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凌霄待在赤雪门内养伤,沐荷则是回到了草木村,帮着村民重建村子。
龙脉阁那边也没了动静。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天,凌霄闲来无事,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突然心血来潮,想到草木村去看看。
“无聊下山走走,也在情理之中嘛。”
凌霄刚走到大门,丁公藤看见了他,问了一句:“师兄,你要去哪儿?”
“我下山……看看师妹。”凌霄不知为何,话说到嘴边拐了个弯。
怀着忐忑的心情,凌霄来到了草木村。看见村民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清沙石,埋土坑,搬木材,建房屋,全都在尽自己的力量重建草木村。
沐荷也在其中,帮村民做些饭菜,有时也干点重活。修炼也有一个月了,尽管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体力上也已经不输常人了。
李青箱这边还在指挥着村民,忽然看见了凌霄,急忙迎了上来,作揖鞠躬,“少侠,有什么事吗?”还是一如往常的重礼节,凌霄甚至都觉得有些过了。
“没什么,随便看看。”凌霄的确是想来看看,但是为什么想来看看,他不知道。
李青箱没有深究,就陪着凌霄到处走走看看,一路上还闲聊了几句。
“此番劫难,村里损失了不少。但还好人还在,大伙儿也都振作起了精神,草木村……总算是活下来了。这都要感谢少侠和赤掌门。”李青箱又行了一个礼。
凌霄没有过多理会,继续往前走着。远远地见到了师妹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正在帮村民们做饭。
“小荷也变得坚强了。很难想象一个弱女子,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师妹有天赋,变强是理所当然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她的心变强了。总好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李青箱也不挑明。
凌霄也不接话。他自是明白这一点,想当初连只幼鼠都不敢碰的人,如今也敢与那妖狼战斗了。
二人继续转悠,走着走着,来到了村中十分偏僻的一角,这里有几座坟。
十分简陋的几座坟,矮矮的土包,坟头插着块木板,上面写着死去的人的名字,仅此而已。
凌霄停在了这里,久久没有离开。
李青箱没有说话,安静地站着。他有些后悔,他应该带凌霄绕开这里的,他不知凌霄会如此在意。
终于,凌霄开口问了一个问题:“村长,如果一个人,没做到他答应的事情,你会怎么看他?”
李青箱哪能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仔细琢磨了一番,回答道:“雪中送炭,又有何道理说送炭的人送得不够多?而且这一次,已经足够了。”
这话,宽慰了凌霄不少,但他仍旧驻足于此,看着坟头上的字出了神。
李青箱总觉得凌霄不该自责,于是想着岔开下话题,“前些天,龙脉阁的人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他们来干什么?”凌霄像是被点着的炮仗,瞬间回头质问起了李青箱。
李青箱被凌霄的眼神给吓到了,那眼神分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知道凌霄与龙脉阁有过节,可不知竟会到如此地步。
也难怪,李青箱不知道,之所以会有这几座坟头,全都要拜龙脉阁所赐。
“送来了些东西,还帮着村里干了点活。他们说是因为他们道行不足,才导致村子会变成这样,所以想来赎罪。”
凌霄紧握双拳,脑门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要赎的罪岂止是这些?
但他不能说出实情,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如果告诉了村长,万一传到了沐荷耳朵里就麻烦了。
“你们就这么接受了?”凌霄继续质问李青箱。
“村民们都对龙脉阁感恩戴德,我不好出面拒绝。而且……现在村里很需要人力物力……我没有办法。”李青箱很无奈,竟然要接受一个坑害百姓的门派的援助。
听到这里,凌霄也明白了李青箱作为村长的难处。有钱好办事,龙脉阁有的是钱。
不知为何,凌霄心里憋屈得慌。
“师兄!”一路上,不少村民都看见了凌霄,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沐荷。沐荷顺着村民门指的路,找到这里来了。
“师妹。”凌霄收敛了下情绪,可不能让沐荷看出异样,“这几天,怎么样了?”
“挺好的,村子正在慢慢好起来。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沐荷有些歉意。当时赤石把事情解决后,她就跑到村子来了,之后忙于村子里的事,也就再也没见过凌霄。怎么说凌霄都是为了村子而受的伤,而且还是自己的师兄,这几天对他不闻不问的,心里头过意不去。
“没事,都是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凌霄为了不让沐荷担心,就没说实话。其实他的经脉有些受损,在和妖地鼠战斗时用了五行心法,稍微有些过火。但问题也不大,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师兄……”沐荷突然鼻子一酸。这些天来她从来没有哭过,甚至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消沉。她总是在鼓励着村民们,努力帮助重建村子。李青箱本来还担心村民们一蹶不振,辛亏有沐荷在。
本就压抑着的情绪,现在又瞧见了这些死去的村民们,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这一刻在师兄面前爆发了出来。
沐荷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无论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无论她多使劲想去控制,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凌霄心中一软,这才想起师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这些对她来说太沉重了。他将师妹拥入怀中,轻轻地摸着师妹的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一抱,沐荷终于是哭出了声。心中的一切全都随着泪水、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
凌霄默默听着沐荷的“倾诉”,他要做的,提供一个让女孩发泄的地方就够了。
李青箱也识趣,走到了一旁。花季少女哭泣的样子,她只愿被她的师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