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发生的事犹如梦境般不真实,但周围陌生的环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困难她可以去克服,物质她可以去创造,但有了裂痕的家,她该如何去修复呢?那莫名的自尊心让她充满了矛盾,加上固执如她,任何人都说服不了,唯有自渡。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这天严申也感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堵,给她打了电话,说很想她,要过来看她。江言益借口生理期不舒服想糊弄过去,她现在谁都不想见,但严申还是能从她的各种细微反应中觉察到她有事。虽然很担心她,但也没有逼问,他说了他愿意等,愿意陪她做完剩下的一半题。
谁能想到,这个在商场如此得意的青年才俊,在情场上却拿一个小丫头如此没办法,可是他仍心甘情愿。
而江爸深知女儿的性子,但又担心她,所以让江妈把女儿的随身物品等收拾好后,拖王宇浩转交给女儿。并让他带话,说爸爸错怪她了,希望她能原谅爸爸,爸爸妈妈一直在家等她,希望她能早点回家,只要她平安回家,爸爸妈妈什么都答应她。
王宇浩把东西跟话都带到了,江言益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其实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了,只是她还需要时间。
正独自发呆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小言,你爸突发心梗,现在送ICU抢救,你快过来!***医院!”江妈慌乱的说。
江言益听完全身直打颤、发抖的厉害,努力抓起桌上的挎包就连滚带爬的冲出酒店,拦住一辆的士直奔医院。
“妈”江言益惊慌的跑到妈妈身边。
“你爸爸在里面。”江妈指着ICU大门说。
江言益立马跑到门边焦急的往里边望去,虽然看不到爸爸,但还是固执的贴在门上就这样望着,一边望着一边双手合十为爸爸祈祷。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终于看到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江言益忙退到旁边站好。
“江源家属。”医生叫到。
“在”江言益下意识的举手喊到。
医生看了她一眼说“病人抢救过来了,已经脱离危险期……”医生大概说了江爸的情况,然后嘱咐江言益需要准备的物品,还有一日三餐等注意事项后,就又进去了。
ICU大门慢慢关上了,母女两心有余悸的相望着,但悬着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了。从医生的语气可以确定爸爸现在暂无大碍了,只是需要第二天下午才可以探视,所以江言益就先扶妈妈回家,路过商店的时候,提前买好医生交代的准备物品。
回到家的母女两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没说话,整个客厅静悄悄的,良久江妈打破这份寂静“去洗澡睡觉吧,养好精神,不然明天下午去看你爸,看到你没精神的样子,他该心疼了。”她知道这个探视的名额只能是女儿,因为她知道江爸想见的是女儿,而女儿也比她更想见江爸。
江言益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爸爸生病的,我不懂事,对不起……”江言益泣不成声。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一直是爸妈的乖女儿,不哭了,啊,明天去见爸爸不能哭,要控制住,知道吗?”江妈靠过来安抚女儿。江言益洗好澡后回到房间,开始自责内疚的给自己开声讨会,批判自己把爸爸气病,埋怨自己自私自利、不为家人着想,甚至一向唯物主义的她开始想到前两天去过医院,肯定是她招惹了霉运然后带给爸爸……几乎一夜的自我批判让她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不可自拔。
清晨,听到妈妈关门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迅速从床上滑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起来了?”江妈看到她出来,有些意外。
“我听到你起来了,我就跟着起来了。”
“我起来给你爸做早餐,还早,你再去睡会,一会做好了,我叫你。”
“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做吧。”
“好,先去刷牙洗脸吧。”江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这是江言益第一次专门为爸爸煮早餐,虽然是跟妈妈一起做的,但是她很用心。做好后,江言益就提着早餐出门了,看着爸爸最爱吃的玉米粥,心里暖暖的,为家人做的每一件事,哪怕再小,都会感觉很幸福。
中午去送饭的时候,江言益索性就在医院里等着了。此时ICU外面的走廊里几乎没人,偶尔有医护人员经过,送饭的家属也没几个,大概里面躺着的几乎是无意识且无法进食的病人吧。生命无常啊,江言益感慨。此刻的她只想尽快见到爸爸,并未想见到爸爸后跟他说些什么。
