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被“咣咣”的敲门声吵醒。爬起来开门一看是肖莲。她递过一个保温桶,说是早上熬的鲜鱼汤,喝了解酒。申克打开一闻喷香,尝一口味道异常鲜美,还放了胡椒粉。喝完浑身冒汗,觉着舒服多了。
突然老董房间传出“呀”的一声女人尖叫,是宋小蓓。和肖莲过去看,老董把房门打开往外推宋小蓓,发现肖莲在门口,挠挠头很不自在,“你们别误会啊……”
“老董你好好想想,你昨晚没对我做过什么吧?你可别戴上假发不认账啊……”小蓓装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滚蛋!我戴特么什么假发?你就放心吧,跟谁我也不能跟你!再说你没看咱俩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这传出去可让我怎么嫁人呀?”
“拉倒吧!反正你也是‘小寡妇上轿——不是头一回’了。”
原来俩人昨晚在老董屋里一直喝酒,也无所谓醉不醉,不知不觉就都喝睡着了。陶灼华晨练回来刚好经过,听他俩吵吵摇摇头抿嘴一笑而过。
本来今天的安排是捉对儿骑双人自行车环着莲乡水淀观光,老董、小蓓都表示酒劲儿没过懒得骑车,要留在客栈睡觉。申克也没什么兴趣。只有老耿姚渺想去,肖莲要当向导他俩坚持不需要,就给了一份骑行路线图,嘱咐了几句,让老杨挑一辆好骑的自行车。俩人推着自行车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肖莲来找申克,随便聊了几句,然后说这么好的天气只在房间里躺着太可惜了,我带你去钓鱼吧。她淡淡笑着的样子让人很暖,像冬日的午后坐在房檐下晒太阳,不忍拒绝。
她让老杨找来一条小船泊到后院的水岸,两人上了船,申克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肖莲,她熟练地撑着,顺着芦苇荡中的水道悠悠地向深处驶去。青青的芦蒿、碧碧的水波、蓝蓝的天空揉在一框,她置身其间,宛如白里透粉的荷花随风摇曳,好美的画卷。
柳暗花明又一村——好似入了桃花源一般,七拐八拐就来到一片异常开阔的水域,烟波浩淼、水光粼粼。于是不再划了,任由船儿随风飘摇,端起老杨给备好的鱼竿饵料随心而钓。间或也有一两条小船路过,大概是左近的渔人。半晌也没有鱼上钩,却见两个撑船相错而过的男女彼此打招呼,是大妹子和三哥。
大妹子柔声喊道:“三哥,有事儿啊?”那声音像是女人握着自己的头发轻轻搔拨你的胸膛,让人听了心比水波更荡漾。三哥回应道“大妹子,我没事儿。你干嘛去?”大妹子说“我逮王八去。”三哥说“我逮蛤蟆去,晚上找我喝酒吧,咱也补补身子……”这时才发现申克和肖莲在钓鱼,两个人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摆摆手各自离去。
“这两个苦命的人儿,过得倒也自在乐呵……”肖莲讲起了三哥和大妹子的故事。两个人年龄差三岁,大妹子自小就跟三哥屁股后边玩儿,凫水、捉鱼、过家家……两小无猜、暗生情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大妹子却被家里许给了邻居的儿子,一个在大轮船上的海员,一出海就是半年,收入颇丰。三哥也一直未娶。大前年一次出海时轮船失事,丈夫不幸罹难,大妹子就带着孩子守着公婆过日子。公婆还算开明人,看她还年轻也劝过她改嫁,她却总说等等再说吧,一如既往地伺候着公婆。
日色微垂,金光满满地散碎在水面。肖莲和申克一条鱼也没钓到,悻悻而归。在岸边又看见三哥和大妹子在窃窃私语,就向他们买了些鱼。在客栈大门口碰上老耿推着自行车,姚渺跟在后面神情惬意。老耿把车往墙角一靠,咔吧着腿走路的姿势好像犯了痔疮,回房间就瘫倒在床。
晚上肖莲亲自下厨炖鱼,味道很香,大家吃得干干净净。老董小蓓又还阳了,继续张罗喝酒。肖莲拉着申克说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吧。经过庭院时申克见陶灼华坐在那儿,彼此微笑着点头示意。
肖莲一出门就问申克,“我开始觉得你挺在意她的,怎么感觉你突然又退缩了?你们之间没什么吧?”
“就是因为没什么,所以就什么都没了。可能就像那天老董说的‘百年修得同船渡’一样,只修炼了百年就出关了,那就只有相遇的缘分,只怪没赶上合适的时间。”两个人闲散地溜达,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