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寺位于天鼎山山上,占地一千多亩,气势磅礴,远看如入云端。南国最有名的寺院,常年香火旺盛。寺内高僧如云。其中了恩大师就是最有名的高僧。许多信徒都是慕名而来。
一经营丝绸生意的贾姓商人从帝都洛京回来,途径天鼎山。他应了恩大师的邀请前往山上寺庙拜访。了恩大师常常向这位相识多年的朋友了解尘世间的俗事。
这天了恩大师入室弟子南生梓正在前庭和其他弟子扫地,见贾商人和他的两名随从,赶紧上前问候:“贾施主,小僧给您行礼了。师父在庭院中已经沏好茶,等候多时。”小和尚非常喜欢这位远方的客人。这客人是师父常客,时常给他捎上些小吃。
上山台阶十分多,瘦黑的贾商人徒步登上来,累的够呛。他气喘吁吁说:“那……那就……有劳小师父引路了。”贾商人说完,回过头对身后两名随从示意给小和尚小吃。
随从们的体力比贾商人要好,提着不少东西,满头大汗,喘着大气。一随从从篮子里掏出了小吃递给了小和尚。小和尚礼貌的接过,还微微鞠一下躬以表谢意。接受了礼物的小和尚心里十分高兴。他把远道而来的客人直接带到庭院中。一进院落就看到了恩大师正在茶几旁打坐。茶几上面的水壶正在煮水,冒着热腾腾的蒸汽。了恩大师见有客人前来拜访,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一边前往迎接,一边说:“贾施主,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贾商人在马上表现出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的老练。他顾不上登山的累,边大步向前,边笑着说:“了恩大师久违了。”
贾商人乐呵呵的跑到了恩大师跟前,双手作揖行礼:“半个多月没见,大师神采更胜从前。”
了恩大师也笑着道:“贾施主,一路辛苦。我已备好茶水。请入座,喝杯茶水。”
贾商人伸手说:“大师,您也请!”
两人一番客客气气后,一起在茶几旁对着入座。以往了恩大师总会在茶几旁备着一副围棋,方便和客人下棋消磨一下时光,但这次没有。因为了恩大师迫切的想知道有关于福庆皇子被摸骨探图的事情。
贾商人一路风尘仆仆,身子累且饥渴。他顾不得茶水的烫嘴,大口喝起来,脸上冒着大汗,最后叹出一口气,终于缓过来。十分有耐性的了恩大师见状,礼貌地微笑道:“贾施主,不要喝得太急。小心烫嘴。”
贾商人擦掉脸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杯子开门见山说:“我猜猜大师捎信请我过来,是不是想了解半个月前皇宫揭发的大事情。”
这两人相交多年,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了恩大师笑着:“是的。这次邀请贾施主前往一聚,确实是想了解医师摸骨探图的事情。其实这事发生的第二天晚上老衲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只是如此重要大事件,最近好像被谈化了。烦请贾施主详细说道,说道。”
“此事恐怕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贾商人接着说:“自宫中太监揭发事情以来,廷尉除了从太医署里面搜查到手绘图纸作为证据外,却没有实质的嫌疑人。”
听贾商人这么一说,大师变得疑惑:“这案件犯事人不是医师张玉凡吗?后面又怎么牵涉到死去半年多的药痴张博中?老衲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贾商人回答说:“这案件的疑点确实有很多。先说福清皇子,传说被摸骨探图的皇子会痛苦而死。但福庆皇子却活得健健康康的,想必是皇子自有洪福,没有被摸中要害……”。
贾商人将自己得知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跟了恩大师说起。
“事件大约在半个月前,有太监向皇上举报医师张玉凡趁给福庆皇子诊症之际,偷偷探摸皇子骨络。皇上震怒,下令逮捕医师张玉凡及其一家,并命令廷尉彻查事件。医师张玉凡似乎提前知道要被暴露,早早就已经离皇宫。廷尉官员搜查太医署,搜查到几张奇怪的手工画图,图纸上的画作十分零碎。时任国师张天己研究手绘图纸,认为绘画的图案和神秘的影阳湖有关,并且推测医师张玉凡已经得到了完整的地图,才提前逃跑。另一方面经审讯和调查张医师一家得知真正的张医师在三个月前告假归家养病时已病死。这一家人贪图张医师的俸禄,以为太医署因医师众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张医师不在岗位,心存侥幸,继续领取俸禄。他们不但没有即时上报消息,而且偷偷把张玉凡下葬,也没有操办丧事。这样一来,张医师一家连续三个月如常领取张医师的俸禄。但人不在岗位上俸禄照发,他们感到奇怪,细想后又感到害怕。于是他们向宫里人打探情况,才发现原来有人假冒张医师之名在宫中行医三个多月。张医师家人马上向出宫采购的李公公反应了此事。李公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这一件案件也由此揭开。”
