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们赛马!”一出马车,沈桃立刻飒爽豪迈起来。
“好啊!”沈越毫不意外。兄妹俩在新兴赛马无数次,阿妹还是输多赢少的。
“沈郎君、沈家女郎,”随行的大宦官立刻勒马过来,不合时宜的尖利嗓音响起,“咱家奉命护将军府家眷至京,万不能发生意外,还请两位不要让咱家为难。”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担心他们跑了不成?沈桃先是愕然,继而怒意翻滚:“常侍大人担心得太多了吧?我等并非罪囚,阿娘还在马车上,阿兄和我不会跑远的。”
沈越倒是平静许多:“常侍一番好心在下明白,阿妹只是觉得乏味,想透透气舒舒心而已,还请体谅。”
“恕咱家不能遵命。”那宦者摆明了不同意的架势,身后的随从也拥了过来。
“你!”沈桃柳眉倒竖,头顶几乎要冒烟。
“这是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停止了争执。宜都王悠然地勒马在旁,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懒散。沈桃冲天的怒火立时湮灭,见礼的时候有些困惑,他不是应该在队伍前面么,怎地跑到后方来了?
“禀殿下,”那太监连忙下马禀报,“沈郎君和沈家女郎说要赛马,奴担心发生意外,不敢擅自做主!”
沈越冷笑一声:“能发生什么意外?若我们真想有什么意外,你以为你能挡住?”这话其实越界了,但沈越憋屈已久,已然不顾了。
宜都王皱了皱眉,随即朗笑:“正好我也想松松筋骨,就加入二位,一起赛马如何?”
沈越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沈桃却眼睛一亮:“好啊!妾正想向殿下讨教一番呢!”
旁边的宦者禁不住着急:“殿下,这如何使得?”
“大宋建国,父皇亦自马上得天下!武乃征战之本,区区赛马而已,有何使不得?”宜都王目光凌厉起来,“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尔等退下!”
众人再不敢多言,诺诺退下。
宜都王意气风发地扬鞭一指:“前方有个小山头,谁先到就算谁赢,如何?”
沈越点头:“好!”
“等等,”沈桃脆生生的声音清亮悦耳,“赢了有什么奖励呢?”
“哈哈,倒是我考虑欠周了,”宜都王虽然年轻,周身的气势却强,“这样吧,若是我没有得第一,就将这玉佩送给第一个到达的!”说罢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扔向沈桃,“就请女郎先过目,看看这玉佩如何?”
沈桃接过玉佩一看,色泽莹润温和,上等好玉一块,中间刻着一个“隆”字,如同上次箭柄上所刻字一致,点了点头:“是块好玉。”
宜都王似笑非笑:“那就请女郎代为保管吧。”
沈越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形的彩色石头:“这是我偶然得来的寿山石,本准备送给阿妹刻印章的,今天就拿来做个彩头吧!”
寿山石?那可是篆刻名家都可遇而不可求的篆刻之宝,有“贵石而贱玉”之名。沈桃瞪大了眼睛:“阿兄,你哪儿得来的这宝贝?怎不曾听你说过?”
沈越淡淡一笑:“战利品而已。我知桃儿喜爱这些,就收着了,想着哪日高兴再送与你。”
宜都王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女郎添点什么做彩头?”
沈桃一窘,脸色微红:“我可没有殿下和阿兄这般拿得出手的宝贝。”
宜都王笑了笑:“女郎头上发簪倒是不错。”发簪很别致,通身玉质,上缀一颗雕镂精巧的桃形红宝石作为装饰,乃沈夫人专门为她打造的。
沈桃愣了一下:“桃心簪?”
宜都王哈哈一笑:“簪如其名,甚好!”
沈越却是脸色一沉,宜都王此言有些轻佻,他显然不悦了:“不可!”
沈桃浑然不觉,一派天真,对着沈越一笑:“阿兄,你怎知我定会输?说不准你们的宝贝都得归我呢!”
宜都王看看沈越,不再戏谑,扬鞭指指前方:“女郎的彩头就先欠着,开始吧!”
