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秦延的状态有所好转,我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目前还判断不出此刻所处的高度,在头顶探照灯的光亮中能看得出两边山体石壁的湿滑,用手摸上冰凉的石壁,有水滴挂在上边。
停下来不动,时间一长身体感觉到了阴冷和潮湿,我的身体状况还问题不大,可现在陆秦延受着伤还迷怔着,怕他在地上太凉,我脱下来登山服的外套铺在了他的身后,多少能给他隔离一些寒湿吧。
背着他往前走也不现实,只好坐下来等他慢慢恢复,最好他能清醒过来。
过了不知多久,我在旁边撑着下巴快要昏昏欲睡,忽然听见旁边的陆秦延叫我的名字。
我顿时清醒过来,情绪可能有些激动:“你醒了!”
陆秦延刚清醒脸色有些发白,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轻声道:“嗯。”
“你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清醒过来了,不然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出于本能的求生欲,我真想把你丢在这里自己跑了。”
陆秦延莞尔:“你不会。我算算,你还欠着我几条命……”说完真要作势举起手指掐算一番。
好吧好吧,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真不知道我这欠着人命的要怎么算。
想到这里我都开始要抑郁了:“哎,刚才虽说我救了你吧,可是话说回来,你之所以来这鬼地方受罪还是因为我,所以,算来算去,还是我欠你的。”
他没说话,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腿,伸手在我头上捋了捋,那表情像是在安慰自家的宠物。看在他受苦受罪的份上,我就不掰断他的手指了!
他清醒过来了,那么问题是要弄清楚的。
“你刚才整个人失去意识,身体失控完全不能自主行动,你知不知道?”
陆秦延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好像才明白我说的情况。
“我失去意识了吗?我自己没有感觉,我一直以为咱们还是保持刚才的状态,我在前边带路你跟在我身后,而且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四叔他们了。直到后来我的腿剧痛了一下,才恍惚觉得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
我叹口气:“你是迷怔了,腿疼是因为我给了你一刀,放了点血才让你清醒的。”
“这么说,我是中毒了?”
“应该是,我在你的腿上发现了殷红的血点,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咬伤的你,你自己有感觉吗?”
陆秦延回想了一下:“没有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如果被什么东西叮咬,那么肯定会刺痛一下,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而且咱们穿的服装这么厚实严密,它是怎么钻进我裤脚里来的?再有就是,我们走在一起,怎么你没被叮咬呢?”
想想也是,如果被什么咬伤,我肯定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时想不到受伤的原因,陆秦延看我的外套在他的身下,非强行让我把衣服穿回去。
他不说我还没感觉到,这地方怎么越来越冷了,石壁上的水珠也比刚才要大了许多。
我决定把发现的怪状告诉他:“刚才我发现咱们所处的高度似乎越来越低了。”
陆秦延眨了眨眼睛,表示没有听明白。
我把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指着石壁上的水珠向他证明这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低。
陆秦延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我:“终于被你发现了吗?”
看他微微挑起的嘴角,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陆秦延似乎要变身成怪兽扑向我了,瞬间头皮发麻,身体僵硬住了。
幸好他画风急转,语气温和着说:“我也感觉到了。”
呼,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不是要突然变异。
“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大哥!你吓死我了。”我急头白脸的冲他喊。
吓人的阴谋得逞,陆秦延哈哈大乐:“终于也有你怕的了……哈哈哈……。”
笑你妹!我是真的吓到了好吗!
看他笑的东倒西歪,怕他碰到腿上的伤,只好把他再扶起来,再趁机在他胳膊上很掐两把出气。
“哎,疼,疼!”他龇牙咧嘴地终于止住了笑声,身体往后倾躲,不敢再让我上前。
陆秦延揉了揉笑得变形的脸,正色道:“这个我也发现了,自从转弯之后没有了旁边的参照物分辨不出高度,可是周围的气温和水汽却让我觉得咱们在往下沉而不是在往上升。”
“可我们一直都在向上迈步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陆秦延抿着嘴角在思考,我看着他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真怕他又突然陷入迷怔。
深思了一会,陆秦延的眼球在动了,忽地抬起头看我:“或许是这样的!”
我:“怎样啊?”