“假冒的张玉凡已经离开。他唯一留下的痕迹便是一些手绘图纸,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廷尉根据假医师的行事作风,联想到有“药痴”之称的张博中。张博中不仅仅有高超的医术,好使用奇药,还懂易容术。可是张博中早在半年就已经宣布死亡,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实。谨慎的廷尉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开了药痴的棺椁,棺中没有尸骸。廷尉表示张博中的坟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唯一解析就是下葬时,棺椁是空的。张博中的嫌疑变的更加大了。有人认为除了张博中假死,还另一个可能就是被秘密安葬于他处。廷尉认为假死的可能最大。因为张博中棺没有下贵重的陪葬品,也没有仇家,没有必要隐瞒埋葬地点。所以张博中先是假死,然后再到宫中犯案。”
了恩大师听商人的陈述,认为廷尉办案十分牵强。一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张博中还活着,二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是张博中做的。
贾商人接着说:“说起药痴张博中。他的嫌疑确实是最大。他出身于易容术世家,在十八岁那年遭仇家灭门。幸得一江湖郎中救了他一命。侥幸活下来的张博中认为易容骗人,不如悬壶济世。他拜恩人为师,醉心于医药,远离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这些年的张博中因为使用各种不为人知的药物治病而声名鹊起。用药大胆,医术了得,张博中被世人称为药痴。所以只有既有高超的医术,有能易容为张玉凡,只有张博中了。”
了恩大师提出疑问说:“一名悬壶济世的人没有修炼法术,还宣布死亡半年多,这事情怎么能牵扯到他身上呢?这是在是说不通。除了张博中,可还有其他嫌疑人?”
贾商人说:“到现在官府公布的消息只有张博中是嫌疑人,廷尉处已经下达通缉这个没有作案目的的“死人”。”
了恩大师问:“施主认为廷尉只是找替死鬼交差?”
贾商人微笑说:“我确实是这样的看法。世人都认为无能的廷尉只是想找个替罪羊来敷衍圣上。现在一些流言蜚语中也有不少这样的声音。”
了恩大师想从另个一可能进行分析说:“若张博中还活着的话,他为其他势力作案也有可能的,可不一定非要为自己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对福庆皇子摸骨探图,无非是想找寻影阳湖的下落。安排这样事情的,必定有一定的势力。目前在洛京最大的三个势力——丞相家族、张国师一派和皇族一族。丞相家族和妖族有莫大的关系,张国师一派尽是修仙练道的。当然也不能排除有谋害皇子的皇族。他们都有动机探索的影阳湖下落。”
贾商人说:“要是这样分析推断,和张国师一派有关最大。”
了恩大师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贾商人答道:“坊间有传张博中死前,有一段时间和张国师一派的人来往甚密。传言张博中不是给他们治病,而是和他们密谋什么事情。张国师一派对这一子虚乌有的谣传感到十分愤怒。”
了恩大师不以为然说:“这只是传言,传言自然是不足为信。假如想打击国师势力,现在乘机把矛头引向张国师一派也是个好时机。”
贾商人答道:“大师说的有理。张博中死前和张国师一派确实有过断交集。这事情和国师八杰之一的张继航有关。但张博中真的是给人治病。当时张继航的夫人重病在床,奄奄一息,宫中医师们都宣布无能为力。后得张博中救治,张继航夫人先是奇迹般的好了,不知道为何两个月后突然暴毙。没多久,张博中也宣布去世。”
了恩大师有所考量说:“两人一前一后相继去世。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原因?”
