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同于之前行进皇宫的大军,这是另外一支军队之中,有士兵上前,到一名骑着雄骏马匹的英姿男子身旁,尊敬道,“太子有令,封锁城门,勿让傅太傅出城。”
被称呼为将军的男子,拉了下缰绳。
“将军,”又有士兵上前,“蜀州郡有叛军作乱,叛军号称‘起义军’,蜀州郡的三大世家飞鸽传书,说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哼,叛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那将军驾着马,嘲讽道,“他们哪是什么撑不住了,就是存心不去出力,想向朝廷要些好处罢了。”
将军熟练的拉着马匹,道:“长城的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现在可好,山海城里的官人们乐不思蜀,连太子篡位都出来了,陛下生死难料。”
周围的士兵们不语。
牵扯过大了,说白了,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些士兵,地位再高又能高到哪去?还是比不过那些扎根千年的世家。
一个王朝都不一定不会延续千年,就算是山海帝国,迄今为止,开国以来也才三百载。
存在最久的王朝,帝国,应该是古代的夏朝和秦汉帝国。
但都是历史了。
“太子此次,过于心急了啊。”将军的目光,望向了那深不可测的皇宫,“都没多久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啊,陛下当初都等了七年才上位,毕竟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啊……”
的确不是个好时机,北疆的米兰帝国来势汹汹,说的是好听,什么军事演练;还有那东瀛的武士,在这个节点上来切磋,鬼信你哦;长城前几日,马其若帝国的狼骑突然来犯,你说这么巧合,打死那位将军,他也不信。
“和国外里应外合?”将军嗤笑道,“将士们死也不会让你这种人当上皇帝,北疆的弟兄们是疯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支持叛国者?”
山海城,皇宫中,寝宫内。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当今陛下海礿命,愤怒的砸着附近一切可以砸的东西。
“哐当!”一声响后,来自波斯帝国的金器就化为了碎片,至于是陛下用力过重,还是金器太脆弱,趴伏在地的宫女们都不敢再多想什么。
“太子啊,朕给了你机会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朕!朕百年之后,这皇位,这龙椅,这天下,都是你的啊!”海礿命震怒道,“来人!禁军校尉海麟之何在?”
“陛、陛下,禁军校尉,海麟之大人,守在了南天门。”一名小太监趴在寝宫大门旁,颤颤巍巍的说。
海礿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不怒反笑道:“好,很好,连朕的皇弟,也背叛了朕!”
“有诏讨贼!清君侧,诛王氏!奉旨入宫!”海礿命隐隐听到南天门外那震撼人心的呼喊声。
“皇后呢?林皇后呢?他们林家,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所谓的‘清君侧’?”海礿命失望道,“婉儿,是朕害了你。”
“吩咐下去,动手吧。”海礿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寝宫,排成一列跪伏的宫女和太监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颤抖着,而此时,橘黄色的阳光照耀着,一代帝王的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
“陛下,快要入冬了。”海礿命身旁,一道黑影浮现。
“是啊,快要入冬了,都不让人过个好节日。”海礿命俯瞰着南天门外黑压压的大军,淡淡道,“是朕昏了头,居然还不敢相信事实。”
“傅太傅如果还在,就告诉他,朕予了他那件事,”海礿命目睹了南天门被冲开后,转身就走,再也不留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东宫中。
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子,调逗着池塘中的金鱼,漫不经心的洒下了一些鱼食,而此时,在他的脚旁,也是一群跪伏在地的侍女,而在太子的脚下,是一名胸口被刀剑穿过致死的侍女,鲜血蔓延到了池塘,鱼儿仿佛闻到了什么美食,蜂拥而至。
“让开,我要去见太子,此次谋划已经失败了!再不改变,我等都将万劫不复!”
俊美男子皱了皱眉头,道:“今日的风……有些喧嚣。”
在他脚下跪倒在地的侍女们十分恐惧。
“殿下,”一名男子上前,看了一眼死了不知多久的侍女,略显惊诧,但并未提出疑问,“陛下已经反击了。”
“嗯,”太子颔首道,“怎么一个反击?”
“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势力,由陛下掌控着,是一支暗卫,”男子拱手道,“我们的情报部门并没有察觉到,这是属下的失职。”
“那他又能搬回局势吗?”太子毫不在意,道,“大势已定。”
男子知道太子说的“他”是谁,迟疑道:“万事还是以谨慎为好。”
“元韶,之前你吵到了孤,坏了孤的雅致。”太子淡然道,“若是不找出一个好借口,后果你知道的。”
元韶咬牙,心下一狠,道:“殿下,臣怕,臣怕……”
“陛下会火烧皇宫!”
