看管着这个家伙,你马上开车送我去车站,一定要赶上最后那班车。这事相当要紧哪。”

“我即刻就要赶到巴黎这家伙的家里去,把那张密约找出来。我一找到它,就立即给你们发电报;你们收到电报以后,就可以放他走了,他在我们这里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是,我明白。”

侯爵刚匆匆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说:“德贝克,你告诉我的确实是真的吗?假如你骗我,等我回来非揪下你的脑袋不可,听清了吗?”

说完此话,他吩咐下人:“薛华义,赶快备车,我要走了。”

“侯爵,你切要小心,警方在他家里布下了不少人手。”

“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混进去的。那些警察不见得个个都尽忠职守,何况一切有钱开道。喂,德贝克,你可不要骗我!”侯爵说完,就带着薛华义走了。

“我得赶紧抓住他们,免得密约抢先被他们拿到。”

罗宾打算沿着绳子立刻滑下去,带着手下,在半路上将侯爵与薛华义抓起来。他将腰上的绳子在一块比较突出的岩石上系牢,正欲下滑,又想道:

“这样做其实没什么意思,万一两个家伙死活不肯说,或者德贝克告诉他们的全是假的,我岂不是枉费了一场力气?我最好还是带走德贝克,因他受过刑,故不会有力气抵抗我,再说他已将秘密告诉了侯爵,也不怕多一个人知道。对,就这么决定了!”

罗宾还想到了一点:“万一带走德贝克的计划不能成功,我就和克莉斯赶回巴黎,让贝拉斯把德贝克的住宅严密封锁,同时监视住特法克侯爵,使其不能得手。”

“但是,刑讯室里有两条壮汉在把守,这个窗口又安着铁栅栏,我用什么方法将德贝克带出来呢?”罗宾前思后想,一时也想不出个好主意。他只意识到如不赶紧下手,等送侯爵去车站的薛华义返回来就更加难办了。

正在他急切地想着办法时,又发现在刑讯室里看守的那人可能想抽烟,但他拿起烟盒一看,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他伸了伸舌头,推开门出去了。

薛华义共有三个儿子,这人一走,门外还应有俩人守着,然而此人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了,这家伙可能向门口的人要烟没有要到,就回屋子里去了。看来,德贝克吐露实情之后,他们还真松懈起来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瞧见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德贝克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向四周望了一望,便走下床来来回踱步。

罗宾心想:“这家伙受了那么重的刑,还能够下床走动,可真他妈够壮的。如此看来,让他顺着绳子爬下悬崖应该不成问题,但如何才能叫他乖乖跟我走呢?”

罗宾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德贝克表姐的一封信,于是赶紧把它从衣袋里取出来,顺着窗口将它扔到德贝克脚下。

德贝克不禁一愣,他先向四下望了望,然后抬头看了一下窗户,惊讶得张大了嘴。接着,他弯腰捡起信,看了起来。

看完了信,他似乎非常激动,抬起头对罗宾说:“这封信是你带来的吗?”

“不错,是你表姐优英娜叫我来的。我想救你出去。可是,拆这个栅栏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一旦来人就麻烦了。”

“不会的,那几个家伙常在外面睡觉,此地只有这么一个出口,他们根本不担心谁能从这里跑出去。”

“他们不能被吵醒吗?”

“不会的,门和墙壁都非常厚实,你尽管放心地干吧!”

“但你得顺着绳子,一点点地滑下去,你的手受了伤,可以做到吗?”

“还行,尽管有点痛。”

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罗宾赶紧缩回头,德贝克也飞快地收好信,慢慢地伸了个懒腰,装出一副刚从床上下来的样子。

只见薛华义一手端着一盘点心,一手拎着一瓶葡萄酒走了进来,对德贝克说:

“议员先生,侯爵已经吩咐过,因为你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了,所以今晚请你吃点东西。如果侯爵真的在你家中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玻璃瓶塞,那么他只要拍个电报过来,你便可以自由自在地从这里走出去了。”

薛华义今晚心情很好,也许多喝了几杯。他摇摇晃晃地啰嗦了一阵,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叫来说:

“议员先生要休息了,今夜你们也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说完,他就带着自己三个儿子一同出去了,临走时没有忘记牢牢地锁住了地下室的门。

罗宾重新探起头来说:“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吧!”

