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也许你没有特别的喜欢恋慕一个人吧”姐姐突然转口,悠悠地说。
我只能睁着大眼望着姐姐,我不是没有,想我15那年自己早就有了思慕的男子,只是碍于年纪太小,不敢表露,直到20岁那年,我将心中暗藏多年的心意说出,才发现为时已晚,在你默默期待的时候,那份感情不会停驻远处,随着距离和时间的变移,我们即使当时相互有意,却挨不过岁月的洗礼。然而我现在这个情况,又怎么去承认心中所想,我只能摇摇头。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知道他要回来,我开心得睡不着,为了多见他一面,我宁愿留在这里,等着它来问我要卷宗和药物,见到他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多看几眼,多靠近一下”她说着这些,我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如何说出些符合年龄的,可是她这样的情感难道就符合14岁的年龄?
“算了,你还小,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
“我只是知道,我特别想和姐姐在一起,为了送这个东西,我昨天都睡不着,只要姐姐喜欢我送的东西,我就很开心了”
“傻瓜,那不一样,不过有你在,我也没这么孤单了,倒是不错”姐姐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感情不一样,我明白自己的性子看似软弱,对认定的人事和感情却是极其执着,否则也不会六年都保留着那段稚嫩的感情。
“晴姐姐,我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吗,他对你是什么感觉”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却也不保留自己的感觉“你见过的,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想留在他身边,那时我父亲还在,三姑姑带着他过来找我父亲,让爹爹教习他一些本领,那时我才刚识字,不能跟他一起学,所以我就躲着一边看着他,他很出色,什么都学得好快,爹爹总是夸奖他,说他天赋异禀”
我却不甚唏嘘,好端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被杀手组织被摧残了啊,好好养,说不定是江山好儿郎呢。等等,我见过,男的,那是……那个带面具的。寒津津的杀气啊,想想还寒啊。
“可是父亲后来在一次任务中走了,他过来告诉我,以后他会好好照顾我,那时他是看书、练功,我就在一旁看着,给他准备点心,可是后来我们见面越来越难,我感觉大家也越来越怕他,但他对我却还是那样,我就在想我于他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你初见我那天便是他告诉我他升任长少卫的那天,那样的话他所经的历练便越来越险,我们见面就更加难了,而且我也好担心他有一天会像父亲一样”说完,两行清泪便涌出她的眼眶。
“姐姐别担心,我曾听家父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之所不能。他既是天赋异禀之人,便有其运数,怎么会轻易出事”
姐姐听完点点头,抱住我“是啊,洛儿,你也觉得他不会怎么样的对不对”
我轻抚着姐姐的背,慢慢地说下去“姐姐,不需担心,他受你父亲之恩,承诺于你,怎么会食言呢,可是母亲说过感情憋在心中,长久不说便可能擦身错过”
“你那么小,你母亲就和你说这个了吗”
“不是,我是听她和小姨说的”想到母亲她们,想到路家镇,我也不免感伤时下,不由落泪“可是我现在再也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家中的大水淹没了一切,我能逃生已是幸运。”
姐姐探起头来,拿出黄娟擦去我的眼泪,“没事,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大难不死,洛儿必有后福的”
