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爷爷的选择是自愿的,我又何必强求。况且,我了解爷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能让他宁死不说的秘密,一定是关乎到临江村的每一个人。他和孙画匠拼死守护的或许就是我们正在查询的。
想来这背后一定是有莫大的财富可图的,不然那些外来势力怎么会搅和进来,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放到哪里都不假的。”
像是要应证我这句话似的,远处山林里的鸟儿们呼啦啦振翅飞出,一齐飞向更广袤的田野中去了。
陆秦延低声道:“设想一下接下来的可能,你害怕吗?”
我还真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我只怕我能看得见的真实。当面临的困难是未知的,我就突然不害怕了。因为即使怕的要死我也还是会正面遇到它,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解决它,攻克它。”
陆秦延笑了笑,接着还在笑,越笑越大声。
我无语,揪了一把野草丢向他。
他起身扫了扫身上的草叶,伸出手一把把我拉起身。
眼神带着赞赏,对我说:“那你就放心大胆的一条道走到底,我陪你。撞到南墙也别回头,不,有墙我会帮你把它推倒!”
伸手,握拳,对碰。
其他的已无需多言。
回程的车上,我跟他沟通了接下来的计划,拿出了奶奶给的绢布,陆秦延跟我的状态一样,一时都很茫然。
可能藏宝图的故事听多了也偶尔见过一两张,图上画着山川河流还是各式图腾的还好理解,可这画着阴阳八卦图的就实在说不清它的意思了,图上一个具体的指向物都没有,难办啊!
驱车回到招待所,三组人员都已经回来了。
第一天还算顺利,村民中除了有几户出门走亲戚不在家的,基本都已经进到了屋内拍了照。
队员里一个叫唐程的对陆秦延道:“小少爷,我们拍的都差不多了,明早照片就可以冲洗出来,还有几户不在的,明天我们继续登门。”
陆秦延轻点头,道:“辛苦大家了,村民们可曾有疑?”
另一个叫褚明伟的回答:“见我们脸孔面生,上前来打听的是有一些,不过经过我们解释拿出拍照设配之后也就打消了疑虑,没再多问什么了。只有个别的来问,干这玩意挣不挣钱的,哈哈。”
玩笑几句,总结了今天事情的进展,众人去餐厅要了几个炒菜,吃了顿饱饭就陆续回屋休息了。
我和陆秦延回到房间,一天的心绪激荡,此时平静下来,恍惚觉得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如真似幻。
看我晚饭没有吃什么,陆秦延特意让厨房给我煮了份粥端了进来,我手里拿着汤匙下意识的搅拌碗里的热粥,就是忘了往嘴里送。
陆秦延看不下去,从我手里拿过粥碗,搅拌几下送到我嘴边。
这实在是让我臊得慌了,我这有手有脚全乎人,怎么能让人喂,一把夺过来,几口吞了个干净。
看我喝完,陆秦延才说:“你现在必须要照顾好自己,只有你撑住你自己,你才有可能找到爷爷,找到真相。
抿了抿嘴角:“我懂。”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啊对了,今天是谁给你打电话告诉说爷爷失踪的?”
陆秦延一顿:“……是许叔叔。”
“哦,我说是谁第一时间会告诉你呢,家里说好此事绝不外传的。这老头儿啊,还真不把你当外人。”
“……呵呵。”
我没看错吧,刚才陆秦延是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吗,他还会不好意思的?!
刚要跟他说当时家里的场面,房间门“咚咚”被敲了两声。
接着声音响起:“陆少爷,你们休息了吗?我们有几句话想说。”是我们的人的声音。
陆秦延开门,唐程和褚明伟进了来。
两人分列在门边,活像两名站岗的门神且表情严肃。
陆秦延看了二人一眼,说:“这么晚来敲门,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吗?”
二人互看了一眼,唐程开口:“吃饭时餐厅人多嘴杂,我们没有直接说。是这样的,少爷,今天我们几组人分别去拍照的时候,都听到了一些外来人员的消息,除了我们以外,村中还来了一些陌生人,他们的目标很直接,就是像村民打听一些关于古城遗址的事情,消息有偿。”
我猛地坐直身体,神经紧绷起来。
陆秦延淡淡的说:“或许只是一些普通的文物贩子,想来古城周边打探一些消息淘些宝贝罢了。”
也对,自从张如岚她们做了一期特刊之后,这片原本的荒原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地方,自然会有很多人伺机而动。
有时间得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们更加小心一些。今天太过慌乱,一时都没有时间顾及父亲的心情。
褚明伟有些着急的补了一句:“他们还在打听许少爷的下落!”