罗宾立刻动手干了起来,他用锉刀用力地锉着窗户上的铁栅栏。而德贝克则离开床铺,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监听着门外的动静,同时还小声地催促罗宾加快速度。

铁栅栏终于被罗宾锯断了几根,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豁口。德贝克把铁床移了过来,踩着床从豁口爬了出去。

罗宾用绳子在德贝克的腰部打了一个结,说:“你抓牢绳子,随着我,慢慢爬下去,下面有一条小船在接应我们。”

“要顺着这里往下爬吗?”德贝克低头往下看了看,很有些害怕。

“是的。”

“绳子的长度够吗?”

“一直能到地面。”

“特法克那只老狐狸恐怕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根本不会,这里可是绝壁呀。”

“你可真是了不起,竟能爬到这里来。”

“没法呀,你的两个表姐给了我很多钱嘛!”

“她们这会儿在哪里?”

“就在下面的船上呢。”

“下面是一条河吗?水流很急吗?”

“不错,水流非常急,赶紧下去吧!不要多说了。”

“另外,你来了多久了?是否一直在那里偷看?”

罗宾听了,心中暗自窃笑,心想:“这家伙可能怕他招出来的秘密被我听到吧?”

于是他说:“没有,我给你丢信时,才刚到不久。”

听了这话,德贝克好像十分安心似的吐了一口气。

“现在你将绳子抓牢,找个牢固的地方站好,切莫滑下去。这么高的悬崖,万一摔下去,你就死定了。”

罗宾顺着绳子,找到凸出的落脚点,一步步向下溜去。德贝克随着他往下溜,他手上的伤似乎不轻,只听他不停地咒骂着:“哼,特法克你这个混蛋,恶魔……你等着瞧吧!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他一边寻找着落脚点,一边仍不停地咒骂着特法克。过了一会,罗宾的脚总算触到了梯子,“梯子就在这里,下面是一块江岩,小船也靠在江岩的边上,我的同伴和你的表姐都在船上等着呢!快走吧!”

说完,他打了一个口哨,下面也响起了一声口哨回应着他。

“我下去了,把梯子扶好!”罗宾说。

“别,等等,还是我先下去吧!”德贝克说。

“为什么?”

“因为我的手受了伤,也累极了,所以我想先下去。”

“也行,那你先下去吧!”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德贝克的一只手,便引着他向梯子上靠拢。

“好啊!那梯子在哪里?是在这儿吗?”德贝克用他粗大的手顺着罗宾的手朝上摸去,一直摸到罗宾的脖颈处。

罗宾被他摸得有点发痒,便一个劲儿地缩脖子,就在此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只觉得喉咙右边一痛,原来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了德贝克一剑,德贝克的身上竟然藏着一把短剑!

“你这坏蛋,你……干什么?”罗宾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大声责骂道。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地流淌出来,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哈哈,这还不明白吗?”德贝克得意地冷笑着。“你这个混蛋,也敢来骗我?你能骗得了我吗?告诉你吧,虽然你用那封信来骗我,可我的两个表姐可不是容易被人骗的。你给我的那封信,信上有我表姐优英娜的签名不假,但却不是她的亲笔,而是由我的表妹卢丝娜代签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这里面肯定有花样!再仔细一瞧,你不就是亚森·罗宾吗?这点小把戏也敢来骗我?假如我连你也斗不过,那我还能混下去吗?”

这时,罗宾已因流血过多在山岩上晕倒了,德贝克骂了他一顿后,又把他口袋里的手枪搜走了,还对他说:“这东西我拿去了,你的部下若是敢找我麻烦的话,我就要他们的小命!”

他又摸了摸罗宾的额头,说:“哟!你全身都冰凉了。现在,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罗宾,竟然死在我的手里啦!这下子,全法国的富人们都可以安心睡大觉了,我当然也非常高兴。”

“谢谢你救了我,我得赶快回去了,特法克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他也像罗宾刚才那样吹了一声口哨,下面随即也吹了一下。然后,德贝克便慢慢沿着梯子往下走。

躺在山岩上,虽然罗宾没有死,然而全身无力,欲大声叫喊,却喊不出来,只发出了“嘘、嘘”的声音,他挣扎了一阵,但越挣扎流血越多,他感到全身麻木,再也动弹不得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下面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响起了枪声,罗宾听了,拼命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未能如愿。他不免有些绝望。

接下去,下面又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克莉斯!”罗宾在心中呼喊着,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枪响,然后是德贝克得意的笑声。

罗宾全身都在颤抖,“哦……克莉斯、卢宝利、古勒依,还有狱中的吉贝尔,完了,这下他们全完了。”他心想,“这回一定死定了,没有救了。”

