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朵鲜艳的毒蔷薇似乎就此殒命。
果决如一众黑衣死士也对眼前发生的感到无所适从。
放下怀中已经瘫软的躯体,余常修抽出长剑顺着无数缺口抚去血珠,试图将略显弯折的剑身掰回笔直:
“哪里有什么无敌的剑,从来只是无敌剑客手中的剑罢了。”
咔吧一声,残剑两段。
随手将之丢弃,拿起对方跌落在一旁的配剑,青衫剑客瞳孔一缩。
此刻他才发现:这原来只是一柄仿照自己配剑尚未开锋的装饰兵器而已。
“哈哈哈哈!”
余常修翻转剑柄遥指断桥那头黑衣死士,脸上表情冷漠到了冰点,光从表情完全无法看出内心想法,发出的声音也毫无起伏:
“接下来还有几人有幸成为余某剑下亡魂?”
正逢此刻,园子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身穿宝蓝色锦缎的身影,披头散发间正是刘卿长的老朋友吴掌柜:
“快跑啊,官兵以大量窝藏兵刃、蓄养武士意图不轨为名此时已经包围这里了!”
突然间的示警拉开了风雪山庄百年里最为纷乱的一幕。
在经南郡中虽不像羌背郡那样兵匪一家的糟糕境地,但亦流传着“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类似口号。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平日里再嚣张的帮派势力也不会是认真起来的官府武装的对手,尤其是当一方只有各种近战兵刃而另一方却是强弓劲弩的时候。
于是当第一起疑似反抗出现后,一场屠戮在所难免,冲出林园的一众死士还没来到自家山庄大门,便与官军在毫无拐角的巷狭路相逢。
接近两百弓弦崩回的声音后,咄咄声不绝于耳。
箭矢的穿空声中不时地混杂着闷哼及哀鸣,一部分庄客及死士靠着门板等遮蔽物侥幸在第一波箭雨之中存活下来,更少的一部分更为聪明的则开始试图溜走。
喊杀声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当一切平息后和管辖截龙镇山一带的南水城兵马司副指挥讨好的跟在刁乌龙的身后,看着已经捉拿到的大部分庄客和死士讨好道:
“刁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进京途中仍能够帮助地方铲除这等潜伏已久的豪侠团伙,此次收获颇丰,下官自然不敢独享其成,下官贱内做月饼的手段是南水一绝,下官...下官想请刁大人到鄙人府上尝尝‘月饼’。”
看着身旁这个低声下气的副指挥,对他加重语气的‘月饼’含义刁乌龙了然于胸:
“本官要事在身,哪有那些个时间去吃你的月饼,我早已将自家银号印签留了一份附录给你那胸腹亲信,以后每年冰敬炭敬直接到丰汇钱庄拨款即可。”
副指挥听得直嘬牙花,万没想到这要上皇城的大官儿胃口如此之大,手段如此明目张胆。
刁乌龙乜了一眼直犯嘀咕的副指挥,牙缝里呲了一声来表达出对其不开窍的不满:
“榆木脑袋,今天老爷我就教你一个巧儿。
你以为我一个皇城府尹,凭什么一句话你们的总指挥就让你们一个地方上的兵马司倾巢出动?
回去告诉你们总指挥,等我一到皇城第一件事就是联络友人参南水城县尉一个玩忽职守。
他在这段时间多多运作运作,到时候办好这件事他当县尉,你这个中间人自然是下一任总指挥,明白?”
且先不提刁府尹的阴私勾当,另一边林园中的一颗不起眼的腊梅树下,洁白的雪地一阵晃动,噗通一声露出一个两人宽半人深的地洞。
披头散发的吴掌柜小心翼翼的露出半拉脑袋,待确定官兵已经走远后才赶紧将前两日润儿姑娘给自己的第二份“仙丹”送入一旁的丰三娘尸体口中。
不及片刻,早在余常修出现时就服下第一份“仙丹”的丰三娘悠悠转醒。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夜色,听着园子外传来官兵押送囚犯中偶尔发出的呵斥,尚且虚弱的丰三娘悠悠一叹,在吴掌柜的帮扶下寻来早已藏好的包裹,变装、然后顺着准备好的小路离开了此地。
黑夜之中的山顶上,刘卿长正靠着润儿的圆光术目不转睛的看着丰、吴二人的离去,耳边厢熟悉的声音传来:
“夫君可是真看上了那丰三娘?”
寻声回望,在明暗交替的篝火照耀下,那个飘逸的身影不是离开数日的江墨兰又是何人。
看了一眼躲在江墨兰身后的润儿,刘卿长摇了摇头:
“墨兰你休要打趣我,刚才只不过想着若是没有送剑那天得阴错阳差,那丰三娘今天到底会是决意杀余常修灭口,还是决意用自己的死来洗脱余常修弑杀恩人的罪名?”
“墨兰吗?”
江墨兰沉吟片刻。
“也对,之前与夫君说好要重新认识的。”
此时刘卿长走到近处才发现从新归来的江墨兰不仅是风尘仆仆,身上衣物很多地方都有着类似跌到擦伤的痕迹。
面对刘卿长探来的抚摸,她并没有躲避之类的举动,只是声音微弱了一些解释道:
“之前和那小蜈蚣斗法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此物不除恐怕是夫君...额卿长日后一劫,可惜追杀到南海之滨仍让那家伙借机逃出了追索范围,日后卿长遇到此物定要小心。”
抚摸着左肩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感觉着愈合后更柔软的皮肤,一抹名为心疼的情绪出现在刘卿长的心底:
“润儿不是说,你与那虺龙实力相差悬殊吗?怎么如此多的伤痕。”
一旁润儿很识巧的摄来一个树墩放在刘卿长的进处,刘与江两人相拥而坐,彼此默默的感觉着对方的温度。
“那小蜈蚣应该和一些个山门道观有所牵扯。
当时它窜进一处名叫小黄花观的所在,一群道士阻了妾身一会,才让它逃离了追索范围。
好在经过这一遭也获得了一件对夫君...卿长大有裨益的事物。”
“这些伤是出自那群道士之手?”
看着怀中可人衣服破口上的毛边,一股无名火自心中起,现在他只想着自己是否能做点什么给那群见鬼的道士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