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掌柜正举着刁乌龙喊着儿子,刁乌龙因为缺氧手用不上力气,一直捂在手里的金印“啵唥唥”掉在了地上。
店小二正站在旁边劝自家掌柜的,看见金晃晃的东西后顺手摘了起来。
这店小二其实是掌柜的侄子,要不然也不会在其他伙计都因为古镇上闹怪事而请假的时候还在店里,本就是将要成为店里账房的人自然是认识字的。
拿着官印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二叔你快把他放下来!他真是皇城府尹!”
“他是个屁!”
展柜的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来回答,正打眼就看见了小二手中举着的金印,“咕咚”一口唾液就生生噎了下去,心说:完辽...
像掌柜的这种职业古往今来最会观察。
都是厨子做的饭、小二送的菜、账房算的账、东家出的钱,迎来送往的如果不会查颜阅色凭什么就掌柜的能当掌柜?
能管着厨子、小二、账房,更有些能耐大的掌柜连大股东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凭的就是这一身观察的能耐,他可以不认识官印上面的字,但这材质打眼一瞧就知道做不得假。
再想起自家侄子也就是店小二是认识字的,而假刻官印那几乎就比带头造反轻上那么一丢丢的罪名。
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退下来了,将刁乌龙放回原位又取出手帕将自己的唾液什么的全部擦干净,嘴上客客气气的但仍然没有松口:
“哎呦,小民该死无知冲撞了老爷,像老爷一般的贵人想必也不会跑到经南来无缘无故砸了人家的店,还要怪罪苦主吧?”
到底是整个郡交通枢纽上最大客栈的掌柜的,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还绵里藏针:
先表明了之前自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知者无罪;后面又强调了此地并不是对方管辖的皇城,如果不想把事弄大,那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以苦主的名义博取同情,降低这位皇城府尹冲动起来不顾一切的可能性。
此时刁乌龙只要顺着这话答应一句,这就算是给掌柜的脱了罪了。
但今天估计是掌柜的这么些年来的打眼日,坐下来之后的刁乌龙赶紧将金印夺回手中捂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刘卿长。
显然在这桌上拿主意的是这个略显的病怏怏的刘秀才。
打一开始就端茶喝水没说话的刘卿长对眼下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毕竟出身国营企业采购部小主管的他如果不也会些观察本事哪还混的到那个位置。
当然知道掌柜的一开始问怎么赔虽然是对刁乌龙喊的,但其实是让自己听的,至于后面那一些个弯弯绕绕和他自己没太大关系:
“确实是我们不对,给掌柜的你造成了损失,福伯你和掌柜的清对一下损失赔给他们。”
来这世界也有段时间了,对于物价的掌握是上辈子吃饭的本事,打眼一看就知道今天因为自己图一时嘴快造成的损失不超过十五两银子。
而他们出门的时候自刘府之中带了一百二十多两的现银作为盘缠。
“少爷,钱不够...”
“嗯?”这边刘卿长刚才还在想着带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赔个十五两绰绰有余,这边福伯就在刘卿长耳边小声禀告。
福伯跟着刘家当管家已经五十年了,是看着死去的前郡守老爹长大的老人自然不会贪污,难道是这客栈的掌柜觉得自己是条肥羊想得寸进尺?
福伯看着自家少爷一愣神脸上表露出不快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连忙提醒道:
“少爷您忘啦?出门的时候您说银子太沉放箱子里不如直接给少奶奶用乾坤术拿着。
如今少奶奶...没回来,老奴身上散碎银子加起来不过十两。
就老奴看来这些个砸坏的桌椅板凳还有被抢走的钱合计要有十二两到十三两之间。”
“这样啊,我记起来了。”
刘卿长点了点头,转头叫展柜的:
“哈哈哈,店家。”
掌柜的回答道:
“誒,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呵呵,也没什么,我就是个新进的秀才,店家你也没必要这么客气。”
“哎呦,那您这是要进京赶考吧秀才老爷,在下祝您高中榜首,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被权贵显赫相中,作那乘龙快婿。”
“唉,我已经贤妻在家,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吃过见过的刘卿长哪还不知道这些个都是客套话,但凡换一个秀才过来这掌柜的还会说这一套。相互客气完了之后刘卿长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
“店家,实不相瞒,我们现在身上散碎银子加起来就十来两,你都拿去。”
“这怎么使得...”
“你听我讲完,我明白补偿这些个损失还是少了一些,等下清算清楚后这些银子呢你拿去先垫着,剩下的记在账上。
等这两天夫人回来我再把剩下的补上,钱都在她身上带着呢。你看行不行?”
“哎呀,哎呀呀。不愧是个读书人,您可真是通晓义理,这个博古通今哈哈...是个明白人儿。
这样您在店里先住着,这几天的食宿给您全免了。”
“你先别走,我身旁这位皇城府尹刁...刁大人你也算认识了。
他现如今也算是落了难了,你看衣服也没一件合身的,还请帮忙找一个裁缝,弄件合身的衣服来给他。
不用太好合身就行,钱就在那些碎银里扣。”
“应该的应该的,我冲撞了刁大人,赔一件衣服作为赔礼,不算公子的。”
说实话这掌柜的确实会做人,一番安排是即给了刘卿长脸面,又防止对方万一忽悠自己给个几两银子就逃跑,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古镇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繁荣,三天之后的刘卿长依旧没有等到江墨兰,掌柜却找上门来。
“刘公子,最近住的还舒服吗?哈哈...”
掌柜的一脸笑呵呵的站在门外,以往送早餐的伙计端着早餐站在旁边。
“啊店家,呃...已经是三天了噢。”
这边刘卿长刚洗完脸将洗脸巾放进润儿托着的脸盆里,言语之间有些迟疑。
他知道这明面上问好,实际上是人家上门要债来了:
“家妻还未回来,看来还需再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