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做了一个梦,并且这个梦还不坏,你是否真的愿意醒来。不用回答,因为美梦噩梦终究不过是梦一场,终究有醒来的一天。
“你终究还是要走?”
“小宝儿也不要了吗?”
未央背对着燕青,坐在树旁的一块石头上,树荫落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大半个身影,亦柏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光听语气就能体会到这一刻的哀伤。
“行,我知道了,终究不过是我强求一场,小宝儿我会照顾,你走吧,就当,就当这里都是梦一场,我......”最终未央的话也未说出口,感情如果只剩下独角戏,终究是要散场的。
亦柏看着未央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远了,燕青都未曾回头看她一眼。不知是不忍还是真的在痛恨这么久的欺骗。
“哎,感情这事还真是不好说,也许这从开始就是一错误,在欺骗的基础上建立的任何感情都是薄如蝉翼,一触即破。”
亦柏感叹了一下这对小情人的悲欢离合,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喂,银蛇大人,请问你这让我看了半天人家的感情历程,然后呢?关键性线索在哪?怎么破这个结界?我没看见啊?话说你能不能精简一点,我现在很怀疑这梦能不能撑到大结局?”
“臭小子,这么没礼貌!我这不是怕你领悟能力差,尽量让你看详细点嘛,结果你还不乐意了,好,这就给你跳到大结局。”
果然银蛇一说完,狂风骤起,风沙走石弥漫了整个天地,亦柏差点以为刮起了沙尘暴,而他就降落在了暴风眼之中。
“啊呜,啊呸,搞,什么?怎么到处都是风沙?咦,不对啊,按理说我是魂体状态,应该吹不到我才对,呃.......”亦柏放下本能用来挡风沙的外袍衣袖,一面试探性地用手抓了一把飘浮在四周的沙石,果然触不到实体,这才放下心来朝前走去。
“糟糕,难不成是燕青要破结界而出了?不然怎么会一副山崩地裂之势?”亦柏在风沙中辨不清方向,但他又着急想要探明破解之谜,结果越走越乱,像无头苍蝇一样。
“说好的直通大结局呢,还不是搞这么多的过程,就不能直接让我看通关密码吗?”虽说现在是魂体状态,但是在这漫天蔽日的砂石中待久了还是会很不舒服的。
咦,这是什么?看着像是小宝儿的头绳。小宝儿在附近?果然往前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时的小宝儿稍微长高了一些,单薄的肩膀有些微摇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前预知了结局的原因,亦柏有些莫名的悲伤,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小宝儿的错,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诞生的,可她现在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可爱小孩,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要过一个注定坎坷的人生。
风沙逐渐散去,亦柏终于能睁眼看清周遭的一切,却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惊吓住。
未央彻底失去了往日灿烂夺目的神采,披头散发像发疯了一般地在聚拢地上的白沙,可惜天不遂人愿,一阵风吹过,把刚刚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一小撮白沙吹散了大半,未央这才愣生生的停下了脏兮兮的双手,然后抱头崩溃般大喊大叫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要这么决绝?连份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宁可粉身碎骨,化去肉身都不愿留下?我有这么遭你恨吗?啊~”嚎啕大哭带来的是精神崩溃后的灵气溃散,本就脆弱不堪的双眼竟留下了两行血泪。
“粉身碎骨?化去肉身?搞什么?银蛇大人,这难道就是通关密码?不是吧?你是不是搞错了。”
亦柏惊讶之余,刚想回头问问银蛇,就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这次他没有在任何结界里的场景中醒来,周遭是一片漆黑,漆黑中又带着点点星光,有点像星际银河,莫名有些梦幻。
“银蛇大人?银蛇,是你吗?”亦柏本能有些怕黑,不确定地叫着银蛇的名字。
“银蛇,我知道你在,赶紧出来,你给我看的什么大结局,也太扯了,粉身碎骨?那我和清云要出去,岂不是要先自裁?什么鬼?”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亦柏却很知道银蛇的性格,只有激将法才能进行有效的谈话。
果然,不出一会,银蛇有些气急败坏地发声了,“害,你这可有些冤枉我了,我哪能知道那燕青的性子那么烈啊,不就是被一个小姑娘骗身骗心了嘛,何必呢,竟然自损元神化去肉身,只留了那么一缕魂魄也要破结界而出,太愚蠢了,哼。”
亦柏很快抓住了重点,“一缕魂魄?也就是说燕青最后还是破界而出了?”
