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着京都的方向,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路程也越发坎坷,从未坐过马车的鹤箐被坑洼的小路颠簸的几近呕吐。她抚着心口,将头伸出了窗外,想吸一口冷气,却不想被扬起的尘土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浑身无力的只好一只手撑在一旁,半趴在马车里,齐晟听到了动静,掀开帘子赶忙看鹤箐是否安好,却发现她万分难受的喘着粗气,便急忙从马车外弓着腰走了进来。
“你怎样了,哪里不舒服啊”,齐晟轻轻的拍了拍鹤箐的背,柔声细语的问着。
鹤箐将捂着嘴的那只手对着齐晟摆了摆,本想着说句无事,可呕吐的感觉直冲颅内,让她跌跌撞撞的转过身,趴在小窗上干呕起来,却又呛了一口的尘土。
齐晟看着鹤箐实在是难受,便对着仍在驾车的辰昱喊道:“辰昱,你且先停一会,我看着鹤箐实在是难受的紧,休整一会儿再赶路吧”。
辰昱将手中的缰绳猛的向后一拽,骏马双蹄扬起,长鸣一声,缓缓停在了原地,四条腿却还不安分的踩踏着路旁苍翠的嫩草。
辰昱跳下马车,转到了窗子旁,望着有气无力的鹤箐,心头莫名添上了几分担忧:“许是颠簸的多了,去前面的树下休息一会吧”,他一只手搭在小窗的木框上,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乘下的阴凉。
鹤箐费力的抬起眼皮,顺着辰昱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
辰昱看到鹤箐应允后,不禁有几分喜悦,他看着依旧堵在马车里的齐晟,将折扇从小窗里伸了进去,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还不快下来”。
齐晟心酸的叹了口气,挪着步子艰难的退了出来,然后跳下马车:“鹤箐,你慢点下来吧”,不知从哪个方位刮来一股风,将散漫的尘土裹挟着,吹进了齐晟的眼睛。
辰昱与齐晟一人一边,扶着鹤箐的胳膊,从马车上一步跨了下来,差点一个踉跄,三人齐齐倒地。
这辆马车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马倒是一匹好马,可唯独少了马凳,这不禁让身子打小不好,从未在体力上下过功夫的鹤箐在上下马车时,变得艰难异常,更别说现如今身上早就没了几分气力,全靠辰昱二人撑着,才能不跌不绊的下来。
看着鹤箐差一点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而齐晟还费力的拽着胳膊,辰昱心下一急,一把揽过了鹤箐的腰,让她将大半的重量倚靠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辰昱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齐晟不禁目瞪口呆,愣怔在了原地:“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什么你,还不过来搭把手”,辰昱当真是无奈,狠狠地瞪了齐晟一眼。
看着辰昱的火气不小,齐晟赶忙伸出了手,却不知搭把手该搭在哪里,觉得实在是无望了,鹤箐也越发难受,辰昱只好将鹤箐横抱在怀中,大步走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齐晟不禁心底一阵唏嘘,这要是让玥漓郡主知道自己倾慕多年的禹王殿下正搂着一个女子,怕是都要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玥漓郡主是陈将军的小女儿,因着父亲官运亨通,被封了郡主的名号,平日里的性子比鹤箐还要肆意几分,齐晟经常打趣般的说她这般泼辣,以后可还能嫁的出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碎碎念。
或许她在旁人的面前会任性了些许,可在辰昱面前,那简直就是一个极其乖巧的女儿家,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不过辰昱也是狠心,人家姑娘默默喜欢他这么多年,可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惜了那般俊俏的一个女娃娃,怕是要熬成老姑娘了。
辰昱仔细的将鹤箐放于树下的石块上,让她的背稳当的靠着古树后,这才双手叉腰长出了一口气。
“齐晟,将马车里的水拿来,让鹤箐润润嗓子”,辰昱对着不知发着什么愣的齐晟交代着。
看着他向着马车走去,辰昱这才一只手扶着树干,弯着腰长出着气。
鹤箐听见辰昱发出的声响,心中莫名有了几分感激:“麻烦你了”。
“无事,你这身子确实不太好,待到回了京都了,我吩咐着宫里的太医出来为你瞧瞧,看看到底是哪处出了问题,好对症下药,时常补着,许是还能根治了”,辰昱将方才为了抱鹤箐而塞进衣服的折扇取了出来,轻缓的摇着。
齐晟踩着地上的坑洼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几块糕点:“来鹤箐,喝口水吧,肚子饿不饿,要不吃一口点心,陈府做的这点心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现在吃不下”,鹤箐将齐晟伸过来的手象征性的推了推,疲倦的阂住了眼眸,头也歪到了一旁。
手中握着糕点,齐晟盯着看了许久,方才吃的过多,这会儿肚子里已经咽不下去了,他愣怔了半晌,将诚挚的目光投向了正享受惬意微风的辰昱:“要不,你吃了”。
“你放回去不就好了吗”,辰昱微眯着眼睛,随意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
齐晟犹豫了许久,又转过头望了望百十来步远的马车,最终还是觉得距离过远,便狠了狠心,将糕点喂进了自己的口中。
“齐晟,给我喝一口水吧”,鹤箐声音轻柔,却因为哑着嗓子而显得悲伤。
“好,给你”。
喝了几口清凉的水,又在这古树的笼罩下坐了许久,鹤箐觉得自己好像比方才舒服了些许,便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扶着树木粗糙的树干,费尽全力的站立起来。
“我舒服多了,咱们继续赶路吧”看着越发灼热的太阳,鹤箐心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齐晟赶忙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与辰昱一起将鹤箐搀扶着走向了马车。
几十里外,数匹千里宝马疾驰着,将路过的水洼踩的溅起许多水渍,而这群蒙面之人的装扮,与那日苍浊山下的,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