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悍匪露出残忍的笑容,就要一刀结果桓坤的性命,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从远处“嗖”的飞来,自身后贯穿了他的颈脖。
老匪满脸不可思议,高举的环首刀“噹啷啷”掉落,他捂住被射穿的脖子,缓缓跪下,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口中则不断渗出鲜血,意识也逐渐模糊下去。
几个兵丁见状,赶忙持枪一拥而上,将其狠狠刺飞,其中一个立即扶起桓坤:
“兄弟,没事吧。”
桓坤适才被踹得胃中翻江倒海,今大难不死,亦逐渐恢复过来。
“我没事,多谢兄弟!”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甚,贼兵都要跑光了,都特么给我追呀。”
屯长曹性一边挽弓突射那些匪兵,一边高声叫骂道。
桓坤赶忙站起,操起长枪,随着众人奋力追击。
曹性边射边教诲身边诸人:
“小子们,以后记住,面对那些老匪、老兵,别一上来就和他们拼斗,有大戟、短戟、弓弩之类的,先拿这些家伙招呼,把他们弄伤弄残了,再与之玩命!”
......
高顺带着几十骑,率领全军发起冲锋后,贼兵因急匆匆赶来,立足未稳,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就崩溃大乱。
虽然韩暹派出了自己的亲兵营进行抵抗,但也于事无补。
高顺一面让麾下军侯魏越、刘轨等指挥兵卒奋战,一面则率领一支几十人的精锐骑兵,游离于战场,他俯瞰全局,专门瞄准那些抵抗强烈的贼兵,一旦看到哪处匪兵抵抗激烈,战事陷入胶着时,高顺率领的这支骑兵就会旋风般赶到,将奋力抵抗的贼兵冲垮、击溃,不让他们有组织起来的时机。
他率领骑兵,或是绕侧攻袭,或是直接穿阵而过,所过之处,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不准跑!都给老子顶住!”
韩暹一面拿着长刀与王军士兵搏战,一面还不忘砍翻一些往后逃跑的溃卒。
然而崩溃之势一成,就像山洪倾泻一般,任他局部之人如何阻挡,终究是杯水车薪。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鹰鸷般的眼睛,韩暹心中大撼。
“撤,快撤!”
他赶紧高声催促,在十几个随从的护卫下,仓惶向后跑去。
高顺冷笑一声,显然发现了韩暹这条大鱼,他拨转马头,舞着长枪,挑翻挡路的溃兵,立时就从侧翼包抄而去。
整个沁水岸边,到处是疯狂逃窜的溃兵……
......
邘城的城楼上,看到高顺率领的援军大败贼兵,并将他们赶得到处乱窜,遇冲大喜,他原先还担心贼兵人多势众,恐怕不敌,未想贼兵竟如此不堪一击。
“快,二位将军,赶快带兵出击,助来将一臂之力。”
两个裨将早就摩拳擦掌,蓄势待发,逆势抗敌他们不敢,不过痛打落水狗,他们倒是挺乐意的。
当即就带领城中一千兵丁鼓噪而出,向城外的败兵追去。
......
贼兵大营处,看到无数的溃兵汹涌败还,李乐、胡才、雷公、白雀等渠帅头领,都看呆了,不晓得才半个时辰的功夫,韩暹就败成这副德性。
“愣着干嘛,赶快关闭寨门呐!别让那些溃兵冲进来!”
白雀厉声大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赶回各自大营,指挥士兵,闭门坚守。
军侯魏越一边追砍落单的贼兵,一边大呼道:
“让乙曲的士兵从左侧围拢过来,把贼军赶向敌方大营。”
那些溃逃的贼兵,如无头苍蝇一般胡奔乱窜,在王军有意识地驱赶下,他们纷纷往自家大营的方向逃去,期望自家兄弟能打开寨门,放他们进去躲避。
可让溃兵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抵近大营时,寨门早已关闭,并且个个弯弓搭箭,横起拒马,只待他们一冲击大营,就万箭齐发。
机灵的溃兵当即撒开双腿,往大营两侧绕去,而有些不开眼或者是被追急了的,不管不顾地冲阵,立马就被营内的自家人射成刺猬。
瞧对方大营已有防备,自己人数又太少,不足以大举攻坚,高顺只好下令道:
“传令各曲,停止追击,看管俘虏,打扫战场!”
