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她的话，听出了几分噱头，原来这女人不是为情所迷，而是拿男人当工具，那么她对刘湘，对其他男人就不是什么真心，或许她就是让这些人互斗。我在后院树下收拾了一下心情，顺便想了想未来，反正都要这么过，我就把自己真当做这里面的人吧，那些现代情怀也只是让自己的日子更难过。
想好了一切，我回到了房里对红焉请罪，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我继续做自己的事。我现在不知道红焉对我有几分怀疑，以前虽然也需要过的小心谨慎，但还说不上尔虞我诈，有些事我做得的确不明智了。
白天的事让我晚上很困却又睡得不太好，隐约听到有人在自己房里逛逛当当，只是意识还比较模糊。
“小月这丫头应该没问题，她们手里的人怎么可能笨成这样”
“可是这段时间只有她去过江门小筑，刘湘他们一个不留，她的嫌疑最大”
“你先别轻举妄动，他们那边哪里就知道我，不管她有没有问题，杀了她说不定还暴露了我，说不定刘湘自己不小心”
“一个笨丫头而已，谁会在意，宁可错杀一个，也不能再有任何损失”
“我之前也觉得死一个丫头没关系，只是万一把利害角色引过来就不好办了，这里的姐儿可不能不带个丫鬟，这丫头不管怎么都好控制”
“算了，你既然想好了，我也不多说，大人那里我自会交代”
“你还不快走，被人发现了就糟了，放心，该动手时我自然不会留情的”接下来是她们离去的声音，速度很快。我尽力让自己意识清醒过来，只是随着一股香味侵入脑中，意识更加模糊，我尽力憋住气，我咬紧抬起的手指，指甲上图了醒神解毒药，加上疼痛又让我更加清醒。我努力起身摇摇晃晃地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对新鲜空气猛呼吸，总算没把自己憋死，这是忘忧散的味道，闻了后会暂时失去当时一段时间的意识和记忆，这样不管我有没有听到，都不会记得当晚的事，恰好于妈妈劝我预备了解药。我回忆着刚刚的对话，看来自己还是有危险的，只是红焉还想留着自己，就因为自己比较笨，容易控制。
既然她自信能控制我，那我就乖乖地被她控制，成事者有时拼的就是耐心。
次日我早早起来，由于戴着易容面具，也看不出黑眼圈，洗漱妆戴后就去伺候了。
“小姐，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还要去请大夫过来吗”
“不用了，好的差不多了，你昨天睡得不错吧，今天挺精神的”
“是啊，昨天睡得一点梦都没有，好久没有睡得这样了”
“你放心吧，以后都会睡好的”
“小姐怎么知道，小姐是要把奴婢带出这里吗”我很开心的问。
“没到时候，到了时候我就帮你离开这儿，以后该去哪就去哪”我怎么听这话就想到灭口，不过面上我还是要很开心的。
“太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挨骂”
“不过你要地给我做事，而且我让你做的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别人，怎么样？”
“奴婢知道了，奴婢才不会告诉别人，奴婢在这除了小姐连个好说话都没”
“你的性子业要改改，不要总是呆愣莽撞，对了给我打听一下这月的登台怎么安排的，我要报个曲目”我愣了一下，她不是从来不登台的。
“怎么很惊讶，是时候出手就不要留着，而你什么都不要多问，只要按照主子说的做就行，知道吗？”
我点头退下，去打听了一下登台的事，这个月的登台在月末，现在才月初，还有二十天，怎么安排就让别人做主，我只是帮红焉报上名就行，按她的意思安排上曲目就行。
悦红楼里有专门的供练习的地方，而且不同级别的姑娘房间档次不同，这些也是自红焉安排曲目后才听到的，这几天来她偶尔去练习一下，而且楼里有规定除非主子传话，丫鬟是不能进里间。
在这儿久了我的生活和情绪也习惯过来，但是红焉既然因为我的呆愣而留着我，那我还是只能本分些。偶尔有几个丫鬟会我打打交道，我也乐意，否则这一天太无聊了。这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着，仿佛我们都没了身份背后的烦事。
“小姐，你后天的表演是什么，珠光宝气，这名字一听就让人觉得很亮丽，很富贵诶。”
“没什么富贵的，就是上去玩玩珠子和球”
“小姐一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奴婢好期待那天，自从小姐进了练房，大家都好惊讶的，红浣她们几个丫头还总问这个那个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说我故意不说。”
“不过早晚的事，说不说也就如此，何必管那些丫头片子多嘴，你是我的丫鬟，替我把事情办好就行，别的你操心啥”她略严肃地说。
“是，小姐，只是奴婢也好奇”