“嗯,差不多吧,不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那一缕魂魄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多久,纵使是用魂器蓄养,估计最多也就三年五载,就会烟消云散,香消玉殒。你说傻不傻,何苦呢。”银蛇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表达着惋惜,跟他现在的泥鳅形象实在是有些违和。
“燕青大哥才不是傻,他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伤没好就离开向阳村,可万万没想到的就是会在这迷幻森林里误入另一个结界,遇到千百年来孤寂的未央,如同干渴绝望的旅人,喝到了一口甘泉,就想要据为己有,再也不愿放手了。
这段孽缘迎来这样决绝的结束方式也是始料未及,亦柏仿佛还能看见最后小宝儿那空洞失魂般的眼神,难怪了,在她的眼中,原本该是相亲相爱的父母,突然决裂,一个不惜消去肉身也要脱离,一个想法设法的挽留,最后不疯魔不成活,换谁也接受不了。
也不知道未央最后又走向了怎样的极端,导致小宝儿变成后来的红红。亦柏刚想开口问,这不还没张嘴就被银蛇粗鲁地打断了。
“欸,你也别想着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你看到的内容相差不离,后面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去看了,你有那闲心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一个闪身,泥鳅蠕动的身影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反正他是不肯承认是自己前面耽搁了大半精神力导致后续补给不上,这才草草结束探究。不然以他那颗八卦的心,断不可能就这么错过这场年度大戏的。
“醒醒,醒醒,你做噩梦了。”
“是谁在叫我?头好痛哦。”亦柏迷糊中挣扎着醒来,看到的是清云那张难得有表情的冷艳脸庞。
“醒了?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是陷入梦回术中,是银蛇出现了?”
果然,以清云的敏感程度,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亦柏本也没打算瞒着,就把他刚刚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切经过精简后讲了出来。
“一缕残魂是么?”清云听了亦柏所诉之事,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过了片刻好似回想起来什么,“算算时间,我有些印象,听长老们提过,千年前,那时神魔大战还未全面展开时,是有位城主来神殿借过一品魂器。”
“那后来呢?这魂器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存放燕青残魂的。”亦柏有些激动,没想到还能知道后续,并不是为了八卦,而是有一种直觉,燕青当时着急离开迷幻森林,应该就是得到了某些魔族的秘密,这才不惜毁去肉身也要冲破结界出去报信。
“可惜我对此事也是知之甚少,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藏书阁看到了关于这一品魂器的记载,问了长老们,才得知在千年前被借走,之后神魔大战开启,且愈演愈烈,大部分城池被毁,这一品魂器自然也失去了踪影。直到现在也未曾出现过关于它的任何线索,不然我们早就寻回珍藏。”
虽然清云轻描带写地一语带过当年的神魔大战,但是不难从字语行间感受到当年这场战斗的惨烈。也是了,城池被毁,尸横遍野,命都没了,谁还有空去管什么魂器呢。
线索就这么断了,“哎,我这耽搁了一晚上,结果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些前程过往,除了徒添伤悲,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亦柏有些灰心起来,想那燕青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也是采用了毁灭肉身的方式来脱身,可见这个结界待久了还真的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清云似乎也是想到了这点,见亦柏有些颓丧地耷拉着脑袋,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轻声安慰道,“别想了,你好好休息,你刚说的信息虽然杂乱,但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回去整理下,说不定还真能寻得突破,明天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别担心,有我在。”
“嗯?哦。”亦柏有些呆呆地看着清云,不知怎么的,虽然还是没有进展,却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一般,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等亦柏重新躺下后,他轻轻地说了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