在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少天,罗宾才终于清醒过来。

“咦,我原来还活着!这是哪里?”他自言自语地说。

“上帝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克莉斯奋兴地将半边身子都贴到了罗宾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卢宝利和古勒依也在她的身后高兴得泪水直流。

“现在我们在耶梅尔市的旅馆里,这是我的房间。”

原来这里是一家旅馆。只是罗宾弄不明白他们是如何从德贝克的魔掌下死里逃生,又把重伤的自己救出来的。

后来他才从克莉斯的叙说中知悉,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的:

那一天,他们三人正在崖下等他回船,未曾想从梯子上下来的竟是德贝克。卢宝利和古勒依见事不好,一同向德贝克扑了过去,德贝克在慌乱中连开了几枪,就跳水逃走了。

然后,他们急忙爬上梯子,将正在昏迷不醒的罗宾救回船上,送往旅馆,并找来医生为他救治。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老板。”卢宝利说。

“原来如此,多谢你们,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已经足足十八天了。”克莉斯回答。

“幸亏上帝保佑,不过现在总算没事了。”

尽管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罗宾仍然发烧,脖颈上的伤一时也很难治愈,但他一想到密约还尚未到手,因此根本没法安心养病。他忍着自身的疼痛,马上拍电报给巴黎的部下打听德贝克的下落,并叫他们查询一下吉贝尔案子的审判结果。

克莉斯当然更放心不下吉贝尔,便叫卢宝利和古勒依俩人陪她去巴黎打探案件的审理结果如何。

不到三天,克莉斯回到了旅馆,只见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刚一进门,就倒在罗宾的怀里号啕大哭。

“怎么了?”罗宾惊问道。

“吉贝尔,我那可怜的孩子!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真的吗?”

“尽管律师出了不少力,但还是无力回天,吉贝尔和卜先利到底都被判了死刑。”克莉斯说完,又接着放声大哭。

“不,先不要这么难过,我们还可以向总统请求特赦。”

“卜先利因有前科在身,又将仆人里欧南杀死了,所以难逃一死,但吉贝尔和他不一样,他没有前科,品行良好,只不是偷了一点东西,我可以向总统保证,他绝对没有杀人,相信可以免他一死。”

罗宾竭力地安慰克莉斯,但克莉斯却总是说:“不行啊,现在,连总统也救不了我的孩子!”

“为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他跟总统很要好。而且总统还有一个小辫子抓在他的手里。因此,只要这个人肯开口,总统肯定会答应他的。现在,这个人就是凭借着这一点要挟着总统,在政府里谋得了一份要职,我去求他让总统下特赦令免去吉贝尔的死刑。”

“真能行吗?”

“能行,但必须得先把联名密约搞到手才行,因为这人跟密约也有关联。所以他若是不肯帮忙,我们就可以以此来要挟他,这样他就会乖乖地听话,把事情尽力办好。可是,现在密约并不在我们手中啊!”

“假如是这样,我一定会抓紧尽快把密约弄到手。”

“来得及吗?一定要抢在吉贝尔被执行之前拿到它。”

“行!不管怎样,我一定能拿到它。”罗宾肯定而自信地回答。

然而,这张密约现在在谁手中,如何才能拿到它,罗宾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死刑已经确定,吉贝尔很快就会被执行,若是不尽快拿到密约,就真的来不及了。所以,形势可以说是相当严峻。

尽管罗宾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但他仍然坚信:“我一定能成功,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为了可怜的克莉斯,为了践行我对吉贝尔的诺言,我一定会救他出狱。”

罗宾的决心和信心犹如钢铁。他不顾自己未愈的重伤,自己的身体还很不好,就马上开始行动了。

“根据我的调查,特法克侯爵似乎还尚未去过德贝克家。”

“哦,那德贝克呢?他出现了没有?”罗宾问道。

“没有,或许那老家伙被水淹死了,但至今未发现他的尸体。另外,还有人在河流的下游看到了一条染血的手帕;同一天还曾有人发现到一个筋疲力竭的人拖着沉重的步履,登上了开往巴黎的列车。我们判断这个人就是逃走以后的德贝克。”

“那他为啥至今还不露面呢?”

“我想他受伤之后,一定躲在一个秘密而安全的地点,接受治疗。他大概要等到身体复元之后再偷偷溜出来,把瓶塞拿到手,接着再找个地方隐匿起来避避风头。”

“古堡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薛华义天亮之后一发觉德贝克逃走了,就立刻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四处追捕德贝克。”

“侯爵那边的反应如何?”

