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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海有岛,其名青川;青川之地有千里,其间丛林密布,飞禽走兽种类繁多。青川有鹿,其角多支,红褐色,眼尾缀花,其名为枭鹿;枭鹿四脚,速度极快,步跃如飞。商丘的洗浴礼就是为此鹿而庆。据说,枭鹿经洗浴礼之后,其鹿角会蜕掉,重新长出新的鹿角来,仿佛获取新生。

轩饶诧异的是此猎鹿之事竟然是北海君亲自去办的。

猎鹿其名并不是射杀,是把附有特殊阵法的灵箭射进枭鹿的身体里,为了启灵,更是为了给它进行洗浴礼。

云烬从关曲楼出来时,轩饶和司染已经在楼外等着了。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骑装,束的一个高马尾,轩饶望过去时,云烬满目尽是灿烂,他一笑,仿佛这世间再无比他更艳丽的风景了。

他眉目飞扬,与轩饶先前所见大不相同。云烬大步走到司染身旁,“洗浴礼之事可是告知魏良君了?”

“是。”

轩饶的马云烬替她牵着,她还不知道他们俩聊的是什么,疑惑的看一眼司染,司染见状便与她解释道:“此次洗浴礼魏良君说要来,君上说魏良君没有收到邀请就来,此等之举显得商丘太不尊重了其他几府受邀而来的仙君了,有失礼仪。就着我回复拒绝了。”

轩饶点头了然,这确实是北海君会讲的话。她好奇继续问道:“此次来的都有哪些仙君?”

“梨府仙君,春堂若荷仙君,以及梦泽入梦仙君。”

司染回复的再清楚不过了,可惜轩饶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这三位仙君她一个也没听说过,只能点点头装作知道。

不光是轩饶心中有疑惑,司染亦是。

每年洗浴礼的名单都是北海君亲自拟的,之后经由司染的手,再发邀请帖出去。此前君上问起时,他甚是纳闷,不过也没直接疑问。再说魏良君来商丘之事,魏良君与北海君是挚友,向来都是提前告知北海君一声就可以了。况且魏良君热情风流,交友甚多,所以对于魏良君无请帖不请自来商丘,从来也无人说半句的。

所以,司染也不懂为何此次君上会如此交代。

“阿饶,过来。”

轩饶是从未骑过仙驹的,她看着新奇喜欢,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过最终也是架不住自己的大胆。

云烬教她上马,与她说着一些基本的技术,“从这儿踏上去,”按照他的指导,轩饶倒是利落的翻上马背。云烬把缰绳递给她,讲解道,“腰部保持笔挺,捏紧缰绳但是不要拉的太紧,走的时候使用胯部,腿贴马肚子。你试试。”

轩饶不安的看了他一眼,云烬笑着安慰道:“无妨,你方才上马它也并未反抗,甚是温顺,我在。”

闻言,轩饶吸了一口气,随即呼气放松,轻轻动了一下胯,马儿缓缓几步走了出去,轩饶接着轻晃着缰绳,很顺利,她迅速的适应了在马背上的感觉,还游刃有余的。

“长歌,我们走吧。”

她在离云烬百里的地方高声大喊,声音里满是是兴奋,却让商丘的仙娥们看傻了眼,司染也惊愕。一是因为轩饶的声量太失礼了,二是她直呼北海君的名字。云烬倒是平淡,他对轩饶此举再熟悉不过了,“走,司染,去青川。”

三人到青川时,有一劲装仙君正等在那儿,轩饶知道,那是顾均,听司染说是北海君的培养的继承人。轩饶听到时,极为不解,因为她所知道的是司染做北海的新任神君,而顾均,她却是从未听芙洛提过。

顾均身量高,云烬站在他身旁都矮了半个头,他皮肤褐色,看起来也极为的精壮,眉飞入鬓,甚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君上。”

顾均声音低沉,他同司染一般极为敬重北海君,不过司染是可爱羞涩,顾均显得有些严肃了些。他与云烬报告着枭鹿出现的地方,“先前是在东边那方林子里见着了,昨日我来没见着,就找了一下,在西边山涧里。”

“西边?”轩饶插了句话,顾均眉头一皱,脸上更加严肃了。轩饶没注意,她看了一眼云烬,问他是不是靠近蓬莱。

云烬点点头,嘱咐顾均道:“你一会看着她,便让她乱跑。”

“呵,他凭甚看着我?”委屈待着仙娥躯体里的重华君不高兴了。她三哥让云烬盯着她就算了,现在云烬竟让顾均来看着她。

呵,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来回转手,她是什么物品么?

“你能猎鹿我当然也是要猎的。”轩饶下巴微扬,甚是骄傲。她不服气,而且她也不信云烬真的能猎着那速度极快的枭鹿,“我们比一比如何?”