得到上边下令停止追击的命令后,桓坤与一众士兵收缴武器,拔出插在敌我身上的箭矢,相当一部分箭矢,在经过修缮磨合后,还可以用。
同在一旁打扫战场的曹性看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其伍长丁六战殁,对他打击不小。
遂过来拍拍桓坤的肩膀道:
“小子,以后这种场面你还会经常遇到,咱们这次是和流寇打,他们战力不强,所以我等损失还不算大,等以后和那凉州兵交战,那才是硬茬子,到那时,估计又免不了一番死伤,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
桓坤迷茫道:
“屯长,为什么我们同是大汉的子民,却非要杀来杀去的呢,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曹性骂骂咧咧道:
“我特么也不知道啊,老子是并州人,之前跟丁刺史在老家当兵,当得好好的,突然间吕布那狗玩意儿就把刺史杀了,挟裹我等投奔董卓,后来小平津战败,阴差阳错的,又跟随高校尉归了王府君......
嗨,咱当兵的就这命,长官说打哪,咱就打哪儿,别想那么多了,所幸少君对我等还算不错,至少吃喝管够,不像老子之前在雒阳那边,只能吃落下的。”
“雒阳?那边不是京师,应该都挺富庶吗?怎么还会短你们的衣食。”
“富庶不假,但都被那些凉州兵占大头去了呀,咱特么的不是嫡系,就只能捡残羹冷炙吃。”
说到这里,他又笑道:
“你还别说,雒阳的女人那可真好看,一个个水灵灵,那肌肤都要嫩处水一样,哪像咱们边地的女人,除了胯下没带把,外加胸前有两坨肉以外,其他的跟爷们儿没啥两样。”
桓坤被他的话语给逗乐了,心下也是好奇:
“雒阳真有那么好吗?”
曹性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瞅他:
“那还有假,雒阳那里,甭管啥货物都能买到,远到大宛的战马、西蜀的绸缎、荆楚的渔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着的。”
突然,他又眼光一暗:
“只可惜让董卓那老贼一把火给烧了,唉,你小子估计是没那眼福喽!”
瞧眼前这小子一脸期冀,又颓唐下去,曹性哈哈笑道:
“不过没事,你初次上阵,就宰了十多个贼兵,比老子当初强多了,再加上认识些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高升,好好干吧,等做了大官,不就有机会去南边看看了?长安、襄阳等大城,虽跟洛阳比差了点,但也足够咱挥霍了。”
见曹性有些忘乎所以,不着边际,桓坤严肃道:
“屯长,少君有令,不准咱们侵扰百姓!”
曹性老脸一红,显然当初这种事没少干,他给了桓坤一巴掌:
“是你是屯长还是老子是屯长?还管起老子来了!”
就在两人打闹时,中军处突然跑来一骑询问:
“你们谁是桓坤?”
桓坤放下拣拾的大刀、长矛等兵器,向来骑施了个军礼,然后道:
“小的就是!”
骑士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才言:
“高校尉让你过去一下,跟我过来。”
曹性颇为震惊,搂着桓坤的脖子就道:
“你小子要发达了呀,高校尉竟然会派人来请你。”
桓坤努力挣开:
“指不定是啥任务呢。”
“高校尉作风严谨,只要是他来找的人,都是他看得上的,小子,好好把握机会吧。”
桓坤心里一暖,这人貌似粗旷,实则心系战士,关心下属,是个好长官。
“谢屯长提点!”
曹性往他屁股后面一踹:
“谢个鸡毛啊,你小子要是弄砸,丢了咱们屯的人,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桓坤咧嘴一笑,赶忙跟上那个骑士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