“跟平时一样,并无异常反应。”

“看来,他还没有去过德贝克家。贝拉斯秘书长呢?”

“他休假去了。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已向侦缉队长交待过,要他增加人手,死盯着德贝克家。”

“如此看来,恐怕瓶塞还在德贝克的家中藏着。”罗宾想起了薛华义酒醉后在刑讯室里说的话,“德贝克向侯爵招认,瓶塞就在他家书桌的抽屉里,这肯定是个骗局,上一次我就受骗偷了个假货。但是,这样看来,真货好像应该离此很近吧?他肯定把真货藏在一个人们容易忽略的地方,也许就在眼皮底下。”

接下去,他对克莉斯说:“再有两三天——今天是星期一,也许星期三我就能站起来走动了。这样,周四我就动身赶赴巴黎。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但愿你伤势尽快痊愈,好赶到巴黎救吉贝尔。”

“这个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快把那个瓶塞找到。”

“你和古勒依、卢宝利先回巴黎,将德贝克的住宅严密监视起来。德贝克一出现,就让古勒依盯住他,一定要把他的秘密住处找到。在巴黎的德路卡路附近有一个家庭旅馆,叫法朗克旅馆,你们就在那里住下来,届时我会去那儿找你们。”

“知道了。”克莉斯三人当天就起程赶往巴黎去了。

很快就到了周三,罗宾正倚在床上看报,猛地大叫一声,原来报上写着:特法克侯爵因收受贿赂被捕。

“收受贿赂,这肯定是指当年的二十七人集团贪污案,这一定是德贝克捣的鬼。他为了报复侯爵,才向警察告了密。如此看来,德贝克定然还活着,而那张二十七人联合密约也仍在他的手中。”

尽管罗宾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但他心急如焚,不顾医生的劝阻,只身驾车赶往巴黎。车子到了法朗克旅馆时,他的两个手下不禁都吓了一跳。

“老板,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紧吧?”

“不要紧,克莉斯呢?”

“她昨天发现了德贝克的行踪,便一路跟了上去,一直还没有回来。”

“还有其他消息吗?”

“昨天夜晚,特法克侯爵在监牢中用玻璃碎片将手腕上的动脉割破,企图自杀。你看看今天的报道。”

特法克侯爵昨夜在狱中自杀,在其留下的遗书中,承认自己是密约中人,曾收受贿赂。同时披露,密约现在在德贝克议员手中,他利用它勒索,敲诈了大量钱财。他指出,德贝克也与密约案有关联。

“这倒很好。”

罗宾即刻装扮成家庭教师年高尔,赶到德贝克家。

“啊,久违了,年高尔先生!”负责监视的刑警不认识他。

“我要见一下贝拉斯秘书长。”

“很不巧,他休假去了。”

“噢,那么就见见侦缉队长吧。”

在会客室里,侦缉队长接见了他。

“你好,年高尔先生,秘书长已经向我们交代过,你来的时候要尽量给予方便,你有事吗?”

“谢谢……有什么情况吗?”

“有很多,先生,最重要的情况就是德贝克曾经回来过。”

“什么!”罗宾一惊,“他现在离开这儿没有?”

“离开了,他是今天早上回来的,但是转了一下就走了。”

“他去哪里了?”罗宾问。

“不知道,他回来得很匆忙,只在书房里转了一转,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罗宾听了,心里非常着急,他想:那家伙是回来取瓶塞的吧?唉,又晚了一步!

“他待了多长时间?”

“大约在书房里只呆了半分钟。”

“当时大约几点钟?”

“10点左右。”

“谢谢你。”

罗宾进到书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桌,桌上摆放的物品同上次来时一样,仍各在原位,不曾移动过。然而,他总觉得好像是少了一样东西,是啥东西呢?哦,对了,是它!德贝克一定将瓶塞藏在里面可现在他却抢先一步把这东西取走了。

罗宾离开书房,和侦缉队长说了几句话后,马上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迅疾地赶回法朗克旅馆。

他的两名手下正在旅馆里焦灼不安地等着他。

“有克莉斯的消息吗?”

“还没有。”

罗宾感到有些不妙。她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子,而且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跟住德贝克。然而,直到黄昏,她也没有返归。同时,也没有任何电报或信件发来,罗宾不禁有些担心。

也许德贝克发现她在跟踪,就溜走了;也许她反而被德贝克抓住藏在哪里了。若是克莉斯真的被德贝克抓去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叫来旅馆的主人,问:“有年高尔的电报或快信吗?”

