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生机复苏。人族和妖域达成和平的盟约,双方都还忌惮着那个不知名的强者,拥有挥手灭世的力量,定是界外的人。
日复一日,大陆上的居民恢复在冰封前的生活秩序,那场无由之祸渐渐从脑海中淡去。
雪灵国度失去了一位化身修士镇国,国家实力依旧强盛。
新上任的女帝雀凝沅在古今一众帝王中,是第一位以少女之龄,七阶战皇修为称霸的女帝,同样她也是一名化神修士。凤凰是仅次于朱雀的神兽,鸾天之影的祥瑞景象,昭示女帝乃天命所择。
年轻女帝她手持权杖,令她的臣民俯首,以洲称主,封号“沧沅女帝”。
谁也不曾想到,先前这位默默无闻的病弱公主,会以强势铁血的手腕血洗了整个皇宫,将侍卫婢女全换成自己的人,弑父上位,宫中的皇子皇女皆被封号远放京城,这本该落人口舌。
但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如蚍蜉撼树,不值一提。
登基后,女帝的大军铁蹄踏遍了整个沧源大陆,一统五国,为“朱雀洲主”。洲际史又称其“南沅女帝”,与始初帝王并列,共载入史册。
前途光明,强大而统一的昌盛帝国,会证明她是一位创世明君。
女帝在发家初期,一些手段尚且稚嫩,“沅风门”大公主失踪案将成为她政绩上被人诟病的污点。
北方洲际,玄武神殿庇佑地域范围,一股寻常人不得见的淡薄紫色气运笼罩在某一山村农家正上方,隐隐有凝实的趋向。
“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国公府小姐呢?不过是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还像死猪一样睡?快去后厨烧饭!”面容刻薄的老妇人拿着小竹梢,抽赶着角落面黄肌瘦的女孩。
奴大欺主的事在一些落败家族中并不少见,没有人撑腰的孤女,连月银都发不起的主家,哪能叫主家?
“知道了,嬷嬷……”女孩唯唯诺诺地应道,低着身子,拿着被丢到身上的洗米盆,快步走进厨房。
嬷嬷鼻孔朝天,大步回了主屋。
玄武洲在近些年内部分裂割据,矛盾逐渐激化,大小战事在地方掀起,若不是头上还有一个神权至上的玄武神殿压着,未统一的大陆势必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作为各国领兵的将帅之一便有凌国凤将,五百年前被封的异姓国公。不过嫡系一脉发展到如今,只剩下一孤女。嫡系家主及夫人在一次敌国偷袭中战死沙场,旁支趁机一拥而上分刮家产,将原本的嫡支小姐打发到偏远山村。
女孩端着盛满生米的陶盆,身形不稳,脚下一绊,扑倒在地上,血迹渗透了石板,很快没了呼吸。
不过盏茶间,她突然睁开了眼,眼中充满怨气和狠厉,倏然捂着头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主屋,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
背主的嬷嬷未察觉,一阵昏天转地,被扔在屋前的鸡圈里,被褥枕头也一趁丢出来。
“本小姐还在一日,就永远是府上的主子。”血液流过她的脸,阴森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借体重生,这一世我要血刃那个,狼心狗肺的好妹妹,雀凝沅。
雀凝风。
狼柿,七百年前在妖域贫民窟苟且偷生,没有修炼天赋,同龄孩子都成功化成人形,他还是一匹毛色灰暗的狼,日日夜夜独自舔舐争食留下的伤痕,养母被贫民窟的恶徒杀死后,黑暗占据了他心底最后一块净地。
直到那一日,族中身份尊贵的祭司大人亲自乘着辇轿带他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犹如神派来拯救他的天神。事实也的确如此,前任族长贪慕虚荣背叛了雪狼族,他是狼神指定的族长。得到权利后,欺辱过他的,都成了一缕游魂。
雪狼祭司对他的照顾,不过是为了手中有更好利用的棋子,互利互惠,他也乐得在他面前装乖巧。
可能只有那位狼神娘娘能看穿他乖巧伪装下的狠毒厌世,兽性的把柄由神的力量点化为兽神传承,从此妖域有主,唯有大陆帝君可与他相比。
华灯初上,河中放了许多燃着蜡烛的莲花河灯,两岸的窗户全部打开,来往嬉笑,热闹非凡。
夜里晚风清徐,街上谈笑的是人族和妖域的居民,天下大兴,当朝帝君对妖族也和善,并不禁止人和妖接触。
月鸾鸟煽动着翅膀,停在一家面馆的屋顶上。
裹着白袍子的女孩甩开了一群跟在后面的黑衣人,匆匆朝上面看了一眼,一个转身进了面馆。
雀凝风拍拍夙鸟的头,让它低下来,一个滑翔空中翻滚,完美落地。
“一份汤面。”
“我要一份汤面。”两人异口同声道。
带着狼面具的少年系好围裙,俊朗地冲着他的两位顾客笑道,“好嘞。”
《青云史记·逸事》有记:于大陆元气恢复后十年,玄武女帝征途始。因一碗汤面,而与后世誓死效忠的左膀右臂建立了极深的联系,又戏称“一面一皇”。
面馆在城中一隅,两面通路。
路交通行方便,老板手艺更是一绝,自然是不愁来客人。
凤亓瑜往夙鸟的翎羽上系了根头发,让它去别处自行活动。她在店里寻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因为靠前门的桌子都满了员,那位白袍少女也跟着她坐了一桌。
桌上其他人没有来搭理这两个小姑娘的。
先坐下了的这位,出手便是一只他们闻所未闻的妖兽,摆出的也是一副冷漠姿态,他们这些普通食客哪里还会不长眼的上去搭话?另一个姑娘是跟着她坐在一起的,在他们看来就是一路的。
不搭话是不搭话,该要说的八卦也不能落下。
“你们听说了吗?俞家村的人全都没了!”说话的人边倒着酒,边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有个大汉模样的人喝得已是两颊熏红,却在听到此事时,忙夺下那人的酒壶,瞪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这是怎么了?!我前些天还看见海生他村里人的,难道是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了?”
“就是前些天,听说还是走了水……”“啊怎么会这样?”……
一桌子的人除了那两个格格不入的,差不多都谈起了这桩怪事,只是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东街小杨家卖的酒掺了水,过几日来的人会更多,商家马上就要大赚一笔什么的。
现在这桌上就有三个人不跟着谈发。
白袍女,凤亓瑜,以及,那个大汉。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白袍女看着旁边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女,端着一副通故淡然的前辈样子,颇感兴趣。
“不闻不问,三思缄言。”凤亓瑜斜睨了白袍女一眼,又从筷篓里数出两副筷子,小二也机灵地将汤面放在桌上,“你为什么不先考虑自己如何躲避搜查呢?小姑娘。”
白袍女没有再说话,接过筷子埋头默默吃起了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