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烨早就知道,这两件东西虽然极其普通,但这个他拿出来却一定会镇住这些见闻广博的大商名臣,心中得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现,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我在琅琊山上偶然想出来的东西,我为它们取名为‘高桥马鞍’与‘马镫’。”“‘高桥马鞍’?‘马镫’?如此说来,这是为马所用之物了?文烨,快给为父说说。”姜桓楚追问道。这些年,他把姜文烨送到琅琊山,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幼子非是池中之物,在鲁城,没有任何人能教导这样的天才,所以才送到昔日大商朝的第一智者攸侯喜处,让他调教。而这些年,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在琅琊山上,一定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爱子情切的他常常想起要把姜文烨接回鲁城,但是为了姜文烨的将来,他无数次的把这个念头压在心里。
在这来朝歌的这一路上,他与鄂崇禹二人总是想尽办法再考较姜文烨的才智,而姜文烨对于他们找来的种种问题总能想出一些巧妙的解决办法,这样的表现已经让他倍感欣慰了,想不到,面对亚相与太师连接抛来的难题他也一样对答如流,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孩子已经不仅仅是天才了,他脑海里的智慧也许如海一样,广阔无边,深不见底。姜文烨见父亲出口询问,收起嬉笑之意,很严肃的回答道:“太师说得对,鬼方之人自幼就生长于马背之上,所以他们的骑兵素质很高,对马也更了解,这是他们的骑兵比我们的骑兵更厉害的根本原因。既然先天不足,就需要后天来弥补,我们不能让我们的骑兵比他们更适应马性,那么我们就需要想办法让马能够更加适应我们的骑兵。”说道这里,姜文烨拿过那张画有高桥马鞍的木牍。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原始的马鞍,但是原始的马鞍由头至尾都是平的,以厚牛皮或者其他的厚实皮革制成,再铺着软垫在上面,让人体不至于裸坐在马鞍上,实际上原始的马鞍只是让人骑在马上稍微舒服一点而已。
姜文烨拿起了那张木牍后,指着上面的高桥马鞍说道:“由于我们的骑兵并不象鬼方之人那样熟知马性,所以他们骑在马上的时候,很大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如何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之上,不仅如此,由于马在奔驰的时候,它的身体会前后摆动,所以坐在上面的骑手身体也很容易前后滑动,针对这种情况,我在与老师讨论后,设计出了这个高桥马鞍。”姜文烨觉得有些口干,自从比干问他的时候开始,他就说了不少的话。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抿了抿嘴,接着说道:“这高桥马鞍的两侧有三组皮带,用于将其系于马腹之上,从而使它可以固定在马背上,马鞍头部有环扣,用于连接缰绳与马嚼。更重要的是这高桥马鞍头尾上翘,中间凹下,这样骑手坐于其上便可让身体不再因马奔跑时的摆动而前后移动,增加了骑手坐于马上的平衡性。只要太师让我们的骑兵都用上这样的高桥马鞍,必可使他们的战斗力有很高的增长。”他一边说,一边解释起了这高桥马鞍的结构,以及它每一个部位究竟有什么用。闻仲、黄飞虎、鲁雄以及姜桓楚与鄂崇禹五人皆是通晓军事之人,一听之下,再一看这个奇怪的物件,再联想起自己骑马时的感觉,立即觉得这东西果然有很大的作用。
商容、比干、杨任、梅伯等虽然对于军中事物不甚了然,但也骑过马,知道骑马时的问题,细细的想了一会也明白过来,只有商妤从未上过马背,一时之间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奇形怪状的东西究竟又有什么用。面对众人赞赏的目光,姜文烨心中浅笑。其实商末本来是一个大发展的时代,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科技刚刚进入了中国发展的第一个瓶颈,如果不是因为纣王乱政,中国也许在这个时代就会迎来第一个盛世吧?由于历史书和他前世所知道的掌故,让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在主观上就认为纣王一定会残暴不仁,一定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君。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纣王上位这十年来,他率领群臣开疆拓土,俘获奴隶无数,拓展疆域千里,而在内政上,虽然没有太大的成绩,但也鼓励各种发明与商贸,手工业与商业也由此而有了一定的发展,瓷器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大的证明。在这个还没有被儒教所污染的年代,手工业与商业的从业者并不象后世那样地位低下,这也是使国家强盛的一个方面。所以,就姜文烨现在所看见的一切来说,纣王却能算得上是一个很开明很进取的一个君王。