在轩饶心里是与云烬比猎术,可是在司染和顾均这儿不是。司染不忍拉了拉轩饶的衣角,顾均却不屑一顾,嗤鼻道:“君上的猎术这九天十地也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他比的,你一个小小的仙娥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轩饶望着顾均微笑,后牙槽却咬的紧,“呵,你没见过我的猎术,又怎的敢如此确定北海君能比我更强。”

顾均撇过脸,更是懒都懒得理她。云烬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轩饶这是性子又上来了。

“嗯,那便比吧。”

云烬话落,轩饶就翻身上马,干净利落,一点都瞧不出她是不久前才学会的骑术。她唤司染道,“一会儿你来做裁判,好好瞧瞧,我可不会必你们君上差到哪儿去!”

司染望了一眼云烬,又望了一眼轩饶,待云烬点头,他才乖巧的答应了。

青川西边又一处山涧,临近就听得见其中有泉水叮咚响,岛上慢慢有薄雾燎起,湿气渐重,空中还闻得到谈谈的清香,时而,有鹿鸣。轩饶警觉,按司染的提示,那便是枭鹿。

她摸了摸仙驹的脖颈,马儿甚是喜悦的仰头回蹭了几下,轩饶左手拿着长弓,一个扬手,仙驹就急速的飞了出去。

云烬皱眉,转身还是叮嘱顾均道:“你看好她,别让她受了伤。”顾均虽不乐意,但是还是听命跟了上去。他把备在背上的弓卸下,拿在手里仔细的瞧了瞧,甚是怀念,神情也是抑不住的兴奋,“走。”他喊道司染,“今日我要一箭射下枭鹿。”

司染驾马跟上,又迷惑了:君上每每猎鹿不都是一箭吗?

轩饶骑得飞快,她听见鹿鸣声越来越近,微微扬起嘴角,她今日定是要拿下这场较量的胜利了。

枭鹿在山涧饮水,听见马蹄声就开始警觉起来,有人拉弓射出灵箭,它急速的跳跃了起来,避开箭芒转身开始奔跑。

山涧乱石遍布,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在薄雾的笼罩下,更加的寸步难行。仙驹随不似凡间的马匹,可御风而起,可是青川生长的最为茂盛的是入骨藤。此藤在生长中,从地面逐渐攀附到树上,而后在半空中交错相织,形成无数个藤蔓网;这种藤蔓没有毒性,但是它的汁液却如烙印一般,任何的东西只要是沾染上了,就去不掉,故名为“入骨”。

枭鹿在山涧自由的穿梭,轩饶跟在后面一百尺,她身体紧绷,左手架弓右手放箭,连续三只带着法阵的蓝色光箭向枭鹿射去,那枭鹿反应极快,一个急转避开了第一支箭,接着两次跳跃躲开了另外的两支箭。顾均在轩饶身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更是平淡的很,因为他知道这个小仙娥是射不中的。

云烬已经跟上来了,枭鹿转了个方向逃跑,轩饶紧跟了上去,她手中的缰绳甩的飞快,座下的仙驹似一团火红的烈焰,迅猛的追着目标点烧去。顾均跟的近,他看的清楚,轩饶骑的并不稳,那马蹄已经在石头上打滑了几次,可尽管如此却不见她减速,顾均有些另眼相待,此等性格坚韧的女子确实不多见。

西边山涧中有走兽居住的山洞,轩饶的专注力全在枭鹿身上,并未注意到这些。枭鹿逃窜到一个极为空旷,轩饶瞬间直起身子把弓拉满,有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原本还算淡的雾此时也慢慢浓了起来,哒哒的蹄声在寂静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的清晰。

“小心。”

轩饶的马踏空了,顾均没来得及拉住她,急忙提醒道:“快弃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轩饶此时只想抓住那只从她眼皮底下多次逃跑的鹿。马的前后脚滑进了石缝中,一声嘶鸣,在轩饶箭刚离弦后。她已经因着惯性往侧边倾倒,忽然一支灵箭射了过来,是云烬。轩饶迅速反应过来,借着灵箭的力,在空中一个翻滚,最后稳当的落了地。

百尺之外,枭鹿正中灵箭,此时正匍匐在地,懵懂的望着这边的动静。

“我赢了。”

轩饶并未冲着云烬,而是顾均。她挑着眉,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傲气,“怎么样,顾均仙君?”

顾均为人耿直,有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此番,他自是知道先前是他小瞧了轩饶,言语之间也有失礼貌。他翻身下了马,拱手道:“姑娘箭术确实不差。”

他的意思轩饶当然也明白,不过她也不介意,多少不重要,让人服了就好。

“阿饶。”

云烬突然出声,拉了她一下。其他三人皆是不明所以,轩饶闻声回头,这才发现,方才云烬助她借力的那支灵箭射破了入骨藤。有汁液从茎中滴落,差一点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司染心惊,抬头看着高上十余尺的入骨藤网,窸窸窣窣有声响,“君上这是……”

云烬闻言抬头,立马一抬手把轩饶的那匹仙驹从石缝里解救出来,解释道:“入骨藤网要散了,咱们去前面空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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