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遍地,簌簌寒风,犹不及两人之间气氛之凝重。
寒冬腊月里,当刚成为新娘不过月余的美娇娘一脚立于地面地一脚踩着三尺高的法坛,全然不再于刘卿长面前掩饰自己的脾气秉性时,又有另有一种英气勃发。
被逼到死角的刘卿长心中刚划过借坡下驴的想法就马上自行抹去。
纵使不提之前那个已经模糊的梦境,但凡懂些人情世故也知道顺着对方的话头一纸休书是最坏的选择,更何况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差了。
“呼~”
刘卿长长叹一口气,决定这个事情还是要慢慢的才能解开死结:
“两世为人啊。”
一声“两世为人”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江墨兰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下文。
“先将前提讲清楚,我绝对没有对妖属低看一头的想法。但凡有灵种类无分人妖仙魔,传说之中或是我日常接触里都有着各自的善恶美丑。”
今日里刘卿长第一次自发的直视对方,坦诚话语伴随着必然是坦诚的目光。
“生死一回,你们觉得某从我门关爬了回来,但我只觉得之前的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彻头彻尾的全新的自我。”
没头没尾的话让一旁管家刘福听得糊里糊涂,却能让修炼中人的江墨兰听出一番领悟和坦诚。
“妻你说得对,我对我们之间之前的感情确实是在醒来之后感觉到了生疏,但既已行婚礼自然是要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
江墨兰低语:“只是责任吗?”
既然决定尽可能好的解决问题,刘卿长自然不会让话题向着误会的方向延伸进岔路。
向前紧走两步来到近切左手穿过美娇娘的袍服将其揽入怀中,四目相对:
“当然不止!美丽、容忍与理解,批评与指正。
虽然醒来不过两天,但现在的我非常明白你确实是我心中所衷。
生疏只是暂时,一切的源头都只是我自己的心态问题,既然我没有能力将其无视,那如蒙不弃,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共结连理好吗?”
当理清思路之后,颜色的问题再也不能让刘卿长感到困惑。
顶替又如何,眼前的美娇娘确实是自己喜欢的那类,不过是有一个和自己“紧密相关”的前爱人,这并不能妨碍自己做出从心的选择。
说道最后,刘卿长将心里的想法全部抛开,将一切交给自己的本心,向着怀中之人吻了下去。茫茫雪景下,两个身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呃咳!咳咳!”
福伯的咳嗽声在两人即将真亲在一起时阻止了双方。
显然纵使是在刘府的院墙里,这般过于直接的表露爱意并不是他这种老派人物所能接受的:
“少爷既有宏图之志,郡试虽过但还有贡举要考,如不是少奶奶将少爷掳...如之前一般请在书楼,此时您应该正在前往皇城的赶考途中了。
只有您通过贡举,选为贡士方才能派发为官、造福一方、再耀门楣,如此才能让老爷、老夫人在天之灵感到欣慰啊。”
看看已经羞怯着将脸别过一边的江墨兰,又看看一旁似乎已经认同这一遭婚事的大管家,刘卿长直嘬牙花:
“啊哈,是这样吗?这一遭生死,许多往日记忆都蒙上灰尘,福伯提醒的好,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哈哈哈哈...”
在江墨兰将心中“你又口不对心”压下之时,刘卿长瘦手一挥对着老管家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将府宅收拾干净,带上几个体己跟随我们准备前去赶考。”
这个决定无疑是一个能让每个人都感到满意的决定。
福伯盼着自家少爷光宗耀祖,江墨兰也确实不会不希望自家郎君自立自强,下人们自然也希望主家能够更上一楼。而刘卿长,他对这个陌生的绚丽多彩的世界也充满着到处看看的想法。
所以,在众人一心的情况下,不到半天一应家宅事务就已经打点好了:
老管家这边留下几个老资历的佣工看家护院其余家丁先回到刘府田地之中帮农,名下店铺也清点干净取出所需现银,大门立上了免客牌等不一一细表;江墨兰也将除去珠圆玉润四大丫鬟一一遣回山上后一行七人便赶着自家马车踏上了赶考的旅程。
...
十天之后,经南首府前往皇城的道路上,四辆马车两两而行。
“夫人的长生法确实看不懂...”
身披着把兄弟、卤蛋道人燕赤马赠送的道袍,刘卿长正坐在车帘前面看着自己这些天记录下来的手稿。
身旁是已经换成一身素服的江墨兰,光凭自己的神念即能发挥出世上最好的马夫的技术。
关于不坐在里面而是像个车夫一般有失体统,刘卿长也是花费了好长时间劝服了福伯才能在前行的路上不那么憋闷。
“姑爷好笨。”
并排的马车是二丫鬟江圆圆在赶车,和同一辆车的润儿完全相反如果说润儿看上去是八九岁的小囡囡,第一次看见江圆圆刘卿长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金刚芭比”
“小心姑奶奶我撕烂你这妮子的嘴。”
江墨兰在这些天刘卿长的劝说下,也觉得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没有必要非端着一副温良贤淑的架子。
只是终究装了快有一个月又在山中对着镜子练习了大半年,明明很有魄力的话此时却是如杨柳扶风一般完全没有威慑感。
见到自家二丫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开始和身旁的江润儿“背地里”开始模仿自己,打闹成一团江墨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过头来开始鼓励起刘卿长:
“人妖有别...至少修炼一途上正是如此,夫君不必灰心。
如真是心心念念,到皇城后妾身亲自拜访些个道门佛庙,将其长生法夺来让夫君参考。”
“啧...别别别,强抢功法终究无理,多半留下恶名,万一引来道行高深的修行者。”
刘卿长不断摇头:
“对了,之前不是说好叫我卿长吗?”
将“夫君不也是叫自己夫人”压回心底,江墨兰点头道:
“知道了夫君。”
又引来旁边马车上二、四丫鬟一阵嬉戏打闹。
就在刘卿长摇着头感觉日子这样也不错的时候,道路旁边隐约传来声响:
“道友~道友~”
侧耳一听,那个声音愈发清晰:
“道友请留步!道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