史书与他眼见的事实之间的对比,有时让姜文烨觉得很困惑,他不知道他应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来走。到底是历史写错了,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假象?姜文烨不知道,他也不能肯定将来一定会怎样一定不会怎样。但纣王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姜姓王后,这却是他前世所有的历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件事。姜文烨也绝不希望他亲眼看见这样的事再一次发生。他吸了一口气,让内心平静下来,看见众人依旧在赞叹着研究他说的高桥马鞍,忙咳了两下,见众人都向他望来,他才微笑着,又拿过那张画上了马镫的木牍,指着它说道:“这马镫是比高桥马鞍更加重要的东西。”众人已经觉得那高桥马鞍确是一种了不起的发明,见姜文烨这样说,连忙又问起了马镫的详情。“相信各位都知道,骑马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姜文烨清了清嗓子,道:“正是因为骑马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们的军队主要是步兵与车兵为主,骑兵只有少数的一些身体灵活,意志坚韧的人,高桥马鞍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解决这种情况,但是由于骑手们在马上时,双脚没有任何支撑,只能依靠大腿夹在马腹上,双腿非常难受,也不容易在马上用力,针对这样的情况,我和老师探讨后,又设计了这个东西,我为它取名为马镫。
”姜文烨稍稍的呼出一口气后,才接着说道:“这马镫以熟铜做成,不要太大,刚好能把脚放上去就可以了,上面以坚韧的皮索系在马鞍之上,马的两侧一边一个,让骑手骑在马上的时候双脚可以放上去。这样,骑手在马上,双脚便可以借马镫之力,一方面便于使身体保持平衡,另一方面,也让骑手能在马上专注于战斗,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到如何让身体保持平衡上。”说道这里,姜文烨停了下来,双眼直视闻仲等人,问道:“敢问太师、武成王、大将军,你们是我们大商朝军队的统帅,你们认为这两样东西有帮助吗?”他完全不担心这些人对这两个东西会有怀疑。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论知识比不上他的前世那些人,但是论聪明,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长枪阵、高桥马鞍、马镫这些东西,他在琅琊山与攸侯喜讨论时,攸侯喜一听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作用。人类历史的发展从来都只是想不到,而没有做不到。古人最关键的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上,而并不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东西,当然,前提是要当时的科技与生产力能满足生产这东西的条件。这就是幻想与发明之间的差别。
这个时代,为什么商朝的军队能比周围的方国更加强大?一方面是商朝已经有了成熟的军队体制,以及数目庞大的常备军,另一方面则就是科技与生产力的问题了。铜器在商朝末年开始进入了最鼎盛的时期,所以在这个时代,许多成熟的铜制武器逐渐的被应用到商朝的军队之中,让其在与外族战争之时有了很大的优势,不过,在对待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时,却由于没有高机动力的兵种,往往占不到大的便宜。这个时代,还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除开商朝的中央军外,各诸侯都有自己的军队,东伯侯作为最大的诸侯,拥兵超过十万,但骑兵也不过二、三千人,最重要的限制倒不是马匹,而是士兵的素质。
在这个时代,骑马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姜文烨知道,当高桥马鞍与马镫被应用后,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这种情况。闻仲闭着眼睛在思索,突然猛地一下拍案而起,众人吃了一惊,齐齐向他望来,闻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然一笑,说道:“文烨这高桥马鞍与马镫,将会让我大商可以组建一支成熟的骑兵!文烨可是为我大商立了大功,老夫定会将此事禀报天子话音刚落,商容也呵呵一笑,转头对比干笑道:“亚相为天子选擢人才,美玉就是眼前,何必苦寻顽石乎?”说罢朝姜文烨一指,比干会意,二人大笑了起来。姜文烨心里却叹道,高桥马鞍与马镫其实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发明。可他没有想到,在以后的一天,他竟然会为今天把高桥马鞍与马镫送给闻仲而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