“没有。”

“奇怪,欧杜兰夫人应该有信来才对呀!”欧杜兰夫人即克莉斯的化名,他们事先约好了用这个名字互相联络。

“你提到的这位夫人,我想起来了,她今天来过这儿一次。”

“是吗,什么时候?”

“比您来的得一些。不巧各位当时都不在,她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服务生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吗?”

罗宾急忙赶到克莉斯的房间,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信,但罗宾一看就喊了一声:“这封信已经被人偷拆过了!”他急急地拆开信,只见信上写着:

德贝克本周内一直住在中央旅社。今天一早,他把行李送到了火车站,并打电话预订了一张到(此处的字迹被剪刀剪掉了。作者)站的卧铺车票,那趟车什么时候开,我不太清楚,因此,今天整个下午我都要在车站里监视他,你们赶紧来吧。

“糟了,信上面最重要的几个字被人偷剪去了。”罗宾拍着大腿说。

“这是谁干的呢?”古勒依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还用问吗?除了德贝克还有谁?”

“德贝克?”

“对!克莉斯一见到他出现,就死盯着不放了,没想到却被他反跟踪了。他不但摆脱了跟踪人的视线,而且克莉斯回到旅馆留下这封信时,他就紧跟在后面,等克莉斯出去以后,他就用钱买通了服务生,打开了克莉斯的房门,偷看了这封信,并且把最重要的内容剪去了,然后从这里溜走了。”

“如此说来,一定有服务生在中间捣鬼,我去把他叫来。”

“有啥用?要紧的是赶紧出发。”

“去哪里?”

“里昂!”

“为什么?”

“我判断是里昂站,因为德贝克的伤尚未好,我料他定然是从里昂逃往南方温暖的海滨养伤去了。”

“据此看来,被剪掉的车站名一定是里昂,而且,他买的是卧铺票,看来乘的是夜车。开往里昂的夜车发车时间是7点半,我们现在立即走还来得及。”

他们三人离开旅馆,跳上一辆出租车,此时已经是7点了,他们吩咐司机全速行驶。当他们赶到车站时,刚好是7点半。

他们下车后,先在候车室里寻找了一圈,没发现克莉斯。等跑到月台上时,列车刚启动,他们从头到尾盯视着每一节车厢的窗口,都没有发现德贝克和克莉斯的身影。

“我们怕是来晚了。”罗宾失望地摇摇头,“不过他们确实不在这趟车上,恐怕那个站并非里昂站,而是其他站。”

在他们三人从月台上走下天桥时,一个脚夫从一间餐厅里跑出来问:“请问你们三位中有一位叫卢宝利的先生吗?”

“我就是!”罗宾抢先回答。

“噢,你就是……一位夫人等了你许久。”

“是什么样的一位夫人?”

“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候车室里,随身带着几样东西,整整等了一天,看样子是在急着等什么人来。”

“后来呢?”

“后来那人一直没有来,于是她就乘6点半的火车走了。上车时,还是我给她搬上去的行李呢!”

列车开动前,她还不停地望着月台。最后,她显然失望了。开车前,她在窗口对我说,‘有一位名叫卢宝利的先生一定会带着两个朋友赶到车站,你如果见到他们,请替我带一条口信。’

“嗯,什么口信?”

“她要我转告你,有一个你熟悉的人已经坐上6点半的快车,赶赴南方的蒙特卡罗市去了。”

罗宾送给他一些小费。对手下说:“如果能赶上刚才的那趟快车就好了,眼下我们只能坐9点半的那趟车了,都是那个讨厌的服务生,让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焦急地盼望着9点半的那趟列车。利用这段时间,他往旅馆打了个电话,告诉旅馆的人,若是有他的信件,请转往蒙特卡罗邮局。

待他们终于坐上了9点半的快车后,罗宾开始同自己的两个手下商量今天的计划。

“那张密约,我断定仍藏在玻璃瓶塞里。不过瓶塞究竟被藏到哪里,这是一个最麻烦的问题。也许德贝克知道我正在寻找那个瓶塞,又把它藏到别处去了。这事情越来越麻烦,真难办啊!”

