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永明满脸喜色,围着大哥转了好几圈,像是欣赏着极致美人,一副垂涎欲滴之色。
“你够了啊!看牲口那?”老腹黑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是很享受小老弟的崇拜之意,这都熬了多少年了,他终于也扬眉吐气了!
“真的突破了?”幸福来的太快,姬永明依旧恍如做梦。
姬家自老五之后就再没一个人的修为能达到结丹期,若非如此,何以能被人灭国屠家。原本老幺妹资质最好、悟性最高,不想她被情所困、自甘堕落,几近放弃了修行。饶是如此,年近花甲依旧一副好皮囊,不像他两兄弟,牙都快掉光了。
“既然天随我愿,大哥,随我杀出去,宰了那帮暗藏祸心的东西,再杀光天下的乱臣贼子,复我大越!”姬永明越想越亢奋,却被一把按到座位上。
“糊涂!我什么资质你不清楚?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日子,连我都突破了,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四十年前的样子了。”
姬永德一声叹息顷刻浇灭了老九的激情,转而说道:“眼下仍需稳住各方势力,待我等收回各家之物,才是起兵复国之时。都忍了这么多年,何须急于此刻!”
姬永明这才点头称是,旋即道:“那大哥为何要放过樊纲和那小子?樊纲也就罢了,那小子绝对有问题,否则为何家人都被抓了,还不如全杀了来得痛快。”
“抓了?谁告诉你被抓了?”姬永德诡异一笑,“怕都是匆忙间自行离开的,若要真抓人,又何必抓全村!”
就在这时,姬靖忽然出现在屏风之后,“大公,樊纲和那小子离开了,似乎有意往北走。”
“往北走?哼,继续盯紧了,细查都接触过什么人!”
…
通墉镇,四十年前因其直通天墉真宫的绝佳地理位置而繁华似锦,如今时过境迁人潮退去,满大街的商铺人去楼空,被当地农户占据着,铺满了皮毛及作物。
陈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苍白得连嘴唇都没有了颜色,走两步就要大喘气。
“你坐这歇会儿,我到钱庄取些银两,再带你去看大夫。”樊纲目露忧色,连日相处、共历生死二人也算成了忘年之交。
此地虽落魄,倒也五脏俱全。陈爻看着樊纲走到一家当铺前,一头钻了进去,他虽不识字,但有些店面各地都长得一样,只是二人皆一贫如洗,真不知道他能拿什么典当。
老黄的断腿被樊纲粗暴地矫正了,眼下还缠着板片做固定,它静静地陪在主人身旁,一副浊眼充满关切。蓦地,它扭过头呲牙裂嘴着发出低吼。
陈爻望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红鼻小老头,嘴里叼着酒葫芦,东倒西歪地走来。
“咦,狗?”小老头打了个饱嗝,迷糊道:“狗肉配美酒,天下皆我有!可惜,可惜了!二黄不如一黑,始终还是差了些味道。”
陈爻白了一眼,不予理会。岂料小老头不知好歹,竟然伸手来抓,老黄张口就咬,却被对方熟练的手法反手捏住了后脖子,疼得它嗷嗷直叫。
“放开!”陈爻动怒了,一把拧住了小老头的手腕,喉咙里更是发出恐怖的嘶吼。
“你找死!”小老头还想放狠话,面前微微仰起的惨白面容吓得他浑身机灵,一双漆黑无白的眼眸肆意张杨着它外泄的恶意,酒意在刹那间被一扫而空。
“你干什么!”樊纲大步冲来,一掌推飞了小老头,怒目而视。
“摸一下,就摸一下!”小老头讪讪笑着离开。
未待樊纲询问缘由,砰的一声,陈爻抽搐着翻倒在地。
...
