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华宴过去七日,沉渊没有一点动静,原本沉录想着应当告知天族,可是芙洛说帝君不在,沉录考虑再三还是瞒下了,天族之人也不是人人都认可妖族,此时不言对妖族来说更有利。
沉录此举芙洛自是能理解,他担心轩饶不假,只是如今帝君不在,即便告知凌曦君也无济于事,妖族秘境沉渊一向鲜少人知道,更是鲜少人前往,其诡谲更是无法预测。如今都已过了十日之久,芙洛其实没有那么担忧了,依照沉录说的那两种沉渊之境,芙洛猜测应当是回溯,如此芙洛就更不担心了,长歌必定会杀了鹄月,至于沉矢最多就是狼狈逃走,其他的芙洛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结果。
昨日,芙洛做了一个梦,极为真实,是十万年前北海异动时,他原本前去商丘援助,可是在半路碰到了同去商丘的梅山君被一小妖纠缠,随后他拦住了那妖,让梅山君先行了一步,等他把那小妖杀了时,梦就醒了。
芙洛摇了摇头,他想来极少入梦,不过确实如梦泽入梦仙君所说,梦境与真实全然相反,十万年前梅山君可从未去过商丘。
“魏良君,妖王有请。”
芙洛刚喝了口茶,就有人来报,他应了句就往魄罗宫大殿去。
“沉录,怎么了?”芙洛进来就见妖王急躁的在殿里来回踱步,他问道,“可是沉渊有什么动静?”
“嗯。”沉录引着芙洛往外走,边道,“方才沉渊有极大的灵力波动,我觉得是长歌……嗯~就重华他们出来了。”
听他说话,这是极为相信进沉渊的是长歌,芙洛也不再纠正,顺着道:“嗯,但愿如此。”
两人御风往沉渊去,沉录还是不甘心,再次跟芙洛确认道:“真的不可能是长歌么?”
“重华是不会与长歌同行的。”芙洛好笑道,“日前不是与你说了么,蓬莱就是这么来的。”
“啧,”沉录道,“这重华确实太小孩子气,不过就是个生辰宴。”
“确实,她也不过二万余岁。”芙洛冷声附和道。
见他不高兴,沉录连忙闭嘴,岔开话道:“好了好了,我们赶快去沉渊吧。”
秘境破裂后,轩饶天魂直接被抽离,如进回溯之境出来时亦是一片混沌,等无感有识,再睁开眼就回到了沉渊之外,她仰躺在地上,一睁眼就见着了裴阮。
“如何?”见她醒来,裴阮便问她。
轩饶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她坐了起来,云烬不在她旁边,她望了一周也没见着。
“他去摘果子去了。”裴阮道,“业火霜枝的果子。”
轩饶这才点了点头,“哦。”她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天魂离体太久,不太适应,所以有些飘忽,裴阮扶了她一把,轩饶道了声谢,又问她,“你如何?”
裴阮是被直接“杀”了的,虽然是别人的肉身,但是影响多少还是会有的。裴阮平淡道:“无事,等回了渭水修养些时日便好。”
一时无言,静寂无声,裴阮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轩饶也好似不愿意说,她就无甚好讲的了。
轩饶是在想,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所以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不是梅山君护着北海,而是北海君守着梅山。十万年前梅山君云烬就神祭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长歌。
那……为什么要瞒着呢?
啊,清明君。轩饶记得方才秘境中云……他问了梅山君的,所以他要扮作另外一个人去守护一个女人啊。原来如此。
轩饶看了一眼裴阮,道:“你知道他是谁的对吧?”
裴阮点点头,道:“是,一直都知道。”
轩饶了然,所以先前裴阮才会一直让她来梅山看看情况,不是让她看花,而是看人。只是这女孩儿的心思……轩饶轻笑,“你爱慕北海君?”