罗宾想了半晌,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阵阵作痛,只好合上眼睛休息。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列车正在经过中央平原,向南方疾驰。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沿途的农舍、田野一晃而过,恰似一幅流动的美丽图画。三月的晴空万里无云,和煦的暖阳洒遍了大地上的每一个地方。

罗宾深吸了一口车外吹来的新鲜空气,心中顿觉惬意了不少。

“好,德贝克,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由于旺盛的斗志在他的体内燃烧起来。使他觉得身上的伤口也好多了,他的整个身心已经进入了新的战斗状态。

下午15时许,他们抵达了蒙特卡罗。

“也许,克莉斯会在车站的月台上……”罗宾心中老是如此期望着,然而,月台上并不见她的身影。

他打听了一下站台的工作人员和剪票员,他们都说没有见到像克莉斯和德贝克这样的两名旅客。

“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到全市的旅馆去询查一下。”

很显然,这是一件既费时又费力的事,然而不管什么事,罗宾只要一做,就要做到底。他与两个手下分头查问,可把所有的旅馆都查遍了,也没有半点收获。

第二天,他们又分别查询了周围的摩纳哥市以及避暑地和旅游景点,仍无所获。这样一转眼就到了周六。

罗宾忍不住发起了脾气。这时,去邮局领取“留交信件”的古勒依回来了,他告诉罗宾说:“这是从法朗克旅馆拍来的电报。”

电报内容如下:

他于克努站下车,将赶往圣莱蒙,现住在大使饭店。

克莉斯

这电报是前天发拍的,克努在法国境内,而圣莱蒙则在意大利。

“这家伙溜得真快,一会儿就到了意大利了。”

他们三人又搭上特快奔赴意大利,中午越过国境,零点40分在圣莱蒙下了车。

一个头戴金边帽子的“大使饭店”的接待员正睁大双眼,招揽着刚下车的旅客。

罗宾走过去问他:“你是否在找一位名叫卢宝利的先生?”

“是啊,想必您就是吧?”

“正是,谁叫你来的?”

“一位叫梅奇夫人的客人。”

“她在你们旅馆下榻吗?”

“没有,她并没在这里下车。当我在月台上招揽客人时,她在车上把我叫了过去,说她有个叫卢宝利的朋友,还有另外两个朋友,要乘下一趟火车赶到这里,她要我转告卢宝利先生,她已到达了意大利的日诺亚,住在坎地特旅馆。”

“那位夫人是自己一个人吗?”

“好像是。”

罗宾送给那人一些小费,对手下说:“今天是周末,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晚我们一定要把德贝克捉住,从他手中夺下密约,然后在下周一中午以前赶回巴黎,那就万无一失了。不然,难免会发生不测。倘若吉贝尔被执行了死刑,我们的苦心岂不是全部泡汤了吗?因此,今夜无论如何一定要大干一场。”

于是三人搭上了开往日诺亚的火车。然而,就在即将开车的一刹那,车上的罗宾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一欠身,就欲从车上跳下去,两个部下用力地拉着他。

“这太……太危险了!”

“让开,都让开!”

罗宾一定要跳车,无奈卢宝利和古勒依二人却死死拽住他不放手。此时,列车已经离开了月台,全速行驶。

罗宾又心有不甘地探出头去望了望,才死心似的缩回头,仰在座位上,闭上双目,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沉思着。

而此时,地处法国南部地中海畔的尼斯市,天空万里无云,海水风平浪静,正是旅游的旺季节。

在尼斯市区的一座山峰上,一家豪华旅馆因为可以一览全市的风景,故而一年到头总是住满了观光的游客。

就在这家旅馆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在埋头沉思着,她正是克莉斯。

她怎么会在此处呢?按理说,她此时应该为跟踪德贝克而身在意大利,在日诺亚的坎地特旅馆里下榻。

然而,她却住在尼斯的一家旅馆里,这是因何缘故呢?只见她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将耳朵紧贴在通往邻室的门上,监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过了片刻,她听到有人走出了房间,随后又听到汽车驶离的声音,她小心地步出走廊,打开了邻室的房门。

她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皮包,她用颤抖的手将皮包打开,皮包没有上锁。她搜寻了一遍,没能找到要找的东西。她只得将皮包重新放好,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随后,她又在壁橱,桌子的抽屉,屋角等处一一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目标。“唉!他究竟把它藏哪儿了呢?”

正在她这样自言自语时。突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她浑身一颤,回头一看,只见德贝克正站在门口,他的鼻梁上仍然架着那副眼镜,脸上堆满了可怖的狞笑。克莉斯早已吓得面色铁青,全身不住地发抖。

“夫人,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德贝克满是讥讽地说。

“一定是在找那个玻璃瓶塞吧?”德贝克得意地笑着说。

“你看,夫人,这里还有一件比玻璃瓶塞更重要的东西呢!”说完,便把一份电报放到她的面前。

“这份电报是关于你儿子命运的,我念给你听,上面写着‘已定于周二执行死刑’!你觉得如何?”

