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山水云彩以肉眼不可看清的速度向后掠去，不是山动水动，更不是云雾动，而是他飞跃而过，化为流光破开长空，不闻其声，在数息之间，已然纵横出数千里。
碧波几许深，入海沉渊崖。
青衫男子身法轻灵，使灵力寻觅着气息，足尖在碧空轻点，空间挪移，起落间便落在了碧海之中。
那一袭素衫与西海的水相溶，下一个刹那，就变为了一件粉色裙衫。
这正是敖寸心当日在锁龙渊所穿的样式。
再看那人的面容身形，赫然也成龙女娇俏美丽的模样与窈窕有致的身形。
菱唇琼鼻，弯弯柳眉，神情凄婉怅然，这盈盈一水间，放下过什么，又好像从来不曾放下，其中有一种矛盾的美。
与敖寸心梦中的神情如出一辙。
“龙女”此刻静坐在渊下微笑，身旁的石壁上除了历代先辈留下的遗迹，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她”的双眸闪现着奇异的神采，浮现暗色的光晕，目光穿过了虚空，越过了无限的领域封镇，最终落在自己想看的画面上。
那芊芊玉指微微一动。
***
天庭，弥罗宫，凌霄殿。
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
人间向往之终，仙家最羡之所。
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仙婢美貌，法度森严。
玄衣银甲的战神立在殿下，威严的天帝，美艳的王母高坐殿上。
两种意志在冥冥之中相撞，一双眸子紧逼着另外两双，他们寸步不让。
那个玄衣银甲的人儿十分俊美，神情亦然十分冷峻。
“既然陛下已经修改了天条，那是不是应该赦免之前在旧天条的惩罚。”
玉帝抬抬眼，“杨戬，你应该清楚，修改的天条内容仅限于仙神婚配。”
“老七小八理应被赦免，但这不代表所有犯了错的人，都能幸免。”
王母的凤眸雍容，一双柳叶吊梢眉微微挑起时，显得妩媚而凌厉，“司法天神，虽然修好了一部分天条。但这绝不代表某些对天条有看法，有陛下不敬的人与事，能够借题发挥。”
“我希望你能清楚。”
玉帝转头向着王母笑道：“放心，杨戬一向聪明，他不会不懂得，娘娘。”
王母亦是一笑，“司法天神当然会这样。是吧，司法天神？”
而那人长身玉立，冷峻孤清，像一只神俊的鹰，锋利的枪与刃，他的声音低沉醇润，“我更相信陛下要是借这次机会，大赦三界，免去部分人的惩罚，威望会更上一层楼。”
“天帝泽被三界，苍生也会感念陛下恩德。”
还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说着为玉帝好的话，骨子里还是向着天下人。
“龙女”这样想到，低低地笑了，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吗？
确实是个有义的英雄，但不一定能对她好。
因为要坚守道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卫道士往往要放弃一部分事物来“捍卫”自己所谓的“道义”。
就像他曾经干过的蠢事，到头来想想看，能放弃的除了最爱自己的人，还有谁？还能有谁？
众生的记忆流逝得很快，而过去千万年，那样爱你的人也不会再有了。
此刻“她”低首，勾唇一笑的样子，格外的冷酷，清凌凌的眼神，无情也动人，淡漠与温柔交织，那都是极不一样的东西。
敖寸心原本没有的样子。
那芊芊玉指停了下来，明眸中也一片清明。
他想，自己已经知道那三个人后面会说什么了。
所以，自然不用再看了。
“寸心……”
醇厚的声音富有磁性，就在十几步外响起。
“龙女”抬起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