我拿过手绢,擦去姐姐眼中的泪花,擦去颊边的泪痕,“若是洛儿有福,分姐姐一半”
“好”说着,我们两人都微微地笑了。
第二天银面具真的来了,来人通报时,我和姐姐正在拨弄晒在院子中的草药,姐姐听到后立刻运起轻功飞过水塘对面去了,我却还要走过廊回,慢悠悠地出了月洞门,出门后一想:自己干嘛要跟着啊,她会情郎,我当什么跟屁虫。于是便回去继续捣鼓那些草药,不久姐姐又回了院子里,我看到那个银面具站在月洞门门口,姐姐蜻蜓点水,踏过水上岩石,到达我这里,和我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便又飞着过去了,真是心急啊。下次我得求求姐姐也教我轻功,否则我万一有什么急事我肯定跟不上了,最好武功什么的也学了。
姐姐去过生辰了,必定不会早回来,我收拾完院子里的事情便去了无名楼,虽然不会武功,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加上每天试些什么补药,总要来回做些什么事,体力也好了很多,脸色也不是那么萎黄了,虽然不够白净,但也比之前好看很多了。
凭借姐姐给我的小木牌,我可以随意进出无名楼,今日没有案卷要抄录,我便拿起《伤寒论》看了起来,偶然间一个念头飞过: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院里不出去,姐姐长大些或许就要去执行任务的,那我呢,她如果不带上我,我在这里会不会还是没有存在的余地,可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这个时代是什么时候,是历史的一段还是架空,是和平还是乱世等等我居然从离开西苑起没再继续打听。
我上了二楼,翻了一些书,里面有我曾相识的四书五经,农经,器物论等等,其内容和我原先所在的时代应该差不多,只是字体各异。《博物通鉴》、《史物志》是我原先并没有在历史中听过的,书写字体是正楷,而且应是印刷稿,它们讲诉了自炎黄开始的兴盛的器物,以及其中包含的故事,很多故事和我所知是重叠的,但也有些不同,尤其是自中唐后期开始,而它之后截止的的朝代居然是古汗王朝,什么情况,我难道遇上了分行的历史上发生的点跳动吗,还是这时空也学染色体交叉互换,等等,卷宗……里面肯定有,当时只顾练字,怎么就忘了多翻翻和本朝有关的时事。
果然我在卷宗里翻到了,现在是赤丹王朝,前一代是古汗王朝,由外族侵略所建立,这一朝代的元帝又打败了外族建立汉人统治的王朝,而现在传到第三代本昌十七年,原来还是世袭制的朝代啊,根据年代来算,相对于原先的宋代吧。我大致了解一番后,并没有急于一时去追根究底,一方面随意翻案卷大概不是我能干的,可能有招来嫌疑的危险,虽然此时此刻它们由看管着,另一方面来日方长,我还不必如此着急。
冉冉香烟中,时光自手指间飞逝,姐姐担任掌司已经超过一年。一年前我过生辰的那天,姐姐送我的是出门的令牌,她故意从冷面具的破冰哥哥那里要来的,不过那是晴姐姐独有的称呼,除此之外都是称其为长卫或长少卫,我因初次见面那天的缘故,一直对他有所忌惮,故而总是避开他,因而见面次数不过三。当然要出去是不能露出真面目的,姐姐还附送了一个皮面具和纱笠、平民衣衫。有了令牌后,门内给我安排了一个采司的职位,主要的工作就是就是采集药物,包括采购时做搬运和上山采当地的药物,不过齐州物产丰富,当地又多山多溪流,药物种类很多,所以我的大部分工作还是在跋山涉水中完成。而这块工作现在还是由晴姐姐和领事的何姑姑管理,我还是归碧晴直隶看管的。
姐姐本来是不必和我一起采药的,不过偶尔她也会来陪我,采药的小哥只是店里的打工小厮,采的不过是平常药物,不过门中用药本就不简单,她当然要和我去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银环蛇,赤练蛇什么的不必说,偶尔捕个金蚕,血蟾什么也是有的,再是爬个悬崖采什么灵鸢的蛋,当然此时我已经学会了轻功。说来我学起轻功还是挺快的,三嬷嬷说我骨骼健佳,适合学武,姐姐也乐意教我,故而学了一招半式,混混日子。
一年的时光里,姐姐的身子又长了了不好,样貌是越来越出挑,由此看来她家基因应是相当不错的。而我虽然个头也在长,只是长期的风吹日晒,虽然体格健壮了不少,皮肤却是比姐姐黑了不少。我终究没有在采药的岗位上一直留下去,后来就调到药库里了。