克莉斯一听,身子摇晃了几下,几乎倒在地上。

德贝克将她抱住,让她坐到沙发上。“对你来说,这实在痛苦至极,为了救吉贝尔,你心思费尽,可是你的儿子周二就要执行死刑了,无论你哭也好,叫也罢,全都是徒劳,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我知道你曾经找过贝拉斯,求他救吉贝尔,但是他会吗?尽管联名密约中的二十七人里不包括他,可他与此案也脱不了干系,他曾帮前议员鲍兰德做事,议员拿的钱基本由他经手。在密约案中,他也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另外,还有几份秘密文件,也可以证明他的罪行。近来,鲍兰德对贝拉斯恨之入骨,为了泄愤,他将把那几封可以做为证据的信卖给我。”

“他还说,等我买到信后,就可以去找贝拉斯的麻烦,好好教训教训他。等他把苦头吃尽,就把他的官职和名誉通通弄垮。”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贝拉斯的荣誉、地位乃至生命全都掌握在我的手心里,你想他敢违抗我吗?”

说到这里,德贝克得意地笑个不停,他接着说:

“除了贝拉斯,谁还能帮你?哦,还有一个罗宾。可是,这个笨蛋,办事慢腾腾的,顶个屁用!”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盗,具有犯罪的天才,可在我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头脑不清的蠢才。你找这样的人帮忙,究竟有什么用处?如果你对我说的话不相信,那么,现在我就拿一个证据给你看。”

说着,他拿起房间里的电话,给服务台打了过去:“喂,我是二十九号房间,让那个站在服务台前的人到我房间来,此人的特征是头上戴着一顶灰呢帽。”

他撂下话筒,对克莉斯说:“此人以前是警局里一个很过硬的刑警,后来因犯错误被免职,他现在在我身边做事。”

“你跟踪我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你后面跟着。”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好,扎可夫,你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又矮又瘦的人走了进来。他满脸的红胡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但人看上去非常精明。

“告诉这位夫人,扎可夫,你是怎样奉我之命跟踪她的。”

“好的。”

只见扎可夫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一段段地念下去:

“周三,下午7点15分,在里昂车站的候车室,看见罗宾与他的两个部下,匆匆赶到。”

我拿出十法郎,向车站上的脚夫借了顶红帽子戴在头上,走近他们三人说:‘一个漂亮的女士,让我告诉你们,说她已经去了蒙特卡罗了。’

“这三个人即刻搭乘9点半的快车出发了。在他们上车后,我立刻给法朗克旅馆的账房打电话,该人已被我们收买。”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念道:“周四,在蒙特卡罗,罗宾等一行三人把各个旅馆都找遍了。当然,德贝克先生和您都不在那里。”

“周五,德贝克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让我把罗宾等三人骗到意大利去。于是我给法朗克旅馆的账房打去了电话,以克莉斯的名义给罗宾发去了电报。”

“电报内容大意如下‘我在克努站下车,赶赴圣莱蒙,在大使饭店下榻,——克莉斯’”

“账房先生接到这封电报后,当即转往蒙特卡罗邮局。”

“罗宾接到电报后,当即赶往圣莱蒙。”

“周六,在圣莱蒙,到车站附近的大使饭店,我又花了十个法郎,借了一顶接站人员的帽子,对刚要出站的罗宾三人说:‘一位梅奇夫人让我转告你,她已赶赴日诺亚了,在坎地特旅馆下榻。’”

“于是三人又匆匆忙忙地奔赴日诺亚。我看着火车离开以后,回到了尼斯。”

“怎么样?夫人……”德贝克纵声大笑说:“那个笨蛋罗宾,钻进了我的圈套。此时一定正哭丧着脸,在意大利兜圈子呢!”