我心一跳,意识到那些人的不同:“你说清楚。”
褚明伟继续说:“那些人向老乡们有偿打听古城的情况,说的多给的多,也不去管村民们说的是真是假,是否道听途说。而且他们还在打听一个人,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您的名字,所以只能像村民描述一个大概形象,可能您离开这里多年鲜少回来,所以村民也不知道他们打听的人到底是谁,一时也没人说的清。”
陆秦延诡异一笑:“很好。”
好,哪里好?
他正色道:“之前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现在他们按捺不住想要先下手,那么只要他们动起来,就会有蛛丝马迹留下,只要露出头,就方便我们查到他们。”
是这么个道理,孙画匠已经被他们杀害了,他们现在继续追查我,想来是他们的事情也卡在某一点上无进展,想要在我身上找到线索。
“明天开始,许尔决不许单独行动,你们也要时刻注意安全。”
两人齐声:“是。”
唐程和褚明伟回屋休息去了,而我和陆秦延彻底没了睡意。
既然毫无睡意,那就做点实际的吧。
掏出从密室带出来的画作和我随手所画的画纸,把它们都铺在桌子上,一张一张看过。
我问:“你觉得怎么样?”
陆秦延:“不值钱。”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谁让你做价值鉴定了?我是问你从画上看出什么没有。”
这个陆秦延还真是从骨子里就是个商人,看东西第一眼就看它所值几何。不过细想,就算从他的专业所学上来看,这么判断眼前这些画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我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嗯……画作风格迥异,画种多样,画面色彩干净。”
我:“……这些我也看出来了。”
他搔了搔头:“还有!还有一点——对!这些画作都是山水风景画,没有一副人物画。”
说完把身体转向我晃了晃,像是等我评判对错。
我心中一亮。
是了!陆秦延说的没错,这些所有的画作画的都是山水,风景,无一人物入画,即便是板画也还是画的景物。
仿佛在孙画匠的心中有画不尽的山水风景。
但是,要说孙画匠不画人物倒也不奇怪,他常年独居人都不见几个,怎么会有兴趣画人呢。
只画山水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他把我送去画室让我看这些画作,总归是有些想让我通过这些画发现一些什么的,现在再也不能得到他的指点和解释,这其中所有的关联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一头雾水,思路再度陷入僵局。
陆秦延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心情郁闷:“你今天太累了,我们还是明天再看吧,先休息吧。”说着便伸手去整理这些画作,他按大小一一收好,就在挪动左上角的一幅画的时候,发现惊奇之处。
他停手,叫我:“小尔,快来看!”
我听话上前:“什么啊?”
陆秦延手指指着桌上的两幅画,左边一副小的油画,画的是一片草地和成片的盛开蒲公英,碧绿丛中朵朵黄花盛开很是娇艳。
看我一副懵懂的表情,陆秦延用一只手轻轻推动那幅油画,先把它归到桌角左上方又把它慢慢往桌子的又下角移动,我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指而动,他把油画停在右下角一副金碧山水画作左边,停下。
我屏息而视。片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声音有些抖:“这、这是一个画面!”
没错!这两种画作拼接在一起竟然是一幅画像。
两幅画在一起,整个画面似乎活了过来,能清楚的看清草地风吹的方向。
竟然,竟然是这么玩的嘛!这尼玛是拼图啊!
要不是陆秦延收起画作时无意中地挪动,谁会想到绘画方式如此不同的两幅画画的却是一个场景。
作画之人如此煞费苦心,断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炫技而为。仔细看两幅图,左边草地上蒲公英开得正盛,右边金碧山水画中的青草接连而起,在草地的尽头一条江水波光粼粼。
如果不是将两幅图拼好之后看出青草的形态和风向一致,单看是绝不可能发现它们其中的关联的。
我和陆秦延俱惊。
忙把其它画作都展开铺好,仔仔细细地一幅幅看过,找寻它们之间互联的相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