他像是突然开悟的强者,语速飞快:“我们的感觉没错,我们脚下的石阶确实是向上迈的,但是我们实际上并没有向上爬,而是在一直向下!我突然想到我之前听说过的一些“怪坡”,出现的都是类似这样的情况。骑车上坡不用蹬;汽车熄火照样能爬坡;雨后水往高处流;人们所见的视觉坡度和实际真实的情况都是相反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这也太违反科学常识了吧!
我追问道:“那这种情况是为什么?”
陆秦延摇摇头:“还没有人能解释的清,不过很有可能是视觉差造成的。这里建筑的这么诡异,很有可能也存在故意为之的效果,让进来的人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越走越低越陷越深。”
我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什么,大呼出声:“鞋印,四叔的鞋印!”
是的,现在想起刚才看见的鞋印才惊觉到它的不同,那个清晰却不完整的鞋印是向着相反方向的,我们再往上迈步,而鞋印是在往下踩的,脚后跟的位置刚好相反!
我声音有些发颤,差点破音:“所以,所以那脚印确实是四叔故意留下的对吧!所以,他还活着,还给我们留下线索对吧?”
我俩从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欣喜,高兴!是真的高兴。
扶起陆秦延,一直胳膊架住他就要往下走。走了几个台阶发现这么走有难度,扶着他还不如不扶着走的快,他抻了抻腿表示没有问题,可以独立行走。
我摸了摸鼻子,暗骂自己的蠢,这点小伤怎么会让他致残呢,他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敌的。
这次我打头走在前边,考虑到陆秦延的身体情况本不想走的过快,可奈何这位先生在我身后催的死紧,我只好加快了脚步。
走回程路,环境熟悉了很多所以很顺畅,走了一会儿,周围的空气果然不那么潮湿了,石壁也没有那么多的水珠凝结,看来这次的方向是对的了。
走回转弯的角落,我们决定这次转变思路,反其道而行之。
进来时走的天罡桩的正南方,而来时踏过的木桩都已经坍塌或者下沉了。
其它方向上的木桩都完好无损,虽然有些时而晃动,但是却没有塌陷的情况发生。
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这些木桩的根部扎的都很实,它们才是牢牢扎进泥土的那一些。
植物都是具有向地性的,根系是一定要扎进泥土里的,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认为的“底部”实际上从外部来看是真正的“上部”,也就是更接近地表的那一面。
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真正的人为造出的中空“地心”。
确定了心中所想,我和陆秦延决定向着地表出发。
选中了牢固不晃动的一根木桩,我们从它的顶部慢慢下滑,绳索一边系在身上一边圈在木桩上,远看上去,我们也许就像是吊在摩天大楼外墙上工作的“蜘蛛人”,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向下降。
怕陆秦延的右腿太过于着力,按我的想法是要他踩着我的肩膀向下的,可他死活不同意,怕我一个坚持不住摔下去,所以我们只好慢慢落了。
不知下降了多少米,此截的木桩竟然有了生机,不再是外表光秃秃的,而是开始有了枝杈和新生的树皮,像是被拦腰截断却没有死透一样的存活着,上半截失去生机,下半截却还在顽强生存。
突然冒出的树枝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像是乘着降落伞意外挂在在树顶的伞兵,正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眼下路不在好走,我们就挂在枝头原地休息。
平缓了几个呼吸,放松精神观看周围的木桩,发下它们也都有了树木的模样,或多或少的都伸出了树杈,看来我们离地表不远了。
忽然,陆秦延的目光聚集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句话是对的。那棵树上有明显的刮痕,在这里只有像我们一样“下树”的人才能把它们碰伤。
又聚精会神的看了周围的几棵,越看越觉得它们都有被触碰过的印痕,一定是有人经过了这里。
记住周围几棵树木的方位,我和陆秦延打起精神继续向下落,越接近地表枝叶越是茂盛,一路的剐蹭导致我的脸有了刮伤,火辣辣的疼。
管不了这些小伤了,紧了紧手中的绳索寻着空隙继续向下落,很快,我们踩到了树根。
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就在我和陆秦延都已落地解开身上的绳索之后,我的脖颈一凉,身后有刀子架到了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