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乌龙的热情就好像炉火正旺的时候一盆凉水从上浇到下。
别人可能还不是那么重视江墨兰一脸随意的言语，但他可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位才是正真的姑奶奶。
满是心疼的看着手中的白瓷盘，之前的兴奋慢慢的就变成了便秘的表情。
程老道不乐意了：
“休要血口喷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这可是正儿八...”
话还没说完，江玉儿起身就是一个大耳帖子，却没真打在老道的脸上。
不断流转的淡青色雾气突然浮现帮忙缓了一下，老道才有时间在自己挨嘴巴之前向后翻身，一个铁板桥将将躲过。
向来沉默寡言的江玉儿一击不成柳眉微扬，挥出去的手掌也不收回，所过之处几道圆弧状的寒光又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手掌模样向下拍去。
尘埃在老道坐的地方升起，旁边是一招驴打滚后灰头土脸的程老道。
“我错了，不劳您动手小道给自己来一个。”
此时的程老道哪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再思绪如电的发现对方最少还有四个能打的，都还没爬起来就瞬间在自己脸上来了一下。
这个时候刘卿长等一众凡俗之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刁乌龙赶紧上来打圆场：
“哎呦，可别动手可别动手，都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多多担待。”
刘卿长和大丫鬟阿珠也赶紧拉住还想再进一步的江玉儿，毕竟当着这些官差兵丁的面，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吧。
当然，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个已经有些紧张的兵丁敢不敢为难自己一行人也未成可知。
找来一个凳子一群人再坐回原座，刁乌龙对于手边的如意盘更是视如鸡肋了。
为难的看了看仍旧满脸乏味的江墨兰，咬了咬后槽牙刁乌龙还是将盘子递给了旁边很是好奇的梁官骏：
“宝贝是真宝贝，可惜与本官无缘。梁秀才，你若想收着便花些银子从程道长手上匀过来吧。”
不同于一众兵丁和程老道那般有眼力劲，方才两人电光石火间的交手梁官骏根本没有看清，在他的眼中顶多就是没想到丫鬟打扮的江玉儿还是个江湖上的好手。
自家又不是没请好些个江湖好手看家护院，所以除了心里嘀咕老道没用外还是没太重视刘卿长一行人。
“那真是承大人的情了。”
接过刁乌龙递来的盘子，顺手递给了自己的好哥们希宣赞：
“希兄你先用用看，真有用回头我再和程道长谈价格。
不像希兄大才，小弟要想登科进举搞不好还得落在这个宝贝身上。”
旁边将盘子给出去之后，刁乌龙反而是光棍了很多，也不再看一眼之前自己心中的宝贝只是讨好的和刘卿长低声絮叨：
“之前在截龙镇那个肖二楞已经在您走后安排好了。
您之前在赌坊赢的那些个银两共计二百两，已经装了个小皮箱带来了，更多的房契地契之类的也在里面，回头给您放车上去。
您这边如果打算折现可以交给兵丁们带回去操办。”
刘卿长摇了摇头：
“轻取之财必轻失之，当初去赌坊本就是应急罢了，小生现在也不差这些个浮钱。
大人如果有心拿着这些银子上任造福皇城百姓，如果没这个想法是自己拿去养家或者分一些给那些个兵大哥也和小生无关。
相比之下，小生更是关心之前大人口中似乎提到闹鬼什么的，还有大人不能继续赶路的原因。”
“嗐，看您说的，那伥鬼之说不过是附近乡野村夫们的愚说。
且不说有没有这东西，只要有您在，区区迷雾笼罩的泥驼山、区区伥鬼，瞬间便是那坦途大道。”
这时候程老道突然冒出来说：
“伥鬼确实是愚昧传说，至于迷雾之流哪还用得上几位高人，小道的道观就坐落在那泥驼山上，如有需要小道我便可头前带路。”
没等刁乌龙和刘卿长说什么，之前被打发走的女掌柜就端着第一道菜和两个白瓷酒壶走了过来：
“程死鬼你可积点德吧，少胡说八道几句会死啊你。这附近已经流传了多少年了？怕不是要比我这祖传的店铺还要长久些。
迷雾笼罩泥驼山，那便是山上的大虫出来进食的信号。尤其近些年虔虞国开了科举，更是三年就出几个月的大雾，往来的秀才有个进去之后囫囵出来的？
你可不能想来钱想疯了心，你是死鬼死了也值当了，害了这些个出手阔绰的秀才老爷，老娘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完，将手中的菜碟和酒壶放在了桌上离老道最远的一侧，又对着刁乌龙和刘卿长歉意的笑了笑：
“您几位可别听那家伙瞎说，他是这山上老道不假，可这山里一起雾就千万别进山。”
刘卿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着掌柜的又要转身去厨房催菜赶忙叫住：
“您先别走，厨房那边吩咐小二就行，您在这边一起喝点，我这边还有点话想要问您。”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就凭公子今天周全我家生意，您想问点什么我尽量回答。”
掌柜的说完就坐在一旁。
“之前说的大虫又提到伥鬼，可是为虎作伥一事？”
“不愧是念书人，知道的就是多些。”
“莫说那些虚的，还烦请您将知道的都说一说。”
刘卿长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三粒指甲盖大小的碎银放在桌上向掌柜推了过去，自从江墨兰回来后他们一行人每人都发了些散碎银子以备不测。
“瞧你说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两粒取走：
“嗐，可不就是您说的那样吗，这山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闹起了大虫，也就是老虎。
这老虎吃起人来多半就直接吃了，但总有些个不愿意死的就化作伥鬼帮着老虎将周围的人定住身形然后吃掉，据说定满一百个就可以离开老虎自己出去害人了。
要我说啊，别看你们几位又是老爷又是兵丁的，但几位要是真在起雾的时候进了山里，说不得在坐的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地交感，在掌柜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打窗外卷进来一阵狂风，本身就已经天黑许久，经风一吹蜡烛光线瞬间就灭了一大半。
掌柜的也不点灯，姣好的面庞在时隐时现的烛光中显得十分诡异：
“你们当中就有伥鬼！”
话音刚落，就听桌上啪的一声脆响，刁乌龙和一众兵丁猛地一颤寻声看去，那边文弱秀才希宣赞将白瓷盘倒扣在桌上满脸的紧张神色：
“这...这个盘子是真的，要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