“我可提醒你，我表演什么是小事，不过有些事是好奇不得的。”唉，本来还想着从这个话题扯到别的事情，这么一说我又不好多问下去了，你不让我好奇，我也得好奇啊，否则打探啥消息呢？话说这女人真是难弄，她们怎么放心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来伺候。不过目前形势还是有进展的，我毕竟知道了她的一些习惯，比如桌案上书有一定的顺序，我曾经在打扫时弄乱她的书，她凶了我一眼，然后自己收拾好，再比如有时出门前要看一眼床铺，比如她有浅蓝色边衫裙安放得齐整却从来不穿。问是问不出什么来，只能看看和听听，捕捉各种信息了，这也是于妈妈教的。可是床铺我每天都要翻弄，也没发现什么，房间里的每处我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也未发现暗格。我想有些事，得再去找找于妈妈了。
我故意把茶水撒到于妈妈身上，所幸她躲得快，只是还是留给了我一段衣袖。
“没用的奴才，这般无礼”还挥给我一巴掌，看似很用力，但在接近我脸庞时我能感觉到她收力了，不过还是有点疼。
“奴婢知错，这就伺候妈妈去换衣服”我放下东西，急忙磕头。
我跟她进了房间，急忙替她换衣服，然后她又叫了了红觅进来，“你去和焉姐儿说一下，这丫头不懂事，我管教完了就放回去，不过要是她想换个我就直接把这丫头赶到后面去。”后面指的是杂役房。
“有什么进展？”
“这是她桌上的书的顺序，这几天从来没变过，似乎很重要，还有奴婢一直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是不是在别处做过事，以前的丫鬟呢”
“她最开始是分到广阚将军府，只是后来不到一年广阚将军就死了，将军府散了，就到这儿，以前的丫鬟是和她一起从将军府过来的，你来之前就已经失踪了，估计是死了，只是她的失踪不是我们做的，所以正好把你顶上。”
我本来还想如果以前的丫鬟还在的话说不定能打听什么，看来是不能了。
“多谢于妈妈了”
“记住千万要沉住气，不过也难怪他把你托付于我，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广阚将军，之前的案卷上提到了，我记得他原先是武将中的文官出身，后平阳西之乱，献计灭了一匪窝才升了将军，只是一年前暴毙了。如果这么说这个案子的牵扯可就大了，这恐怕不是个江湖事，看来与朝廷中人也是牵连甚广了。
当然暗地里的这些纠纷挡不住明面上的喧嚣和繁华，悦红楼里依旧可以载歌载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姑娘们登台，上次登台我正好和红焉出去了，这次大家都对这位从未登台的红姐抱着期待。我们这些伺候姑娘的丫鬟不像别的还可以看完所有姑娘的表演，我们必须跟在身边伺候，走不开太久，因而能略微瞥一眼别的姑娘表演已是不错的。红焉的前面居然是红轩，那个每个月都要张扬一下的，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西域舞衣，再配上西域乐曲，感觉就是一场印度肚皮舞，不过那腰的确扭得像蛇一般媚惑。红焉上台前，先布置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圆球，难怪她说就是玩玩珠子，她一身绣白花红衣，赤着脚，加上台上紫色金色银色的圆球反正盈盈的光亮，倒是十分撩人，她先是跳上大球转圈、挥手、抬腿，从这个到那个，再是拿起小球，任其滚动于柔软的身体上，倒是类似古典舞和球类体操的结合，分明是杂乱的艳丽颜色，却是和她相得益彰，的确惊艳。
那日之后，红焉的门中之客便比往日更多了，或许她这么做，便是想混淆视听，她大概要和新的人接头，可是新来的客人目标太突兀，不过她的接客标准不低，新客人并不是多得很，我暗暗记下来往的客人，报给了上面。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原先注意到的书的顺序又不似以往，难道这种顺序只是她一段时间内的某种习惯。我总有种预感，前方会有一个很大的谜题，而我正在踏入某种危险之中，这样的思绪让我很惶恐不安，焦躁难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想要逃离，可是我怕自己还没逃出多远就被人暗杀了，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尸灭迹。
这日，红焉在茶室接待客人，我伺候完后就退回书房，闲极无聊便翻起书桌上方的书册，上方的《诗经》书页崭新，自下第五本是当下流行的话本《比目鱼》，几日前它是放在最上面的，现在看来倒是显得陈旧，似看得比较久，我不禁打开，首页上一行小诗：无辜年来操不律，古今到处搜奇迹。戏在戏中寻不出，教人枉费探求力。再往后随意翻看了一下，不过就是才子佳人，历些坎坷，男婚女配的故事。不过红焉这种在风月中看惯男人的女子，难道还会在意男欢女爱的事情。我合上书，并将其归位，估摸着也是时候该去茶室伺候着送人了。大概是我留得比较久了，刚开门发现红焉已经回来了。
“小姐今儿回来好快啊”
“哪儿是我快，分明是你又偷懒，赖在这儿不来伺候罢了”
“是，小月知错了，下次会勤快些”
“好了，我要练些字，给我准备笔墨吧”
