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的安康城并不安康,北疆屡屡来犯,十天一小战,三月一大战,对于谢家军来说早已如家常便饭一般,北疆人被谢家军当做人肉靶子一般,每次都是气势汹汹的来,屁滚尿流的回去。
这日,刚刚二八年华的谢蛮一身戎装重铠,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别着一把精铁制成的弯刀,刀柄上挂着一枚白玉流苏刀穗,显得突兀又累赘。谢蛮骑在马上指挥着谢家军搬运已故将士的尸首,就连北疆兵士的尸首也是尽到最大的尊重,从不曾辱尸而是就地掩埋,他们生前也曾是令人敬仰的英雄,娇弱妻子的丈夫,八十老母的儿子,十岁奶娃的爹爹。谢蛮策马环顾着整个硝烟过后的战场,突然在一块巨石旁边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孩子,约摸着十二三岁的样子,谢蛮下了马快步走到孩子那里,只见那孩子长了一张粉雕玉琢的俊脸,可惜了,那孩子身着北疆贵族服饰,定是北疆贵族家的世子贪玩竟误入战场了,这样想着,谢蛮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枚固元丹硬塞到了那孩子嘴里,又取下马鞍上的水壶灌了那孩子几口水,缓了好大一会儿,那孩子悠悠转醒,睁开大大的眼睛对上了谢蛮的脸,吓得立刻朝着身后大石头挪去,口中呢喃着:“拉姆塞卡!拉姆塞卡!”
“喂,我救了你,你竟然说我是拉姆塞卡。”谢蛮第一次见这么没礼貌的孩子,上来就叫自己是‘血色食人魔’,见那孩子愣神呢,谢蛮更是心生不快,“哎,那小孩儿,说你呢!”
那孩子将身子紧紧的贴在巨石上,羸弱的手臂挡在脸前,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你能听懂北疆话?”
“废话,老酿疆场驰骋六载有余,怎会连基本的北疆话否不懂。”谢蛮说完刚要靠近那个孩子竟被一支飞来的羽箭硬生生的擦着头皮而过,击碎了束发的玉冠,一头青丝如瀑般披散在肩上,谢蛮定了定神,道:“金刚铩羽箭果然名不虚传。”
“阿兄,我在这儿,快来救我。”那孩子不知从哪借来的力气竟站了起来朝着单骑飞驰而来的大汉欢呼着。
大汉骑着马飞驰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五支金刚铩羽箭,箭矢应声落地硬生生的钉在谢蛮跟前,“你本不必浪费这五支箭矢的,我无意伤那孩子。”
“阿兄,她说的对,虽然她矮了点,丑了点甚至不及乌塔尔的万分之一,但确确实实是她救了我。”那孩子的话犹如万支金刚铩羽箭刺入谢蛮的胸膛一般,哪个女孩子愿意听到这种话,更何况谢蛮心中早已有了心怡之人,女为悦己者容,若这话被六哥哥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她现在想杀了那孩子的心都有了。
(注释:乌塔尔是北疆语月亮女神的意思。)
“既然你救了阿那群便是我北疆的恩人,我们可许诺一个要求,请说。”那个汉子十分客气的说着。
“不必,是他命不该绝,若真有什么要求......便是三年内不许这孩子再上战场。”三年后这孩子应该就十六岁左右了,应该能好好保护自己了,谢蛮说完这番话便翻身上马,骏马飞驰着很快就不见了身形。
回到安康城里,谢蛮听说四哥谢信回来了,飞奔着来到正厅,一把扑入谢信怀里,嘴里甜甜的叫着:“四哥,四哥,我好想你。”
“蛮儿当真是思念四哥了,还是.......”谢信一只手搂着谢蛮,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玉翠竹花笺,谢蛮作势要强抢,却被谢信举过头顶,无论谢蛮如何垫脚也是够不到的,谢蛮见谢徵进来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迅速倒地脸贴着谢信的靴子,双手抱着腹部作痛苦状。
谢信还没弄清妹妹这是什么套路,便被谢徵一个大嘴巴子扇倒在地,缓缓倒地的谢信看着谢蛮眼中露出的狡诈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乖宝儿,没事吧,爹爹已经替你教训那个浑小子了,快些起来,地上凉。”谢徵扶起倒在地上装柔弱的谢蛮还不忘朝着谢信的臀部踢了两脚,“乖宝儿,老四带回来了好多枫籽糖,爹爹带你去取,我的蛮儿如此娇弱,你那混球哥哥竟还欺负你。”
谢蛮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句,便随着谢徵一起去吃枫籽糖了,对了,还不忘抢走了谢信手中的青玉翠竹花笺。
待谢蛮和谢徵走了以后,谢信摇摇晃晃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朝着跟前的三个哥哥吐槽着:“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评评理,和蛮儿比起来娇弱的是我好不好,爹也真是的。”谢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整个谢家军上下觉得谢蛮娇弱的,恐怕只有谢徵了,毕竟其他人可都是见过谢蛮一柄弯刀大杀四方,一刀砍下北疆将领头颅的场面。
大哥谢烽摇摇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谢信就回自己的院子陪着新娶的媳妇去了;二哥谢烟从小便与谢信不对付,见此良辰美景自然是要冷嘲热讽一番的,嘲讽完痛快的长舒一口气然后拍拍屁股离开了;三哥谢传连看都没看谢信转身便要离开,却没成想被谢信拉住了衣袖:“三哥等一下,这个,给你的。”
谢传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谢信手中的丁香花笺,这花笺一看便知是女子用的,谢传微微皱起眉头:“以后她再让你传信,你不要再接了。”
“别介啊,三哥,易姑娘才貌双绝性格温柔,哪里不入你心了?”谢信不怕死的问着。
“你知道的,我们两家是绝对不能结秦晋之好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允许的。”是啊,最大的武将世家和最大的文臣世家一旦结合,即使他们没有这个心思,也会被有心之人诬陷为造反的,所以即使郎有情妾有意,奈何如今的时局,他们今生也是注定有缘无分的。既然从根上就注定不可能,倒不如由谢传来断了易衾的思念,也好过硬要在一起的悲惨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