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朝运一眼就看见卢芳丽未穿军服,厉声道:“将士们好!我姓秦,是你们十户长,今后的训练也都是我带着你们,你们到了军营,不管你们之前生活是否优越或是贫困,在军营里,一视同仁!”
秦朝运往卢芳丽的方向看了一眼,喝道:“你!出来!”
卢芳丽挺直腰板站了出来,心中早已想好了一套诬蔑厉倾遥的话,只是没想到,她刚站出来还未开口,厉倾遥便上前一步:“禀报秦十户,卢芳丽的军服在我身上,她看我军服不见了,便将自己的军服借给我,这样团结友善的好战友,我认为应该嘉奖!如果,非要惩罚,那就让我和她一起!”
梵心不看也能想象卢芳丽现在惊愕的表情,大概最难受的是你明明想陷害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以为你是她的恩人。
秦朝运见厉倾遥都为她说话,那自然也不能罚的太重,于是清嗓喝道:“卢芳丽,厉倾遥,训练结束后,各跑校场五圈!”
这个惩戒大家似乎都一致认为没有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一直到了中午,厉倾遥汗流浃背地跑回来,对梵心笑道:“好久没松筋骨了。”
梵心坐在床上认真翻看兵书,头也未抬:“嗯,其他呢?”
“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
“厉大小姐,你出生武将世家,又是家中独女,你母亲过世后,你父亲未再娶,所以这女子闺阁中的伎俩,只怕你是不曾遇见。”梵心淡淡地说道,倒是厉倾遥没想到梵心对她了如指掌,梵心见厉倾遥不语,这才抬头,目光直视地看着她:“厉大小姐,你将来是将帅之才,闺帷争斗太过狭隘,属下并不希望你过多了解,这里毕竟是女子军营,那些闺帷伎俩只怕也不会少,厉大小姐自是小心提防,属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你,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厉大小姐不会不懂吧?”
“哼,我就知道我爹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让你盯着我。”厉倾遥整理了一些衣物准备去洗澡:“对了,卢芳丽的爹原本是我爹手下的得力干将卢宥权,不过针对我并不是她爹授意的,而是……朝中显贵。”
梵心颔首不语,卢宥权在厉肖然的军队中是个前锋副帅,为人正直,但被前锋领帅张雷压制,胸中谋划拳脚皆无法施展,厉肖然的性子虽然知道张雷能力和才干皆不如卢宥权,但碍于张雷也并无犯大错,背后还有柳贵妃的撑腰,也不好动他,
梵心轻声一笑:“嗯,很明显,现在朝中局势不稳,武将的归属成了各方争抢的热门,太子因为梁任之贪墨的事情,圣上对他大失所望,二皇子李乘义赢得沐莲公主芳心已经成为最有实力的储君候选者,卢芳丽是个品行端正的,本来她可以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正因为她内心抵触这些阴谋诡计,这才与你兜了底。”
厉倾遥双手支着下颚,乌溜的眸子凝视着梵心问道:“意思就是,卢芳丽是可交之人?”
梵心颔首,合上手中的兵书,正色道:“将帅身边,必须是极其忠诚的副手,这巾帼军营中人才济济,品行德性厉大小姐都可以一一考量,将来纳入麾下定会如虎添翼。”
厉倾遥乖巧地点点头,忽然有些羞涩道:“心儿,我和我一个姐姐长得可真像。”
梵心侧目将兵书收好,见眼前的厉倾遥一身汗臭,蓬头垢面,轻叹一口气道:“那是心儿的荣幸,厉大小姐还是早些去洗漱一下吧,快臭死了。”
厉倾遥心情大好地朝外走去。
——
王裁缝铺子里接着皇城中各府女子衣物和饰品的制作,因为王大裁缝的心思手巧,各府夫人和姑娘都十分看中。
日暮降临,因为各方将在三月清明时节祭祖,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在定制一些今年十分流行的祭祖清雅样式的长裙。
今日正巧有几家夫人要来提衣服,王裁缝铺内热闹非凡,众位夫人喝着清茶叙着家常倒也一派祥和。
只是不知哪里传来一句:“武夫院子里的姨娘如今也能上的了大场面了?真是可笑。”
前厅中一位女子喝茶的手微微一颤,本来是可以忍着一言不发,只是那尖锐的声音似乎不依不挠道:“不就是儿子曾经救过宫中的娘娘,讨了个恩旨,没想到这姨娘居然还希望能扳倒正妻的嫡子,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主上荫封,真是笑话死人了。”
“不会吧,竟有如此不知廉耻尊卑之人?”这两人声音尖锐无比,这前厅坐着的夫人们都将此话听进了耳朵,这般赤裸的提示,各府夫人都是聪慧之人,不时地瞥向坐在一旁的关府姨娘桑莫。
桑莫此时气的面色通红,起身就往王裁缝铺子试衣的房间走去,顿时间里头一片混乱。
屋内尖叫连连,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有个女使模样的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颤抖地说道:“杀……杀人了呀!”
掌柜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冲了进去,本以为只是拌嘴两句,没想到进去一看,一地瓷碎,一个年轻夫人手中还拿着瓷瓶的瓶口,瓶身因为撞击了什么,支离破碎,碎片之处是双目失神,血流不止的桑莫。
掌柜上前用手指测了桑莫颈部的动脉,已是一片死寂,那位年轻夫人已知事情闹大,围观人越来越多,最后连护城司的人都来了,年轻夫人哭喊道:“是她自己摔倒的,与我无关呀!”
死的可是关郡公府上的姨娘,护城司的人不敢怠慢,直接将这位年轻夫人带走,并通知关郡公此事。
翌日,这件显而易见的谋杀很快就定了案,只是没想到,这杀人的竟是张雷的爱妾林氏,张雷非常喜爱,林氏见到张雷哭诉绝不是自己下的手,可当时场面混乱,也说不清楚,只能哭成个泪人。
张雷想林氏平日手无缚鸡之力之日,又怎会杀人?其中定会误会,便通过关系,调出当时在场夫人的名册,居然一一行贿,想让一众夫人改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