进山采药的确是挺危险的,刚开始爬悬崖,过陡坡,涉急流的确惊心,后来习以为常了也没什么了,采药小组的鲁向大哥经验丰富,身手不错,他还教我如何在悬崖上求生,我有幸还实践了几次,后来居然觉得屡试不爽,于是悬崖上的采药便成了我的强项,只是这倒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强,只是纯粹一种玩法,三个哥哥也知道我的心思,对此只是表示无奈——他人眼中生死攸关的事,我却只是把它当成玩乐。
我终究没有在采药的岗位上一直留下去,因为药库局那边发现了我一项神奇的本领,那就是我的鼻子十分灵敏,能将几十种混杂在一起的药很快分开,哪怕是煮过的药物,我也能闻出大概是什么药,其实这不只是鼻子的功劳,也归功于上辈子我十几年打理父亲的药房的经验。于是他们又把我调到药库去工作了,而我是姐姐的亲信,比其他伙计要牢靠可信得多,姐姐对此很合意,同时也叮嘱我注意这边人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奇怪举动便要报告于她。药库的人对我一个10岁才出头的小姑娘也不甚在意,我也只是按着吩咐小心翼翼地做着分理药物的事。
在药库里的工作比采药要轻松很多,很多时候还能上前面给看诊的大夫帮个忙,这样的日子里,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了。轻松的时光中,日子是过得很快的,半年就此过去,我就要迎来在这里的第二个新年,上一个新年我是在无名楼前过的,姐姐和三嬷嬷他们去别处了,原本鲁向叫我去他家过,只是我以为姐姐会叫上我一起过,于是拒绝了他,可是最终还是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我去后院烧了些小菜,在楼前摆了个小桌,对着上天祭拜一下后,边吃边看烟火,好在还有三个姐妹兄弟也是孤家寡人,我便唤了他们来凑一下,他们先前还有些不愿,后来不知怎么,也都学我对着天空祭拜了,我们四人正好凑足小桌,我看菜还不够,又去后院摸索了些吃食,我们没有交代各自姓名背景,大家都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脸并非真实模样,只是讲讲在齐州所见过的小事,划划拳,开开小玩笑。而今年,我没有想到姐姐居然提前招呼我和她一起去过年了,她告诉我去年因为破冰也在,所以她不敢带上我,毕竟他的身份不同。
而今年一起的只有她和三嬷嬷,三嬷嬷待姐姐极好,自然是默许的。因她解释我才知道,门中之人很少过节的,大家的任务不似平常工作,被派出者即使过年也很少回来,门内守持之人也没有聚众过节的习俗,所以这些人回来也是习惯性地独自守空窗,今年破冰就还在外。
我知道姐姐在郊外有一处茅屋,外观简单,里面却是收拾得雅致,却不曾想到离茅屋不远处的小院落居然是姐姐过年之所。碧晴说这是她母亲所买的,以前她母亲就总是在这里等着她父亲出外归来,这是他们一家的风波港湾,他父母双逝后,就葬在小院南边不远的松林里。她们过年最不忘的就是上松林里去祭奠亡人。
这一次过年,我依沈家之礼祭奠,又学着姐姐给两位先人磕上三个头,
“蒙碧晴姐姐之恩,衣食无忧,未有幸得见其考妣,但念及承恩所至,今次拜候二位,洛月唯有叩首以表此心”
“洛儿与我有缘相识,结姐妹一场,晴儿日后也不会孤单了,爹爹”
“洛儿,你知道晴儿是我弟之女,我自是极其爱护,她如何对你,你日后定要好生报答,不可生有异心,否则你就会不得好下场”。
“姑姑,你不要吓洛儿,我相信,洛儿一定不会背弃我的”姐姐说道,她的话瞬间消去了去年残留的那丝丝孤单。
“三嬷嬷,尽管放心,洛月对天,对总司和夫人发誓,一定好生保答姐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我套用了电视中那些江湖中人的话,才发现这些话也真是很上口,难怪别人总是这两句了,的确很好用,不过这两句话对我而言却是真心话。
三嬷嬷许我一起叫她三姑姑,我也才知道她是碧晴父亲的亲生姐姐,姐姐还有两个姑姑,却在早年就死于敌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