终于快到探视时间了,家属们也纷纷赶到门口等待。大家虽都素不相识,但此刻聚在一起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探视时间一到,医护人员跟大家说一些注意事项后开始点名。江妈虽然不能进去,但还是来门口看看,算是陪女儿。母女两握着彼此的手紧张的等待着。
“江源家属。”
“到!”江言益应声回道。
医护人员向她递过口罩,她伸手接过戴上,然后穿上防护服、换好鞋子,走了进去,走了十几步后她懵了,不知道往左走还是往右走,这时一个咳嗽响起,是爸爸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的确是爸爸!爸爸在朝她微笑。她径直朝爸爸的病床走去,此刻她眼里一直看着她的爸爸,仿佛旁边没有任何人事物一样。
“爸爸不要害怕。”走到爸爸病床前,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就急切出口了的话。
“怕什么,傻孩子,爸爸不怕,爸爸没事,医生说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江爸一脸慈父的表情,疼爱的话语。
“扎那么多针,是不是很疼?很难受?”江言益看着身上很多针管的爸爸,有些心疼跟心酸。
“不疼,这点针算什么。不用担心,医生说了爸没事,只是多观察一点时间而已,爸爸现在好好的。”江爸说的轻描淡写,哪怕生病了,还是担心女儿多过自己。
“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好吃,爸爸都吃光了。”
“那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什么,爸爸就吃什么。”
………………
中间她很想跟爸爸说声对不起的,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也许,他们父女之间根本就不用说对不起。因为在对方心里,彼此都没有做错过什么,所以无需对不起。
探视时间结束,接着继续等医生跟家属谈话。
江爸是扩张性心肌病,医生专业的交代了江爸的病情跟后期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并做家属安抚工作。江言益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无法治愈的疾病,虽然不是绝症,但是后期需要靠药物维持,饮食作息心态等等也都需要特别注意。她不忍心爸爸去承受这些。
第二天江爸转到普通病房,需要24小时家属看护。不想让女儿那么辛苦的江爸跟江妈还是拗不过女儿,让她做了晚间陪护,白天则由江妈来。
这天,江言益在家准备午饭,低血糖晕倒在厨房。
“小言你怎么了?……”厉钖在江言益旁边半跪着,摇了摇她肩膀,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应该是低血糖犯了。”江言益虚弱的说。
厉钖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抱起江言益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放下,拿起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你好好躺着,剩下的事,我来做。”
厉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蜂蜜,冲了杯蜂蜜糖水给江言益拿过去,关切的说“来,先喝杯蜂蜜糖水缓一缓。”
“谢谢。”江言益不好意思的接过去。
厉钖看着她喝下,笑了笑,说“你喝完先歇一会吧,饭我来做,做好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江言益放下手中的水杯,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躺好。”看到她要起来,厉钖突然俯下身制止。
江言益僵住了,等她回过神,他已经走进厨房忙碌起来了。可能真的太累太困了,江言益也由他折腾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厉钖知道江爸住院后,马上从县城赶过来看他,是江爸让他过来帮江言益的,还好有钥匙,进来才找到晕倒在厨房的她,这个爱逞强的小金牛!
饭菜做好之后,他轻手轻脚的回到客厅,看着一脸虚弱、熟睡中的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安抚一下她的小脑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秀发的时候收回了手。注视着她的那双深情又隐忍的眼里仿佛在说“江言益,你知不知道,哪怕是这样憔悴虚弱的你,也是我厉钖无法抗拒的!”
终于还是不忍叫醒熟睡中的她,他把饭菜分好、装好后就出门给“未来岳父岳母”送去了,当然,也留了一份给他的“小未婚妻”。
没错,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有种莫名的自信,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