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才、李乐出身白波军,白雀、白绕分属于黑山军,于羝根起事较早,自成一系,为了平衡各部之间的关系,王铮特命于羝根担任沁水县令,司马朗任沁水县丞,兼沁水县的典农都尉,督掌一县的屯田、民政事宜。
胡才、李乐、白雀、白绕则加官都尉,等级低于校尉,与军侯类同。
为了保证沁水县能够尽快恢复生产,以及不让诸人统辖的兵力过于庞大,王铮对原属于农民军的三万青壮,进行整编,从中只选出一万人,编入到他整个河内军队的范畴之内。
通过此次教训,王铮意识到沁水西接王屋山、轵关等要道,必须派兵驻守,扼其险要,方可保河内郡安全,所以拟让白绕、胡才、李乐各领军两千,驻守在轵关、阳樊田、原乡等要处,于羝根则带领四千人马,屯驻在沁水县,作为后方策应,待回温县整训后,就立即分兵实施。
至于他们的亲眷家属,胡、李等人倒很识相,直言沁水、轵县等初经战乱,无力供养这么多的人,希望能把他们的家人妻小,送到温县去安置,也好了却他们的后顾之忧,对此,王铮求之不得,并承诺定会划拨好的地段,让他们的眷属得到妥善安置。
胡才、李乐、白雀、白绕遂带领挑选出的一万青壮,以及四万多的家属,随王铮返还温县。
途经波县扎营时,王铮得到王匡来信,言董卓派来了特使团,如今诸人已至温县下榻,身在怀县的袁绍闻讯则来信,要他将诸人尽数斩杀,以阻贼人之望,王匡得信后,犹豫不决,故特派人催促王铮回去,商讨应对之策。
......
特使团由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环等一批重臣组成,他们下榻馆舍已有三日,可王匡却避而不见,又不放他们走,一时之间,诸人皆颇为焦虑。
他们下榻的馆舍毗邻鼓楼大街,所居又在二楼,是以窗外风物人情,皆可尽收眼底。
将作大匠吴修,实在按耐不住,不禁冲着门外呼道:
“见又不见,放又不放,却待何为?”
“就是,如此怠慢我等,王府君便是如此对待天使的吗?”
越骑校尉王环也忿忿道,瞧其他人没反应,他又问向端坐一旁的执金吾胡母班:
“胡母公,君与王府君乃是姻亲,王公他即便不待见我等,也不至于连你都不见一面吧,何不发一言,以探王府君之心。”
胡母班闻言,亦叹了口气,他这个大舅子行事,向来刻薄寡恩,此番自己名义上代天子巡慰,实际上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不将自己等一干人抓起来下狱,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给啥好脸色。
想到此处,胡母班就懊悔不已,他名列八厨,与度尚、张邈、王考、刘儒、秦周、蕃响、王章等大名士齐名,就连名满天下的大儒蔡邕见他,也都礼让三分,可当去年他的弟弟胡母彪劝他早日辞官回乡时,他因贪恋名位不听,以至于被董卓挟持,沦落成今日困窘的境遇。
瞧好友面露愧色,大鸿胪韩融出言道:
“王校尉,季友他也是有自己的难处,汝就莫要强人所难了,这不还没到撕破脸的境地嘛。”
王环是个急性子,他于榻前走来走去,然后双手一摊: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要死不活下去吧。”
少府阴修端起案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叹道:
“这样就算不错了,好歹还吃饱穿暖,能得此香茗品尝,想想我等赴长安时的惨景,唉……”
说到这里,众人皆长吁短叹,直叹世道变了。
就在诸人颓唐失落之际,忽听得窗外顿时一片欢腾,百姓纷纷奔走呼号:
“少君已平定北境贼患,没一会儿就回到西门了,大家快去迎接啊!”
“啊?真的假的,这么快就班师凯旋了?”
“那还有假,大军前锋已经渡过济水,后面还有好几万的俘虏呢。”
“这么多人,咱温县养得起吗?”
“嗨,少君是何等人,他自有办法,用不着你我操心。”
吴修和王环赶紧挤到窗口观看,果然见得街道上人潮汹涌,欢腾异常。
诸人面面相觑,一知半解,吴修赶紧小跑下楼,冲在班房的兵卒问道:
“敢问城中百姓,为何如此喧哗?”
兵卒回答:
“我家少君北上降服了入寇的贼军,如今兵马已快抵达温城,乡亲们自然高兴,要不是奉命看着你等,咱也到城郊去凑个热闹了。”
韩融、胡母班、阴修、王环等亦相继下楼,听闻小兵言语,阴修拂须沉吟,暗道王氏父子真是人杰呐。
入温县之初,他们的仪仗队抵达城郊时,他就见得城郊的难民营错落有致,施粥的大棚处亦秩序井然,并没有他们一路行来,所看到其他地方出现的那种脏、乱、差,一开始他以此间民风淳朴,百姓教化得宜使然,后来问了下其中一维持秩序的衙役,才得知初始也有纷乱滋扰的现象,但后来被此间太守派兵捕杀,并将十几个挑头哄闹者的人头遍示诸难民营,哄乱的现象才为之一净。
此外,他还打听到此间正进行开荒屯田,特招能工巧匠,以及精通农事者,工钱虽不比长安、雒阳这样的名都大邑来得高,但总算能养活婆姨孩子不是?
且不说屯田成功与否,单主事者有这念头、心思,就昭示了其人不凡。
总之在这看到的一切,有太多让阴修等人感到新奇的地方,百姓虽还破衣烂衫,面有菜色,但脸上却充满了希望,与别处他看到的那种饿殍遍地,麻木不仁的景象大相径庭。
一时之间,他愈来愈想见一见这位后生小子,看是何等样人,竟能得众心若此。
韩融也悄悄对胡母班道:
“季友啊,令侄英睿,我等应该无性命之忧了。”
胡母班苦笑道:
“但愿如此......”
......
早在出征前,王铮就让杨晖、韩浩等人,准备帐幔、衣物、粮草等生活必需品,并沿着济水划置营地,以安置不时迁徙逃难过来的难民。
一开始杨俊、常林等太守府掾属,觉得营盘铺的太大,怕是用不了那么多,而今一下子就涌来数万人,诸人这才意识到王铮的先见之明,非但没有浪费,反而还有些不足。
眼下夏收刚过,吃喝倒还撑得过去,主要是新增数万人的排泄、安家等问题,温县自王匡父子入主以来,已收容了五万多人,如今又新增四万多,已几近饱和,可堪屯垦的地段也都大多垦尽,若下次再有百姓迁来,就只能划分到李城、野王等县了。
王铮让杨晖、韩浩协助高顺安置人马,自己则立即赶回太守府,与王匡会晤,简单问候之后,王铮拿起袁绍送来的书信观瞧,边看边冷笑道:
“他家族人让董卓所害,没本事报仇,却要拿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生泄愤,况且使团中,姑丈亦位列其中,难道把他也杀了?父亲所幸没有听其言,不然我等必为士林所不齿矣!”
王匡则无奈道:
“只是彼为盟主,我等拒不奉命,岂不落人口实?”
王铮拿着简册踱步再三,然后道:
“父亲明日可大摆宴席,我等好言抚慰,乘势打探朝中局势,看董卓对朝局的掌控如何,再决定今后走向,至于袁绍那边,好言周旋便是,没必要过多理会。”
王匡点头应允,眼下亦只能如此了,不知不觉间,王匡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这个宝贝儿子,自二人入主河内以来,其领兵作战,屯田积粮,招抚流亡,每一件事都做得有声有色,如今又大胜而归,难道此子,真如司马建公所言,乃兴吾家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