“大夫,他这是什么病?能治吗?”樊纲面露凝重,满头大汗地跑了几家医铺,那帮孙子竟让他赶紧准备身后事。
“唉,药石无灵,恕在下无能。”钱大夫是通墉镇里唯一医馆的老大夫,治病医人的本事不是那些小铺子能相比的,他都这般说法,等同宣判了陈爻的死刑。
“不可能的!大夫,求求你,救救他,他还这么小!”樊纲死死拽住钱大夫不肯松手。
“非病也,你让我如何救治!”
“不是病?”樊纲听懵了,心中却是怀疑上姬家老鬼暗中做了手脚,才肯放他们离去,这等同是他间接害了陈爻,愧疚之下,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嚎啕大哭。
这时,伙计走近了低声说道:“听闻山上住着位姑娘,专治疑难杂症,就是不知…“
“你快住嘴!道听途说之事,不可轻信!”钱大夫赶忙出声制止,却见樊纲投来恳求的目光,终是无奈道:“那地方,不干净,你还是别去的好。”
…
沿着宽敞的大道一路向上,曾几何时车水马龙,眼下尽是横生枝蔓。
樊纲背着陈爻走到大道的尽头,入目八座古朴的硕大石亭,久经风霜依旧静静矗立在浓雾翻滚的悬崖边,残余的两根粗壮悬索一端束于石亭之中,另一端刺破云海,消失在茫茫天际。
亭中云车许久未经动用,其上木质部分早已腐化殆尽,精铁所铸亦是锈蚀斑斑,这里早已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樊纲没有犹豫,推下扳手的瞬间,云车发出了重生的嘶吼,带着一路的星火,飞向了云深不知处。
丛灌之中走出红鼻子小老头,望着云车所去,双目熠熠生辉。
…
“求仙子施手相救!求仙子施手相救!…”山谷之中回音四起。
云车滑至石亭,周围遍布人高的杂草,老黄狗上前探路却险些跌落裂渊。樊纲无法,只好扯开嗓门呼喊。
“何人在此喧哗?”
小半天过去,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樊纲一跳,连一直做预警的老黄都未提前察觉,转身一看,是个俊秀的少年郎,有着一头血色长发。
“求仙…求仙长施手救人!”
对方年纪不大,但樊纲不敢怠慢,连忙恭身行礼,又抱出亭中迷糊许久了的陈爻,以示寻医之实。
“是他!”悟净一眼认出了对方,向来面无表情的他,脸上都忍不住抽搐。这被自己丢走的家伙,想不到过了几天又给绕了回来。
“我非医士,爱莫能助!此地危险,早日离去!”他冷着脸说完就走,完全不给樊纲多言的机会。
只是天不随人愿,大光头悟能正领着紫曦快步走来,山中修行无趣,有热闹谁跑的都快。待看清是陈爻后,一阵无语,只能感叹有缘千里来相会。
“血气亏空得厉害,再拖下去,怕是过不了今晚了。”紫曦上前检查,陈爻的小身板不仅干煸得内陷,连体温都凉了下来。
“既已如此,天命难违,回吧!”悟净冷脸下了逐客令。
“天命难违?绕了一圈又回来,或许他本就命不该绝。”紫曦叹了一声,她犹豫许久还是取下了悬挂在脖子上的金色挂坠。
“你要作甚?莫要忘记,你曾和我说过什么!没了它,一切沦为空谈!”
悟净眉头紧锁,瞥了一眼悟能,对方立即上前制止,却被紫曦躲了过去。
滴入一滴心头血,金壳碎裂,露出了其内一颗蓝汪汪的丹丸,光晕如同心跳般律动,浓郁的灵气在周围凝聚出层层水幕,微风触之,荡漾开去的涟漪在空中鸣唱出叮铃悦音。
“纯元丹!!”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暗影中的黑袍人一步跳出,却被一个酒葫芦击中,倒飞出去。葫芦炸裂,散落漫天腥臭毒物,腐蚀出一团团粘稠绿液,红鼻子小老头阴笑着向着陈爻所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