罗宾的确上了德贝克的当,而德贝克本人则在尼斯的饭店里躲着。

克莉斯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德贝克故意布置的陷阱。她只想紧盯着他,伺机偷回瓶塞,没料到却被他耍了。她这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难看非常。

德贝克接着说:“扎可夫,辛苦你了。现在,你赶紧去买两张去巴黎的卧铺票,我们好返回巴黎。你自己马上赶往意大利,去监视罗宾等人,一发现他们起身回巴黎,就拍电报到巴黎警局去。电文可以这样写:‘亚森·罗宾同他的两个手下已于某月某日搭上某趟列车,前往巴黎,’这样就行了。”

“明白了。”

“你快去吧,等罗宾被捕入狱,我就可以安心了。”

德贝克狂笑着,在屋里踱着方步,绕着圈子,而扎可夫已经离去。

“你看,夫人,我的主意好不好?在我看来,像罗宾这样的人,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乡巴佬。”

正在这时,自吹自擂、扬扬自得的德贝克突然卡壳了,原来此时有两把手枪从他面前的窗帘缝里戳了进来,对准了他的胸口。他立刻变得规矩了。

“举起手来,德贝克!”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德贝克顺从地举起了手。他变得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罗宾猛地从他背后冲上来,用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扭,随即用一块白手帕蒙住了他的脸。从那手帕里发散出一股麻醉药的味道。

德贝克身子颤了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这时罗宾对在窗帘后面躲着的手下说:“你们都出来吧,把手枪收好,立刻把这家伙用绳子绑好。”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克莉斯惊奇地问道。

“哈哈,你真相信我会上他的当吗?我可没有他想得那么蠢,他的诡计我早已看穿了,急忙坐快车赶到这里,把这里的大小旅馆都找遍了,终于找到了这里。”

“哎呀,你真了不起!”

“我溜进来以后,一直在椅子下面躲着,你四下搜索,我几乎被你发现。不过,那时德贝克进来了。”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在吉贝尔行刑之前,我一定会赶回巴黎,让他们停止行刑。”

“可是,那个密约我们并没有找到啊!天哪!我可怜的吉贝尔。”

克莉斯用双手捂着脸哭泣着,罗宾却只是望着地上的德贝克。

“看样子,你已经醒了,德贝克!让我喂你吸口烟过过瘾吧,谁让你的手脚都无法动弹了呢?好了,来吧!”

他从壁炉架上取了一根烟斗,塞进德贝克的嘴里。

“可是,烟丝哪去了?原来在这儿呢,这可是非常好的烟丝啊!”

在壁炉架上,放着一袋没有拆封的烟丝。罗宾打开烟丝袋,使劲用鼻子嗅了嗅。

“嗯,味道真不错!德贝克议员。”说着,他突然高兴起来,用伸出的两根手指往烟袋里一伸,然后现出了一副滑稽的表情,“大家瞧,这是最优等的烟丝。在吸这种烟丝时,一定要一点一点地抓起来,装进烟斗去。大家再好好看看,这是一袋烟丝,我的手里并没有藏着任何东西。”他转了转手。

“可是,现在我用手指往里一伸,大家再来瞧,这是烟丝吗?不是,那么,这是什么?”

“咦?这不是一个玻璃瓶塞吗?”克莉斯兴奋地大喊起来。

“很好,你答对了,这确实是一个玻璃瓶塞。”

卢宝利和古勒依也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克莉斯欢天喜地地抢上前,从罗宾手中抢过瓶塞,认真仔细地瞧了一阵,说:

“就是它,就是它,千真万确!它跟以前偷的那个完全不同,那个瓶塞上有一处划痕,这个没有。”

“不错,我在古堡刑讯室里听说瓶塞就藏在桌子上,我就推测,它可能藏在烟丝袋里,因为除了那里,其他地方我全都搜过了。后来赶到德贝克家,只见他的桌上果然只是少了一个烟丝袋,这更证实了我的判断,你看!”

罗宾从克莉斯手里取回瓶塞,说:“从这里使劲一拉,就能打开瓶塞的盖子。”他说完便使劲一拉,只见瓶塞的下部脱落了,在中央的空洞中塞着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特别薄的纸,折得很紧,塞在空洞中,罗宾用针将那张纸挑了出来,摊在桌上一看,真的是联名密约。

“果然是那张密约!”

只说了这几个字后,罗宾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费尽心机寻找的密约,如今就摆在眼前,别看它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它可是直接关系着二十七位社会名流的名誉、地位乃至生命啊!有了这张纸,吉贝尔的生命就可以保住了。

列在这张密约上的名字中,有一部分是国会议员,另一部分是一些政界要人,密约上不但有他们的签名,而且还列上了他们收取财物的数量及时间、地点等等。

罗宾高兴得手舞足蹈,克莉斯更是激动难捺,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吉贝尔,我的孩子,你得救了!”一边说着,一边又大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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