“不是。”裴阮急切的否认,只是她如此举动在轩饶看来是羞涩,而事实上裴阮只是想让她别误会。裴阮清楚,她对北海君从来都是仰慕崇敬,若是爱慕……以往或许有一些,只是此番历经沉渊,她彻底死心了。总归不是小孩子了。
“没事,我又不会笑话你,更不会随意传播。”轩饶摆手,又道,“你不会不信我吧?”
裴阮无奈,也不好多说什么,轩饶这副样子也有些奇怪,只是裴阮说不上来,想着或许是在沉渊发生了什么。她不想解释什么,更无意干涉,左右与她无关。
云烬从沉渊摘了果子出来,轩饶就敛了笑容,低眉了片刻便迎了上去,直言道:“如今我如何唤你?”
云烬一愣,没言。出了沉渊,他就该是梅山君了,便道:“清明君不知梅山君神祭之事。”
轩饶点点头,“好,那就先唤云烬吧。”
芙洛与沉录来时三人正准备出沉渊,沉录一见云烬就喜上眉梢,不过他亦没有道破,想着长歌应当有什么隐情所以才会扮做梅山君。芙洛惊愕之余还问了轩饶近况,轩饶见芙洛那副样子也不想让他担忧,就说无事,只是修养肯定是必须的,芙洛点了点头便嘱咐她回蓬莱好好休息,转头就跟着云烬回了梅山。
云烬并未在妖族停留,只是让沉录留意魔族的动向,还有设局的妖族之人应当是想堕魔,至于堕魔之后如何,云烬并不知道,但是他笃定,这一切的背后,包括十万年前,观澜在其中的立场绝对不是他们了解的那么简单。
回到梅山后,云烬原是准备以业火霜枝的果子把梅山的境修复,但是他却犹豫了。芙洛来,却是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不想芙洛第一句话却问的是如此。
“轩饶知道你是长歌么?”
云烬给他倒了杯酒,点点头道:“她聪慧,自是能猜到。”
“梅山君……”芙洛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如今细想来他好像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比如十万年前,比如沉渊,比如梅山君。芙洛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他识得,这是北海的酒,“你在梅山多久了?”
“十万年了。”云烬缓缓饮了一口酒,望着竹楼外满目枝丫的梅树,他再想为何自己犹豫了。
芙洛脸色骤变,十万年?呵,他一直自诩是北海君的挚友,此时竟有些像个笑话。芙洛知道长歌应当是有难言之隐,可是十万年,他有些生气,但是望着云烬出神的样子又无法苛责什么,那个他印象中的挚友已经变了样子了,没有光,满目的愁。
“所以……”芙洛添了杯酒,缓缓问道,“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万年前发生了什么?云烬不禁回想起来,他细细的与芙洛全数道明。
十万年前,鹄月堕魔,随后蛊惑妖族中人伙同魔族试图攻占九重天。他那时正在商丘凝境,一直以来被归鸿斩杀的魔的浊气日以继复慢慢影响,他亦知道这样下去可定会出事,所以就选择了凝炼境海,同时让顾均注意极北冰原的状况。
没想到突然爆发神魔大战,极北冰原亦遭到魔族的大举进攻,他只能停止凝炼境海。后来他杀了鹄月,神魔大战胜了,观澜与天族签订了契约,九天十地又恢复了安宁。只是他历经神魔大战后,又遭了观澜设计,境海被浊气侵染,五识不明,然后跑到梅山找梅山君帮助。只是没过多久北海出事了,突然的异动,顾均死在了殷瞳的黑色长枪之下,后来,梅山君便替他平息了那场异动,顶着长歌的名头。至于为何十万年前商丘并未传出北海君神祭的消息,估计是梅山君交代了,以免魔族随风而起,亦是为给他留喘息的时间。
一万年前,北海再次异动,他从轩饶的生辰宴上一路赶到北海,直接与司染道明了,亦是嘱咐他不可告诉第三个人。彼时的司染已经成熟稳重,而后在魏良君与清明君来之后便顺着宣告北海君长逝,成为了商丘北海的新一任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