我收拾出书桌，并摆好笔墨纸砚和案台，见她还在翻取出《比目鱼》，拿着羊毫开始摹写：国色从来不易逢，休将花眼辨花容。饶伊此际施高论，眼到花前自解庸。不知道她怎么了，分明是平静的练字，我还是觉察到她的似乎有些怒气，果不其然，她写完便将毛笔扔在纸上，并将纸团起来，狠狠地扔出去。“收拾一下吧，我不写了这个了，这些情情爱爱太没意思。”她这个样子我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依她原先的理论，男人多是不靠谱的，这般作为也是自嘲吧。而后她又换了本诗词集，开始摹写岑参的诗：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梁州……枯黄的书页看得出应该是常常翻看，不过我却很少见她翻过这本。我回过神时她已经写到“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只是写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笔，却没有写最后一句“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了。临时做卧底的我又不合时地yy她是不是发现我的问题了。
练完字她今日便闭门谢客，独自看书了，我早已熟悉了她这种做派，不知是故作清高，还是另有目的，总之，我只要做到别人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多了，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不良后果。虽然红焉的登台已经过去多日，不过今日红焉的人气不减反增，来往的恩客倒是越来越多，我也根本记不过来，干脆就不记了。
时间仍旧这样的过着，慢慢地，于妈妈也不再来问我监督情况了，我也开始真的把自己当做丫鬟而不是卧底，日子也轻松了不少，直到我又看到了玉簪花，那是我路过主打卖胭脂的宝脂斋时，我走进里面，东面的柜台边上还有另外一盆玉簪，柜台上面摆的是玉容散。“姑娘要不要看看，这是这玉容散是具元堂的方子，用了后不出半月，绝对肌肤白嫩似水磨豆腐”一个伙计伙计过来问道
“具元堂的方子？”
“是啊，具元堂卖得好，我们就花钱买下他们的方子，这玉容散在宝芝斋卖不是更合适。”
“那有没有买下他们别的方子，这外调可不够”
“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了一下答到“我受了点伤，荆芥、地榆、为金创药吧，有没有？”
“我看姑娘脸色不好，要不要当归黄芪养气血？”
我听到这句的时候一下子振奋了，他接着说道：“我们这儿有专门的归芪丸、花红散，可内服，常用可使姑娘白里透红”
“这么说的话，我想试试”
“姑娘随我来，到后堂歇息一会，慢慢挑”虽然觉得一个卖化妆品店卖起内服药很奇怪，不过既然他都答上来了，我便也大胆地跟着他去了后堂，实际上所谓后堂并非他们的后堂，穿过后门，走过一段巷子，又进了另外一个小门，一股扑鼻的中药气味迎面而来，看来是个药铺。
“洛姑娘这里就是具元堂，稍等，公子和小姐马上出来。”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我站了不到一会便见到一对相貌陌生，体型熟悉的男女走了出来。那女子是我朝夕相处三年多的人，尽管相貌不同，但我怎么会看不出毫不润泽的脸分明是张面具。能和女子一同过来的男子，再加上这个气场，那么男子的身份也明朗了。
“洛月见过总卫”我对着那男子行了一礼，随后看向女子叫道“姐姐”
那女子对我盈盈一笑“果然被你认出来了”
我点点头，不是不激动，而是旁边的人形冰山冻结了这儿的气氛，无论如何我都欢快不起来，不过还好他看了我一眼就走开了。
“这一月有余来感觉怎么样”
“唉”我闷闷的叹口气，低下头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我，不好，从来没有像这几天那么怕死过”
“忍着，记住，你远比你能想到的要厉害”姐姐过来握住我的手说
“嗯，姐姐，这次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们这边有点变故，上次剿灭的那伙似乎是他们故意清出来给我们的，也算是对无关紧要人的内部清理”
“也就是这个扬威镖局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份量，是么”
“是的，或者说是利用的价值已经消耗完了，而他们存在的威胁越来越大”
“这么姐姐你们的行动其实是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可以这么说，所以你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我们的人里面还有别的内鬼”她面带担忧地看着我说道。
“可是他们如果知道我是你们的人，为什么不除了我”
“大概是想留着你迷惑你背后的人。”如果是这样，等他们的目的达到，我就有性命之忧了。姐姐继续说着：“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了，把你安排在那里的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晓，这只是历练，又不是真的给你安排任务，不会不管你的，你的安危我一直派人盯着”
“好，姐姐，你们也小心，洛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我知道姐姐这样做已算是对我关怀备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