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龙镇是截龙山下的小镇、虔虞国经南郡的交通枢纽。
尽管是个小镇但因为地利,建成时间相传还要早于立国八百载的虔虞国皇都。
这样的古镇民间传说自然少不了,比如就经常有老人说古镇外的截龙山其实是是上古一条被仙人斩做两截的孽龙的尸体。
再比如相传在村子大澡堂洗澡的时候不能只留一个女人,因为时常有相貌姣好的女子洗澡时看见窗外有如同妖怪眼睛一般的莹莹光亮。
而昨天晚上发生的集体昏阙现象,还有在此之前出现的两声巨大锣声自然被形容为阴兵借道,很可能在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衍生出一段新的传说。
但就今天而言,小镇之中无不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一个能说清楚的。
街上生意因为大家的慌乱不敢出门而损失颇多,而最难受的莫过于截龙镇唯一客栈:迎福客栈的掌柜的了。
作为截龙镇这个南北枢纽唯一也是最大的客栈,一天之中没有新的客人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之前的租客除却一家外全部要求退房出镇真就让本性抠门的掌柜愈发痛心疾首了。
可是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自然很好搪塞过去,现如今几乎是所有房客都挤在前台叫喊着退房自然不能粗暴处理。
一时间想不出办法的店家只能请要退房的客人们先在大厅休息休息,以作缓兵之计。
“夫人没问题吧?这都四五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作为可能是方圆十里最安心的人,刘卿长在安抚好福伯吃完早上的食物后打算到客栈大厅坐一会,消消食。
“没问题的,就算那只臭蜈蚣化形成功,加上龙血压制对上空手的小姐也不过是五五开。
现在他才化形到一半,之前又被小姐重创,再加上三位姐姐,这种家伙小姐能打一个手的。”
四姐妹中留下来照顾刘卿长的润儿一边吃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糖葫芦,一边安慰着自家姑爷。
加上管家福伯,一行三人好容易在满满当当的客栈大厅寻了个空桌坐下,就听耳边厢传来了熟悉的叫喊:
“道友...道兄,啊呀,仙长啊,下官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来人正是当初被福伯搭救的刁乌龙。
自打被触动了怜悯之心的刘卿长劝服一同入住客栈后,刁乌龙是坐立难安,心里想的都是自家马上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怖人场景。
结果半夜在自己屋里拿着店家要来的纸笔,鬼画符画到一半就被虺龙的哀鸣震晕了过去,直到刚才才将将醒来。
多少还是对这类的神鬼事务有些了解,发现自己没事之后,刁乌龙寻着踪迹就在大厅之中看见了刘卿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叫喊着来到刘卿长身前跪倒在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仙长在上请受下官一拜。”
此刻他还是穿着之前稀烂的布条衣,满脸的墨迹是自己所学“符箓”,脖子上还系着当时福伯送的备用衣衫,这一身打扮加上一通哭喊跪拜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满屋要退房的租客都顺着这个肥硕的身影聚焦在刘卿长三人那桌,之前和店小二掌柜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全都小了下来,就等着看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诸位见笑,诸位见笑,这是家里家丁佣人,前些日子患了疯病喜欢演戏...哈哈...哈哈哈...”
刘卿长正逢着清早才思敏捷的时候,顺嘴就扯了个理由,一边说一边将跪在面前的刁乌龙搀了起来。
其他些住客一听这解释再看看刁乌龙的样子,多数也就信了,又开始缠着店小二和掌柜的要退房的押钱。
刁乌龙被搀起来也不哭了,嗦哈两声之后压低声音道:
“我知仙长你不想暴露身份,但下官不能不知报恩,只要下官到皇城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为仙长竖贡牌、立金身。
就不知道仙长之前所报上下(姓名),是否是本名本姓。”
刘卿长也是心血来潮,看着一边神经兮兮的刁乌龙觉得有趣就打算和他开个玩笑:
“呵呵,实不相瞒,我还真不是神仙,我们一家子都是妖怪。
昨天要吃你的是一只大蜈蚣,找错房门跑到我那去了,半夜里我老婆和他打了一架所以你才没死。
昨天那两声巨响就是我们在打架,你们没听见,其实后面还有呢。”
刁乌龙哪里会相信,尬笑道:
“说笑了,说笑了。”
“啧,我骗你干嘛,你也是从我那个院子里出来的。
你站高点的地方向下看看,整个院子地面都被我们打凹下去了一圈。你在平地上不觉得,站高点看就能看见了。
改天啊,我就把这镇子上的人在你面前全部吃掉让你看看。”
一桌四人在这边打趣,大厅里有些个租客打一开始就不相信刘卿长说刁乌龙是家丁,毕竟哪见过这么死肥死肥的家丁。
其中一部分租客表面上转过头去,实际上还在偷偷摸摸的想听听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些人当中单有一个比较信神鬼传说的,听见说的有头有尾悄悄的就跑到院子里高处向下看,当场就看见江墨兰最后踩出的那个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嘶~哈!”
那人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意就从尾巴骨顺着脊梁传了上来:“真是妖怪啊!!!”
一声妖怪喊的是声嘶力竭,租客里又有几个不那么怕事的跑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几个里面又有些是之前听到刘卿长逗弄刁乌龙的话。
再看到那个十多米直径的圆圈状裂痕,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店里很快就乱了套了。
本来就是担心镇子上不干净,找店家要退房押金的,被这一闹哪还有心情去和掌柜的扯什么规矩,还有些个坏心眼的乘乱“哗啦”一下就把前台收银的柜子扯开了。
银子是白的、铜板是黄的,但印在人的眼睛里就都变成了红的了。
胆小的扯起自己的包袱也不管押金就跑了,还有些个胆子大的看着满地的铜板和零星的碎银抓一把就跑了。
迎福客栈里一通闹腾,到最后就只剩下衣服都被扯坏了的店掌柜、店小二以及坐在原位的刘卿长四人。
店掌柜看了看满店的狼藉,又看了看罪魁祸首的一桌子人。
刘卿长一身秀才打扮不怎么敢招惹,润儿和福伯老的老小的小万一磕着碰着有理也变无理了。
掌柜的两步走到刁乌龙的身前抓着刁乌龙系在脖子上的衣服一把就提了起来:
“你怎么赔我?”
刁乌龙被勒着脖子举在半空: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皇城府尹刁乌龙!”
掌柜的一口浓痰啐在了刁乌龙的脸上:“你是皇城府尹?我还是是府尹他亲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