三匹骏马疾驰而出,扬起一路烟尘。到底是马上征战之人,宜都王与沈越两人马术都颇为精湛,一红一白马头并进,不相上下,倒是沈桃奋力追赶,却还是落后一个马身。
小山头遥遥在望,沈桃心内焦急,猛地一抽马鞭,身下黑骏腾云嘶叫一声,奋蹄蹿出百米,竟是反超了两人。宜都王坐骑红骏不甘落后,步步紧追,沈越的白马却不知为何慢了下来,落在了后面。
沈桃好胜心起不断地催促:“腾云,快!快!”
宜都王脸上露出笑意,催动身下红马紧跟腾云,却又不超过它,意态悠闲的样子不似在赛马,倒似在陪着沈桃遛马。眼看着小山头就要到了,沈桃精神振奋:“腾云,快!就到了!赢了喂你好吃的!”一面紧张地瞥瞥身边宜都王的马匹。
眼见快要到小山头了,沈桃蒙在脸上的纱巾却落了下来,往后飘去,而她丝毫没有察觉。本与她齐头并肩的宜都王的马此时似乎顿了一下。到小山头时,腾云超了宜都王的红骏一个马身的距离。
“哇,我赢啦!”沈桃勒住马头,会转身,笑盈盈地望向后面。宜都王目光炯炯,嘴角微微上扬:“女郎马术高超,巾帼不让须眉,见识了!”
沈桃呵呵一笑,拿出袖着的玉佩得意地一扬:“这个可就归我了,殿下不许反悔啊!”
宜都王笑笑:“一诺千金,这玉佩自是归女郎所有!只是……。”
“只是什么?”沈桃疑惑地问。
“女郎已经拿了我两样东西,可否将你的玉簪送与我交换?”宜都王表情淡淡,一副谈交易的语气。
“哪里有两样?”沈桃跳下马来,“我只得了这块玉佩啊!”瞬间回过神来,“你不会把那支箭也算进去了吧?”
宜都王淡笑,默不作声。沈桃脸有些红:“本就是我赢了,凭什么还要给你东西?”
又偏头想想:“殿下怎地看上了我的玉簪?又不是什么稀世宝物!”
宜都王看着她,幽幽地:“我喜欢玉簪上那颗桃儿,你不知道么?”
沈桃心猛地一跳,还未及说什么,宜都王朗笑一声:“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沈郎君到了。”
沈桃定定心神,朝着他偏头的方向看去,沈越骑着身下白马姗姗赶到:“飞侠出了点状况,我来迟了!殿下和舍妹谁赢了?”飞侠是他的爱骑之名,今日赛马之时却力不从心,沈越察觉有异,停下检查后发现马鞍下赫然插着一根细针,每跑一步,飞侠就会疼痛不已。沈越心中震怒,却知不是发怒之机,遂拔了细针后慢慢驰来。
“阿兄,把你的寿山石给我罢!”沈桃伸出手去,一脸的得意。
沈越似是诧异:“殿下的汗血宝马居然输给了腾云?”
“汗血宝马?”沈桃惊讶不已,凑向宜都王的红色宝马。细细的血色汗珠渗出,果然是汗血宝马。她眉头大皱,樱唇嘟起:“原来不是我赢了,是殿下让着我的!”拿起玉佩递过去,“那这个还给殿下!”
宜都王脸色微赧:“女郎骑术过人,非我有意谦让,这个就收下吧!”瞧瞧沈桃不悦的脸色,心情又好起来,“难不成女郎愿意将那玉簪送与我?”
沈桃红晕上脸:“不是赢来的,我不会要!殿下也没有赢我,所以玉簪也不当给你!”说罢,将玉佩往宜都王手里一塞,转身上马,便欲回转。
宜都王却心情颇好:“那么,我下次再约女郎一较高下,定要正大光明地赢了你的玉簪!”
沈越听着两人言语,微微皱眉:“桃儿,你的面纱呢?”
沈桃一摸脸颊:“纱巾不见了?定是刚才赛马时吹跑了,我去找找。”
宜都王在旁优雅地笑着,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