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是不小心掉在海滩上了吗?他清楚的记得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在。他开始仔细回想从今天出门开始发生的一切,是在什么时候的掉了的呢?
对了,在出城的那条长街上,有个人急急忙忙的迎面跑来,还撞了他一下,当时自己的脑子里也在想事情,没有注意看着前面的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别人,就没有留心,怕是那个时候被那厮给偷了?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那样,心中一阵懊恼,虽然那枚玉佩也不是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但是比较是自己从小就带着的,多少也有了感情,而且玉这种东西,不是也会跟着主人产生某种变化吗?
这可真是倒霉。
在君子国内,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此等卑劣行为,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老师”果然是对的,这个国家已经彻底腐朽了。
推开房间的门,他突然察觉了一丝异样。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来过这里,就在刚刚他出去的时候。
房间内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他扫视这屋内,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这时,他注意到房间中间被改造成书房的地方,案台前方的小圆桌上,白色瓷制的细口花瓶下,压着一张白色的纸片。
他确定他走的时候是没有这张纸片的。果然,有人潜入了自己的房间。
纸片是随处可见的稿纸,上面的字迹已经干透,上面工整的写着:
我知道暮青的下落。
明日酉正,江月阁青之莲号船幽莲字号房。
他的手有些颤抖,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探寻过翛羽会的下落,但是都没有任何线索,被他视为老师的玄青道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是的,玄青道长的真名就是暮青,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这让他对这张纸条的真实性又增加了几分。
但是,等他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顿时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首先,对方知道暮青这个名字,说明他是翛羽会的知情者,朋友还是敌人?他更加倾向于后者。但是他却不能让着一丝的线索从手中溜走。其次,就是今天他的玉佩丢了。如果放在平常,他可能只会觉得是运气不好,但是这几件事情叠加在一起,让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这就要从两个月前的那晚说起了。
那天,他喝几个朋友在江月阁喝酒,大伙儿都喝的酩酊大醉,等他醒来的时候,船舱里面就剩下他一个人了。那个时候已经是丑时,几个侍女进来收拾残局,说他的朋友们已经被人抬回去了,问他要不要在这里留宿,考虑到近来酒馆的生意不是太好,他委婉地拒绝了,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回去。
深夜的气温很低,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氤氲的水汽,钻入领口,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眼望去,被黑压压的树影夹着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几个灯笼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虽然君子国的治安不需要担心什么,但是这样的画面还是会让人心生恐惧,尤其是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尿意的时候。
怎么办,早知道在江月阁的时候应该把它解决,他望向那黑漆漆的树林,婆娑的树影如同一个张牙舞爪妖怪,黑暗的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伺机而动,他在那里站定了几秒,但是他却觉得十分漫长,最终还是生理层面赢得了胜利,他走进了树林中。
林子里静的可怕,尤其是当你警惕着四周动静的时候。背后好像有什么动静。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是风的声音吗?
风出动树叶的声音。
昆虫鸣叫的声音。
砰,砰,砰
敲打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颤,终于舒服了,什么嘛,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砰,砰,砰。
砰,砰,砰。
他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对不对,不是风的声音,这个有节奏的敲击,有人在那里。
他转身看向树林的很深处,集中注意,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虽然那个声音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有人在那里敲打着木头,是有谁遇难了吗?
他的腿有些发软,背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但是还是强迫着自己慢慢的往黑暗地深处移动。如何真的是有人在那里遇难了,我可不能见死不救。他对自己有这种想法这件事情感觉有些感动,原来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一点正义感的嘛。这样一想,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发的清晰,他的眼睛现在也开始逐渐适应黑暗,靠着透过树叶间隙的月光,勉强看着前方的样子。
到了,就在那里,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张大了嘴巴,为什么会这样?这幅场景是他无论如何也都无法想象。
树下,三个女子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脸色苍白,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没有一丝的光泽,显现出一种濒临死亡的迹象。
“你们是谁?发生了什么?”
他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她们地呼吸已经十分微弱,生命之火随时都要熄灭。
“有谁在吗,来人啊,来人啊!”
忽然他感觉她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一些,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是空无一物的绝望,没有光,也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希望。她干裂的嘴唇极尽全力地动了动。
他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最后的声音,也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绝望的几个字。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