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雷行事还算隐秘，都是打听好这些夫人平日常去的一些店铺等着，好似偶遇一般，并非明目张胆地上府行贿。
这些夫人看上了心仪的手镯，服饰，茶盏，古玩，张雷统统买单，几日下来，倒是将那日在场的夫人都讨了欢心，眼看着刑部开审的日子已经近了，大多环节张雷也处理妥当，心下想着不会再出其他岔子，便开始着手其他事情。
巾帼军营的训练强度很大，前七日时常有人晕倒被拖下去的，前三个月若是体能不合格，就会被逐出军营。
朝堂为了增强这些女子的体质，在膳食方面是想的极为周到的。
肉、菜、鸡蛋几乎餐餐都有，送菜的云姨，送鸡鸭鱼的季叔，送牛羊排的小伙子季顺来对着金灿灿的定金就已经笑开了花。
只是送完菜后，总会绕到一个僻静之处见一个人。
“张雷妾氏的案子的怎么样了？”来人正是梵心，她刚刚训练结束，只是稍作休整，便拿着兵书到僻静的角落与三青山的暗探接头。
围着桃色头巾的云姨认真回答：“回小阁主，张雷已经将当时在场的夫人全都贿赂了，一共五人，其中三人是我们的人，按照小阁主的意思，几位夫人并没有拒绝张雷馈赠，而是挑选极其贵重的礼物手下而已。”
“张雷一个先锋将领，真是出手阔绰。”梵心杏目微微一转，嘴角微微扬起缓缓道。
一个军营前锋将领，官居四品，俸禄上也可让生活丰裕，但一下次出手几件价值超过他几年俸禄的珍品……这些亏空只怕需要暗地里的买卖才能换回来。
“确实，都是些珍贵之物，张雷是掏空家底也要保这个妾氏。”穿着蓝布麻衣的季顺来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啧啧’两声，靠在木桩上讪笑道，“倒是真想见见这妾氏长得什么天仙模样。”
朱红棉衣的季叔闻言，半垂的眸子狠狠剜了季来顺一眼，冷声道：“这是重点吗？你这性子，迟早死在女人手里！你娘最近目色几家闺女，都是正经人家，心里别想着外头那些狐狸精！”
这三人原是一家子买卖，在皇城内也是出了名的生意人，常年为军营送食材，其实也是富裕人家。当年落魄时，到三青山求助，是梵心将他们生活苦境扭转乾坤，心中对梵心是敬佩有加，愿为其效犬马之劳，不过是传些消息进出，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小伙子年方十七，长相干净俊朗，听了季叔的话不高兴地噘噘嘴：“我着什么急？你看心儿姐姐这么大不还没婚配吗？说不定都嫁不出去，到时候我娶了就是了，你俩还怕没儿媳妇？”
季叔和云姨气的牙痒痒，一人一脚踹在季顺来的屁股上，梵心见她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难得展颜一笑：“无妨，顺来不过是玩笑罢了，可还主意到张雷有其他动向？”
季叔想了想，似乎不让自己放过一丝细节：“倒也不知算不算，近几日跟踪张雷时，发现他与官船联系的很紧密，这可有问题？”
梵心冷着容颜，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彤云密布如君临之势欺压而来，看来不久就会有这寒冬最后一场风雪降临。
“再不出货，张雷怕就要吃土了吧。太子的禁足解了吧？曹丞相是太子最大的谋士，这个消息就让他送去吧，一个张雷，对二皇子表面上并无多大损失，但一个张雷，可以摘掉朝中好几个贪得无厌之人的乌纱帽……那就不一样的。”
曹丞相面上忠于太子，但从他谋算的几次来看都是向着二皇子的，这个张雷虽然是二皇子的人，但与其牵连的贩卖军火生意，却是太子一派的官员。这些人藏的虽然深，但曹丞相这么精明的狐狸早就看透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一换多的买卖，利弊权衡，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三人颔首，梵心又想起进军营前沐炜的处境，如今梁国的命运微薄，不知是否有可回旋之地，若是将这梁国拱手让给二皇子这般阴险之人，梵心道还有些不太情愿。
“梁国那边可有消息？”
“王璨带来消息，柴烈拥兵自重，昭告天下，示梁皇为太上皇，太子沐炜已叛逃宁国，太上皇已罢黜太子沐炜的皇族身份，贬为庶民，将破格选贤继任皇位，将在三月后举行朝堂策论和武试，由百官推选下一任梁皇。”
梵心微微蹙眉，柴烈一个武夫，即便为了权位拥兵自重，也没脑子想出选贤继位的办法，这倒是令人意外。
“沐莲和亲归属？”
“已与二皇子定下婚事，不日圣上便会宣旨，届时二皇子也会荣升亲王。”
二皇子绝不可能不知道梁国此时内部的局势，却依旧迎娶沐莲，必定是胸有成竹。
梵心点点头：“我知道了，张雷近日还是盯着些，丞相府也是。”
三人恭敬颔首，便各自散去，抄上自己吃饭的器具，各自从各自的门道退出了军营。
梵心打了个哈欠，准备返回用晚膳，半路却被关长霆拦了下来，梵心行礼：“关将军好。”
关长霆环顾四周无人，将她一把拉进一个僻静的帐篷，开口便问道：“桑莫死了……”
“桑姨娘死了？关将军为何来问我？”梵心目光平淡地笑道。
关长霆拽着梵心的手一顿，有些无措地回答：“我怕……”
“以为是属下做的吗？”梵心对上那双温柔的眸子，颦蹙眉宇发问，见关长霆只是望着自己，满是疑问，心中对他这种怀疑虽不是反感，反而觉得他终于开始动脑筋了，于是礼貌笑道：“将军大可放心，此事不至于牵连到我，你们关府要怎么查都可以。”
见梵心冷静如此，关长霆想自己真是气昏头了，怎么会怀疑到梵心身上？她明明就在军营之中，要如何运筹帷幄，致死桑莫？
“既如此，那就让刑部彻查此案。”
“自然是秉公办理，关将军若是无事，属下先告退了。”梵心躬身行礼后正想走，只是一瞬间却被关长霆拉住了手，他的手是冰凉的，沁出丝丝汗液。
“心儿，我们真的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