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神威,我等实在是望尘莫及呐。”
“邘城得将军相助,实是我等之幸。”
瞧这二人点头哈腰,鞍前马后地拍马屁,高顺实在是腻味儿透了,河内北境尽是此等兵将,焉能不败?
然他此行得王铮嘱咐,要安抚好北地人心,故而虽然不喜,还是耐着性子道:
“本校尉职责所在,二位不必客气,烦劳二位将军知会遇县令,让他即早安排我血战将士入城歇息。”
“将军,那些首级......”
“各分与你二人一百颗便是。”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二人赶忙又是一番感谢作揖......
打发完了二人,桓坤与那骑士赶到。
“见过校尉!”
“嗯,起来吧。”
高顺瞅了瞅桓坤,形神俊逸,举止得体,应该可以胜任。
“汝适才在战场上奋力杀敌,我已看到,好样的,至于你们伍长,以及各曲各屯殉难的将士,我会为他们请功,幕府会照看好他们的家人,汝勿须忧虑。”
桓坤眼眶一热,跪下称谢:
“多谢校尉!”
高顺将他扶起:
“都是袍泽兄弟,不必如此,汝现在已参军从戎,不可再动辄泣涕,不然成何体统。”
桓坤赶忙拭掉眼泪:
“小的谨记校尉教诲。”
高顺点点头,随即把自己叫他来的目的尽数托出:
“我欲让你往贼兵大营,传个口信,你可敢去?”
“敢!”
“好!你可如此说辞……”
耳边密语稍许后,桓坤便领命而去,原先那个骑士,亦即军侯宋宪道:
“校尉,我等又不是没人了,何必派个新兵蛋子去,万一辞不达意,岂不误了大事,惹人笑话?”
高顺则道:
“此子昔日得少君救助,颇有渊源,你可知晓?”
宋宪大惊:
“啊?还有这层关系在?那是得关照关照。”
高顺白了他一眼:
“少君处事公允透亮,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不过,既是有缘之人,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况且我观此子识文认字,厚重得体,足可胜任!”
......
白波、黑山军大营处,对于是否再战,众人已吵作一团。
“打!咱们还有三万人马,吐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为啥要退?”
“打个屁,大伙就这点本钱了,你咋知道人家就几千人马,没有后续援军了?万一都折在这里,谁保护在沁水城的老小?”
“沁水城?”
白雀内心一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正要说话,帐外哨兵突然来报道:
“启禀诸位大帅,敌军派人过来传信,是否让他进来?”
诸帅面面相觑,白雀道:
“让他进来!”
“是!”
哨兵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一位头戴赤色武冠,身着玄甲的英武战士,便出现在大帐之中,不是桓坤还是谁。
此刻的他已换了一身好行头,又梳洗一番,与大帐内已经不知道几个月,甚至一年没洗过澡的诸人相比,可谓油头粉面,气派十足。
“在下桓坤,见过诸帅!”
白雀眼前一亮,她自小长于边地,还从没见过这般俊秀的男人。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雷公是个火爆脾气,一瞧见这种小白脸就来气,当先喝道。
桓坤一点也不怵他,兀自向其他诸帅施礼:
“我家校尉让我来归还韩大帅的尸身,以及贵部被俘的两千多兵士。”
众人闻言一惊,自高顺收兵后,陆续有千人的溃兵回营,却不见韩暹的踪影,大伙儿都觉得凶多吉少,现在听桓坤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
他们赶忙出帐观瞧,只见寨营外确实站满了几千个被收缴了兵器的自己人,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或站或蹲,就像脱了毛的猪,已毫无斗志可言。
“诸位大帅,韩大帅的尸首,已被我家校尉用上好的棺材装殓,此刻已抬至寨门外,我家校尉还让在下转告诸位,沁水城此刻恐怕已被我家将军包围,你等前进受挫,后退失据,军中存粮恐亦不多,照此下去,必将全军覆亡,莫如以礼归顺,我家将军必当重用!”
众人闻言,又惊又怒,李乐强撑道:
“不可能,沁水城有于帅五万大军坐镇,就凭你们那点兵力,又能如何?”
桓坤意气风发:
“五万大军,老弱妇孺也算上吗?”
李乐立时哑然,看来对方是谋定而后动,对于他们的兵力配置,已然了然于胸。
瞧众人哑然变色,桓坤又道:
“兹事体大,诸帅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打探一下虚实,再做决定,不过,你们只有一日的时间可做决断,后日凌晨,我家校尉就要叩营强攻,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便告辞离去……
回到大帐落座,众人惊魂未定,兔死狐悲,他们说怎么两天没沁水方面的消息了呢,原来老窝都被人家端了。
众人的父母妻儿可都是在那,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伙已不敢想象。
瞧诸人又一个个变成了哑巴,白雀好气又好笑,就这德性,还嚷嚷着要拿下整个河内郡呢?
“我看那小子并非危言耸听,咱们应当舍了此处,赶紧回救于帅他们。”
胡才犹豫道:
“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咱们刚折了韩帅,士气本就低迷,要是在撤退中组织不力,敌军趁势压上来,咱们就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妻儿老小都不管了?”
白雀大喝道:
“别特么争了,由老娘领本部兄弟断后,你们前去救援于帅!”
......
当天夜晚,农民军便徐徐退去,只留下白雀、白绕姐弟带领六千多匪兵,屯营断后。
邘城的城楼上,火把通明,邘城令遇冲指着白波、黑山诸帅撤退的方向惊喜道:
“高校尉,贼军退了,我等要不要派兵追击?”
高顺却早有筹划:
“不急,我军兵力不足,不足以大举进击,为防有诈,待明日局势明朗,再做打算。”
他得到的任务是阻贼兵东进,保邘城不失,今目的既已达到,没必要冒着被伏击的危险画蛇添足。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王铮率领的主力在抵达沁水城后,击败了尝试出城迎战的于羝根,而后修筑工事,将沁水城包围了起来,他这一路带了一万二千人,对于这个周长只有三里的小城来说,足堪围城之用,于羝根名义上有五万多人,实则只有五千多可堪一战。
首战告败后,他就龟缩在城里,等待东侧主力回师,他不敢直接弃城北逃,自己护卫的尽是老弱妇孺,行动迟缓,一旦没有了坚城作为依托,铁定被官军追上,到那时就真正完了,还不如坚守城池,等待白帅、李帅他们回师,里应外合,夹击官军来得踏实些。
这日,王铮正领着军谋祭酒张昭、校尉公孙弘、秦翊等人视察修筑的行马、壕沟等工事,见围猎之势已成,凭着城内那点战力根本不可能溃围而出,王铮深感欣慰,接下来就是等鱼儿上钩了。
日前他得到战报,高顺在邘城大破贼军韩暹一部,斩首三千,自身才伤亡近百,对于农民军的战力,他已有大致认识。
王铮自信,只要农民军肯回身救援,届时他就可以以逸待劳,在平地上堂堂正正地将其击败,而后加以收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