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艽,是个中医。是b市天枢堂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师。
我现在正在……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哪,看环境我应该是误入了古装影视城,至于是啥时候进来的我也不清楚。这古装还原度挺高,看样子应该是手工绣制,经费这么足的剧组希望不要拍出烂片。不过,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摄像机之类的东西,而路上的群演还在很敬业的飙戏,是在排练吗?不太像啊。找个人问问吧,那边好像人挺多,去看看。
一间屋子前排满了人,听说是来看病的,我抬头一看,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隶书大字——“天枢堂”。这不是我工作的单位吗?天枢堂总裁是带资进组了吗?挤进去看看是谁在里面出演吧。
里面有个大夫模样的人,看着很不正经,满脸写着欠揍,没错,这正是我们天枢堂的大夫——黄芪。
只见他左手拿一把小刀在给一个人刮骨疗毒,右手在跟人下围棋,哦不,仔细一看是五子棋。不用说,这场面要是拍成电视剧绝对被喷得妈都认不得。
毕竟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只有他了,问问他这是咋回事吧。我走上前去,拍了他右肩一下,刚想开口,就被他那一脸惊愕的表情给吓到了。
“你谁啊?拍我干什么?这边正刮着骨呢,你瞎吗?!”
“好了好了,别演了黄芪,我想问问你……”
“挂号去外面排队,还有,黄芪是什么鬼,我乃华佗华元化是也!”
“中二病又犯了……算了,我就在旁边等你演完。”
下一组来就医的两个群演穿的像官府的小吏,一个叫倪寻,一个叫李延。他们之所以一起来看病,是因为症状差不多,都是头痛身热。
听完他们的病情,“华佗”跟他们说:“小倪,你回去吃这个泻下药;小李,你回去吃这个发汗药。”
二人不解,“华佗”就解释说:“小倪是内实,小李是外实,治法当然不一样咯。”有一说一,解释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治完这俩,又来了一个,“华佗”看了一眼,微笑着说:“治不了,等死吧。你还有五天时间,正好回去看看家人。”那人连声道谢后离开了。
我心想这有点刺激啊,没整出医闹真是一大奇迹。
此后“华佗”又给好几个病人宣读了生死簿,有三天后死的,有十年后死的,还有触发相关不可描述的剧情后死的,可以说都死得其所了。
上午的门诊看完了,我问“华佗”:“黄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总裁让你在这里演华佗来给天枢堂打广告的吗?”
“华佗”一愣,说:“你这人看着也没毛病啊,还赖在我这儿干什么?还一直问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今天看诊已经结束了,要没啥事你就哪来的回哪去。”
我满头问号:“演戏走火入魔了?”
“华佗”说:“我知道了,你是曹操派来的吧,看来之前编的借口已经要暴露了。那我直说吧,我不是他曹孟德的奴仆,读书之人莫不希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世人虽赋予我以神医之名,但我并不想以此贱业终了一生。生死有命,似我每日这般宣判他人死期,又有什么意义?”
我:“嗯,感情抒发很到位,台词背的不错。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了吗?”
“华佗”疑惑:“我怎么知道?我就出生在这里。”
我更疑惑:“这里……是哪里?”
“华佗”一脸看智障的眼神地说:“沛国谯县。”
“那现在是什么年份?”
“建安十三年。”
“建安……好熟悉的年号,对!著名的建安七子就是这个时候的人!”
“你之前是失忆了吗?”
“失忆?我觉得事情可能更严重。”
看来这是货真价实的华佗,不是演员,正好打听打听他之前的光辉事迹。
我试探着问:“那你治过啥大人物吗?”
华佗:“大人物啊,东吴平虏将军周泰算一个。”
我:“周泰啊,我知道,不过平虏将军这个称号我倒是没听说过。”
华佗:“就是在这几年,周泰与周瑜、程普拒曹操军于赤壁,攻曹仁于南郡。后又在濡须这个地方击退曹操,孙权因此拜他为平虏将军。”
我:“三连胜啊,是够曹操头疼的。”
华佗:“没错,就是因为治好了周泰,才让曹操一直吃败仗,每天头痛欲裂,所以屡次让我去给他治病,搞得我跟个奴隶一样。”
我:“那你给他一次治好不就完了。”
华佗:“一次性治好只有一个办法。”
我:“什么办……等等,我好像知道了……开颅是吧……”
华佗:“反正我作为一个士人的抱负已经实现不了了,曹操再来找我,我就跟他实话实说吧。”
我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别这么说嘛,你不是还给关羽刮骨疗毒过吗?光这件事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华佗:“我并未见过关云长,更不要说给他治病了。”
额,罗贯中你丫的真是害人不浅,现在我就恨自己当初没看过《三国志》,等哪天我穿越到明朝……等等,我为毛会穿越过来?我咋啥也想不起来了?