太子脸色大变,霎时盯向元韶,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东宫比邻皇宫,不可能没有察觉!
倘若如此,皇宫被烧,打着“清君侧”的大军,很有可能就会收到重创……
千万不要小看皇宫的占地面积,单单是皇宫,便占据了整座山海城的十分之一!这是什么概念?平日里皇宫有着妃子太监宫女等多多少少的人存在,虽然山海帝国后宫号称三千,但保守估计,至少有万人!
不是后宫万人,还有那些太监宫女!
如果火烧皇宫,那么这就将是一场屠杀!
那些太监宫女根本来不及逃离!
海礿命也不会让他们离开!知道的人,都得死!
以宽厚著称,体察民心的仁慈海礿命,根本不能做出这种事!
“他敢?”太子也意思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倘若他培养的大军全都死于皇宫之中,那不日之后就是他身亡之时。
“大军行进,将领都是当初我去北疆时提拔的,身经百战,区区火油,不该没有察觉吧?”太子不确定道。
曾经他并不是最受海礿命看好的子嗣,就连现在的太子位置,都是他被放逐北疆时,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直到击退米兰帝国的入侵,他才被受印太子。
“殿下,”元韶苦涩道,“恐怕已经来迟了。”
“就算是做了,陛下也会把这一切推到我们的头上,说我们烧杀抢掠,荒淫无度。”元韶恨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太子仿佛嗅到了浓浓的硝烟,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凉了的茗茶,捧起来轻眯了一小口,看向低着头的元韶,道:“走吧。”
“我们还没有输。”太子拔起了那名倒在血泊中的侍女胸口上的利剑,扶起跪倒在地的元韶,眼神寒冷。
“那这些下人?”元韶询问道。
“至于这些下人?”太子怜悯的看向战粟的侍女们,道,“都杀了吧。”
皇宫中,御书房内,海礿命独自坐在御案后,听着一处处大殿响起的兵器交戈的声响,太监宫女拎着大包小包,慌张逃命的样子,他自嘲的笑了笑。
“奉旨讨贼!妖妃作乱!清君侧!”海礿命被气笑到了,这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妖妃作乱?妖妃指谁?是婉儿吗?
海礿命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他正直壮年,三十而立,膝下就太子和老七两个儿子了,太子是他第二个儿子,大皇子死的早,太子是二皇子,七皇子还小,三公主和四公主嫁出去了,他也很久没看到小五小六了。
“砰!”御书房的大门被粗暴的军士踢开,一群人哗啦啦的涌了进来,看到海礿命后,无一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是哗啦啦的一大堆人跪倒在地。
“吾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海礿命淡然道,“太子在哪?”
军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太子在哪,也许是在东宫吧。
“那可惜了,”海礿命遗憾道,“不能让我这个不孝的儿子,见到他老子最后一面了。”
“送我出去吧。”海礿命摆摆手道,却没人响应。
“陛下,您身子孱弱,还是先行歇息一会。”有人拒绝了。
“可惜,可惜,”海礿命没有放在心上,道,“你们还是得把我给送出去。”
“着火了!”外头有人大喊大叫。
御书房内的众军士脸色大变,一些将领,当即就是要呵斥麾下的军士前去灭火。
“来不及的,”海礿命看着塌下来的屋脊,燃烧起的火焰,也颇有些意外,“皇宫是上好的沉香木建筑的。”
“这木头,什么都好,就是沾不得火。”海礿命看着一个又一个跑出殿门的军士,笑道,“你们身为士兵,居然还没有嗅到烟火,看来是我山海的军事体系腐朽了,竟让尔等如此堕落。”
熊熊的烈火像一只猛兽,吐出火舌子,又吸进去一口滔天烈焰,焚烧四处。
“陛下,”海礿命身边的黑影再次浮现,“都已经安排好了。”
“走吧,”海礿命淡然处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那亲爱的太子,现在可还没有输。”
元礿七载年末,太子叛国,焚烧皇宫,一万叛军烧杀抢掠,奸淫妃子,大将军凰忠,清剿逆贼,护驾有功,被封为山海护国大将军,可皇宫已灭,无人生还,陛下哀嚎,举国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