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时期,有一个南唐政权,那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长期没有经受战乱的洗劫,所以经济繁荣,生活安逸。许多中原人逃避战乱,把那里当做人间乐土。
南唐的最后一个君主叫李煜,史称南唐后主。他是个典型的风流才子,读书很多,文章诗词样样精通,还工书善画,通晓音律,可以说是个相当全面的大艺术家。也许正因为他的兴趣都在吟诗作画上,所以对政事也就懒得过问,对国家大事更是一窍不通。
李煜是李璟的第六子,本来当皇帝的事是轮不到他的,再说他也根本不稀罕当皇帝。他的大哥李弘冀,颇有才干,文武双全,被立为皇太子,成了未来的皇帝人选。可是,李弘冀还是生怕别人威胁到他的皇位,由于李煜的其他四个哥哥都夭折了,李煜其实也就成了老二,因此弘冀对李煜很是不放心。上天总是戏弄人,想当皇帝的没当上,不想当皇帝的却偏偏被推上了皇位。李弘冀十九岁的时候,不幸病亡了。李煜在二十五岁那年被迫继承了皇位。
当时,赵匡胤已在北方建立了宋朝,南唐局势岌岌可危。
李煜对宋朝是年年进贡,委曲求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偏安一隅,得过且过,不做亡国奴。只要能满足这一点,哪怕对大宋改称“江南国主”,贬损朝仪,改变朝服,降封子弟他都甘心接受。宋太祖诏他入朝,他始终不敢冒险,怕有去无回,所以一再称病推辞不去。
这下可惹恼了宋太祖:
“好个江南国主,居然屡诏不到,这分明是抗命不遵。如今我出兵讨伐,师出有名了。”
开宝七年(974年)九月,宋太祖派大将曹彬、潘美统率十万大军,从荆南出发,分水陆两路,浩浩荡荡地向南唐压来。
宋军直奔池州,池州守将见大兵压境,竟然吓得弃城而逃。宋军一直到了铜陵,才遇到一些抵抗,可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一阵砍杀之后,个个逃得无影无踪。宋军一口气打到了都城金陵(今江苏南京)。
金陵危在旦夕,李后主无奈,只得派学士徐铉到汴京去请求宋太祖罢兵。徐铉是南唐少有的忠臣,为人正直,一口辩才。他此番去汴京,也许是李后主的最后一线希望了。
徐铉一赶到汴京,立刻去谒见太祖。谁知太祖劈头就问:“朕令你主入朝,为何屡屡抗命?”徐铉回复道:“李煜侍奉陛下,犹如儿子一般尽心,并没什么过失,还望陛下多多包涵,赐诏罢兵。”
太祖后问道:“既然事朕若父,朕也待他如子,就理应父子一家,哪有南北对峙,分作两家的道理?”这话说得徐铉无话可说,只好苦求太祖手下留情,不要攻取金陵。太祖怒道:“休得多言!天下一家,你主自当归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徐铉大惊,赶紧拜辞太祖,返回金陵。
976年,曹彬率领宋军攻破金陵,枢密院副使陈乔、学士钟倩等臣僚深感国家无望,无颜再见国人,就相继自杀了。后主也曾想过聚宝自焚,但又缺乏慷慨赴死的勇气,只得领着臣下走出宫门,向曹彬请降。
南唐灭亡以后,李煜被迁到了北宋的首都开封。虽然封了侯,其实说穿了还是人家的阶下之囚。后主经常思国怀乡,感慨人生的无常。
有一次,他晚上做梦,梦见自己依然是昔时的南唐皇帝,依然过着他以前诗酒风流、富贵豪华的生活,他在梦中快乐着、快乐着。突然他醒了,梦中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什么皇帝了。他痛苦难当,就写下了他的名作《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978年的一天,李后主与同来汴京的后妃们一起庆贺四十二岁生日,席间多喝了几杯,伤感从心头涌起,挥笔写下了那首着名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传说,李煜就是因为这首词而死的。
当时的宋太宗听说李煜竟然还有心思欣赏歌舞,就非常生气,后来又听到了《虞美人》这首词中的“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两句,冷笑着说:“李煜还在怀念故国呀。”他命人赐酒给李煜,为他祝寿,其实酒中已下了毒。
后主喝了御酒,当场中毒,五脏剧痛,他痛苦挣扎多时,最终于次日凌晨气绝身亡。
李煜作为南唐皇帝,在他的手上亡了国,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但作为一个文人,他是优秀的。他的词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都可以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生于帝王之家,是他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