同时了恩大师心想:“如果张博中得罪张国师一派甚至其他势力有关。这样就能解析他假死的原因是为藏匿行踪,苟且偷生。他就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宫中作案。”
贾商人点点头接着说:“这案件留下的痕迹、证物实在太少。想必犯案人在离开前抹掉留下来的踪迹。事后即使被揭发出来,也很难查找证据。案犯人在未被发现就抽身离去,要么已经的到完整的草图,要么就是放弃了。如果真是为一方势力办事,不管成功与否,都已经被灭口。”
贾商人提出自己的疑惑:“案件揭发出来后,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廷尉那么快就锁定犯案人是张博中呢?似乎是事先知道,或者是事先安排的一样。还隐晦的把矛头指向张国师一派。”
了恩大师点点头说:“这件事情像是一个阴谋。张博中即便是假死,藏匿行踪,也未必一定就是犯案人。一名医师,痴迷药物药理多年,连灭门自己的仇人都不理会。他为什么突然要和张国师一派做这些勾当呢?这一点怎么都说不通。说是栽赃陷害的可能性最大。不过通过一个“死人”将矛头指向张国师一派的不知道是什么势力。”
贾商人认同大师的说法。
贾商人继续说:“按我们的推断张博中是不可能犯案的。如果他受某一势力控制而犯案。他也被监控,事后被灭口。张博中好像还活着。通缉令出来后,也有不少人举报说有见过张博中,但官府就逮捕不到人。即使逮捕到的也是假的。不过按举报的轨迹看来,张博中似乎是南下去安南国。”
贾商人不断的说着。了恩大师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件拙劣的诬陷事情,目的是想打击一下张国师一派。如果是这样,这策划的水平实在太低。想到这里,了恩大师对这事件变得兴致寥寥。
了恩大师认为案件虽然可能造假,但有关影阳湖的手稿图纸可能是真实的。这个奇怪的案件,作案的人是“死人”。唯一真实的证据是这些手绘图纸。张国师一派到现在都没有表示手绘图纸是假的。了恩大师心想若手绘图纸是假的,不畏惧任何一势力的张国师一派应该会在发现矛头指向自己的时候,出面揭发廷尉收罗的证物是假的。这样案件中人是“死人”,证物是“假证物”。世人自然明白这事件是针对张国师一派的阴谋。
世上关影阳湖的图纸十分多,完整的图纸都是假的。倒是一些碎片呈现的图案是真实的。真实的图案会呈现特殊法术法理,有人收藏这些碎片,并成功还原古老的法术。不过要是弄一些图纸碎片来诬陷国师一族的人必定是一方势力。
事实上很多人对这案件的关注,无非是两点:一是茶余饭后的话题,二是对有关影阳湖的线索手稿。
了恩大师关注的是第二点,贾商人是更多倾向第一点。毕竟事件跟自己的生意无关,贾商人又不是那刨根问底的人,只要只要知道事情的大体情况就好。这件事倒是给他添加了一些闲谈的话题。聊天中,携带一些无根无据的传言,无非是给事件的发酵“添砖加瓦”。
贾商人不断的述说着。了恩大师在他停顿时,马上将话题转移到手绘图纸上,问:“贾施主,可知廷尉搜查的图纸现在是在廷尉处,还是在张国师那里?”
这问把贾商人问倒了。他答:“关于手绘图纸,只是听说廷尉曾交给张国师一派的人来确认真伪。不过我猜应该在廷尉处,毕竟这是案件最有力的证物。没有特殊的许可,张国师一派的人想据为己有也是难事。”
了恩大师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摸骨探图案件现在成为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话题。案件流传的那么快,那么广,除了受关注的手绘图纸,明显有人炒作这件事,像试探或者说尝试打击张国师一派。事件发生时,反应虽大,但淡化的速度似乎也很快。这说明背后,有人做了一些事情。或许只有张国师一派的人清楚背后的势力。事件无法动摇他们的地位,但他们近期表现出相对的低调。
时间过的很快,贾商人和了恩大师聊了一个多时辰后,便要离开清宁寺。
离别时,贾商人告知最近他府邸所在的马踏城,并不安宁,已经有几家大户人家被劫掠。当地官府确认打家劫舍的土匪大约三十几人,其中还有拥有法术的人。一般凶残的土匪,只需要武装的家丁来保卫。但对拥有法术的人,则需要仙人或者佛家人来应对。贾商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想邀请了恩大师到家中祠堂念经祈福,一方面可以做做消除业障、累积福报的法事。另一方面出于安全考虑,贾府真的不幸招来了会法术的土匪,也有了恩大师出手相助。
作为老相交,了恩大师很干脆就答应了贾商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