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思绪,几个人破门而入,看样子是官军,为首的人冲华佗怒吼道:“华佗!你好大的胆子!曹丞相敬你医术高明,三番五次派人来请,你却在此地逍遥自在!丞相有令,华佗借口其妻卧病,不来诊治,若此言为真则赐小豆四十斛,并宽限时日;若此言虚假,则立即押送许昌监狱!”
完了完了,历史学得再差也知道华佗这次死定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咦,我口袋里这是……哈哈,这真是篡改历史的神器,之前总裁和姜朴好像也用过。
我连忙上前说:“各位军爷,华神医的夫人就在里面,只是卧病在床难以见人,容我去给她把今日煎好的药送过去。”
官军头子有些动摇:“我们就等你半刻,别耍花招!”
华佗跟我使眼色:“你想干什么?牵连进来你也会死的!”
我:“放心吧,夫人喝完药就能走过来见过各位军爷了。”
半刻后,我扶着夫人出来,官军见她气色极差、双目无神、一派体虚之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照章办事:“赐小豆四十斛,”随即又附上一句:“华佗,丞相可以宽限你几日,但是你不要以为可以一直推拖下去,即使丞相不逼你,他周围总有人会为了自己,把你和你的家人变为进身之阶。”
官军头子说完便要离开,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就对着华佗说:“我之前来找你看病,你只是跟我要了许多钱,却未曾医治,这是何道理?”
华佗说:“你的病比较特殊,需要几味珍贵药材,近几日便能找齐,万望郡守大人稍安勿躁。”
原来这人是郡守啊。
郡守无奈,只好撂下狠话:“若是治不好,有你好果子吃。”
郡守一行人走后,我跟华佗决定连夜逃跑。
逃跑过程中,我向华佗解释了刚才是让夫人服下了我口袋里的恶作剧药粉,所以才看起来像个病人,但此药实际上对人体并无害处,这一点从夫人跟我们逃跑时矫健的步伐可以看出来。
我感叹:“郡守给的钱真不少,足够我们逃到东吴。”
华佗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这次还要捎带帮他把病治好。”
我惊讶:“啥?你还要回来吗?医者仁心也要考虑一下场合吧?”
华佗邪魅一笑:“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我们今晚成功逃跑,他的病自然就好了。”
我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华佗坏笑道:“我还给他留了一封信,骂得他狗血淋头。”
我更加迷惑:“我越来越搞不懂了,这跟治病有啥关系?”
华佗说:“他这个病只需大怒一场,将体内瘀血吐出,就能痊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啊哈哈哈。”
不愧是你。据说那郡守后来真是这么痊愈的……
逃到半夜,华佗担忧地说:“我们怕是逃不过曹操的追兵啊,正如郡守所说,一切想图谋上位的人都会变成此刻曹操的追兵,只要追到我就是大功一件。”
我说:“所以我们要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看,前面有个村庄,但是看样子刚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到处都是尸体,或许可以拿来一用,可以伪装成你在逃亡过程中被乱兵杀死。我们进去看看。”
华佗:“好,只能这么办了。”
进村之后,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地狱,我们找了一个身形与华佗相似的尸体,把华佗的印章系到上面,正好这是个火烧致死的人,面部已经辨识不出。
我对华佗说:“为了让曹操确信这具尸体是你本人,你必须再舍弃一样重要的东西。”
华佗:“什么东西?”
我:“你的《青囊书》。”
华佗:“也罢,只要人活着,书还能再写。”
我们将《青囊书》烧掉一大半的残骸放到尸体下面,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就在我们想要离开之际,一阵啼哭声从废墟传来,我们将其挖出,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脖子上挂着一个玉牌,上书一个“董”字。我们作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带着他上路了。
我们继续逃跑,之后果然没有官军追来。
看着这个婴儿的牌子,我建议华佗给自己改个名,不如就改姓董。
华佗表示同意,并改名为董敷,给婴儿取名为董奉。
自此华佗此人在世间消失。
后来曹操之子曹冲突发急病,医者皆束手无策,曹操寻华佗不得,于是曹冲的好哥哥曹植通过建安七子的人脉关系找到了当时的另一位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