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兄弟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他们在这场斗争中既是先锋又是幕后,是斗争中思维最清晰的两位。
翌日
乾元殿众臣临朝。建平帝望着下方的朝臣,果然不见左丞张树铭。建平帝猜测也许今日会有一场精彩的激辩。
“启奏陛下!臣李定中参中枢府左丞张树铭徇私枉法,买卖官员,操纵朝局。”李定中率先发声,他双膝跪地,奏折高举过头顶。
群臣闻言立马一惊,这可是惊天之变。右丞参左丞,“中枢府要变天了。”一些躲在后排的朝臣们怯怯道。
建平帝望着李定中有些同情他,他的目中无人将会导致自己的毁灭,这是必然的牺牲,他本可以就李定中,只是因为他站错了队。
“看来李相是为我朝除一大害啊”,建平帝望着李定中怔怔神色。“张树铭人呢?有人参他怎么不见他来!”
李定中:“陛下,张树铭陷入陆白客案,臣已根据陛下旨意将他拿入刑部大牢。”
“哦!”建平略微太高了音量,“李相真是我朝忠臣啊,为君分忧,忠君之事。”
“陛下”李定中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张树铭藐视陛下,藐视国法,实在让人痛心疾首,臣请陛下亲审,以正法度。”
“陛下!”正当众人一直关注着李定中时,朝臣中突然有人大叫,“臣殿前御史中丞王安弹劾中枢府右丞李定中僭越执法,目无陛下,欺君犯上”。言尽,王安走出人群来到玉阶下,躬身一拜。
建平帝望着王安心中清楚这是要做最后对决了,这位御史中丞可是张树铭的铁粉,看来张树铭党羽的反击开始了。
“王大人,你弹劾李相僭越执法是何意?”建平帝望着王安道。
王安:“陛下,中枢府左丞张树铭是陛下之臣,与右相同属中枢府,历来中枢府只听命于陛下,即使犯法应由陛下亲审再抓人,怎可越过陛下?”
李定中很是不屑的望着王安,“王大人,陛下明旨,要我主审陆白客一案,一查到底。凡是牵连的我都有权处置,这如何僭越?”
王安:“右相,陛下旨意是在这乾元殿宣读的,我等在朝同僚可都是听见的。如果下官记得不错,陛下旨意是李相主审京畿司协办,并没有授权李相可以随便抓人,况且还是抓朝廷大员。”
“你!”李定中顿时有些哑然,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一步还有张树铭余党敢跳出来。
“好了,王大人维护朝廷法度朕很欣慰”建平帝看二人就要吵起来连忙制止道,“李相,朕知你心,虽然你却有僭越执法,但朕不与追究,你也是为了案子。至于张树铭的案子,绝不可等闲视之。”
今天就到这里,李相,随朕去刑部,朕要亲审。
其实王安并不在意如何处置,也不在意陛下会不会处理李定中,他的人物只是抛砖,后面的事自有人解决。
李定中应声随驾,他现在还是很得意的,只要陛下定罪,一切就尘埃落定。到时候他就可以把控中枢府,为以后的事做准备。
刑部大堂,此刻两列衙役已经换成了带刀的卫戍营护卫,建平帝坐在大堂上,左右是苏宁与卫戍营副指挥使皇甫云飞。
建平帝望着李定中冷冷道:“李相,张树铭呢?他人呢?朕要亲自问问他,为何辜负朕恩!”
李定中闻言心中很是畅快,命人带上张树铭,此刻的张树铭步履蹒跚,被铁链锁住脚踝,拖着铁球慢悠悠的来到大堂,他抬头望见建平帝,心中一阵苍凉。立时间竟是泪如雨下,“陛下,陛下救我,老臣被人构陷老臣冤枉啊!”
建平帝望着张树铭老泪纵横的样子心中感叹,如此戏精,李定中你怎是他的对手!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张树铭,你让朕太失望忘了,朕对你寄予厚望,中枢府为国家之重,朕都交给你,可你的行为却让朕难以接受。”
张树铭:“陛下,臣没有!是李定中陷害我,老臣我没有啊!”
李定中:“哼!早知你会狡辩!”说着将一份供词递交到建平帝眼前,是陆白客与陆勇的证词。
张树铭望着证词连忙又是一拜,“陛下,陆白客屈打成招,诬陷于我,我请求御前对峙。”
建平帝:“带陆白客!”
李定中:陛下,陆白客关在京畿司典狱,不在刑部,臣已经命人传京畿司府牡梁红叶,刑提按察使梁成功带一干人等前来,请陛下稍待!
此刻,建平帝心中也有着很多疑惑,他很想知道张树铭如何反败为胜。也很想看看李定中如何应对未知的危局,还有那个白生,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有他三哥,那个一直在幕后推动一切的武江王林蚩武。
“陛下”!一旁的苏宁突然的叫喊拉回了沉思的建平帝。“京畿司的人来了!”
梁红叶快步进入大堂,“京畿司府牡梁红叶参见陛下,犯人陆白客带到,只是……陆勇死了!”
“什么?”李定中心头一怔,“梁红叶你京畿司是怎么办事的?关键证人死了,你可知罪?”此刻的李定中有些愤怒,他没有想到,陆勇会死。
梁红叶见愤怒的李定中,“陛下,相爷。陆勇中毒身亡,京畿司已经立案。涉案人员已经问责,昨日已经呈报刑部,只是一直未能得到回复。”
建平帝:“刑部侍郎!可有此事?”
刑部侍郎赵木同赶紧走到近前,“陛下此时却有,今早臣已经拟好折子,呈报了中枢府。”
建平帝以及众人此刻尽皆望向了李定中,他有些哑然,今早因为太过兴奋以至于没有去中枢府理事。他瞬间觉得脸上火辣,毕竟没有去上班,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人点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我是中枢府右丞,主管兵粮器械,以及戍边事宜。刑事案件一直都是张……
李定中,至此感觉不懂该怎么说了,张树铭被他抓了,自然没有人可以处理此事。他瞬间意识到有人从中作梗。再看张树铭,此刻正五体投地的趴着,一副无辜的状态。
“张树铭,是你杀了他,你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杀了他不刚好证明此事你有参与吗?原本以为你只参与了官员买卖,看来陆白客买凶杀人你也有份啊,你这是罪加一等。”
“陛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树铭,颤抖着双手。“臣不为自己辩驳,所为清者自清。臣请与陆白客对峙,用事实说话!”
带陆白客!
建平帝话音刚落,陆白客已经被拖到了大堂之上,李定中走到近前望着憔悴的陆白客,“陆白客,你当着陛下的面,如实招来,当日在京畿司你怎么说今日给我再说一遍。”言语间,双眼死死盯着陆白客,似是在告诉他如果不按他的意思你的小妾就不保了!
陆白客看了一眼李定中,又望向张树铭,此刻的张树铭依旧低着头,陆白客此时有些惊恐。
“陛下!”陆白客望向建平帝就是一拜,“臣一时糊涂,愧对陛下,一切都是李相指使,他要我陷害张相,罪臣万死。”
你……
李定中没有想到陆白客此刻也翻供了,他难道就不要自己小妾和孩子的命吗?如此消息如晴天霹雳,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拿下!”
建平帝一旁的皇甫云飞指向李定中,一旁的卫戍营护卫立马将李定中按倒在地。
李定中挣扎着,“陛下,罪臣被冤枉,陆白客作伪证,一切都是张树铭指使。”
建平帝:“陆白客,本来以你所作所为朕不屑于见你,你死一万次不足以消朕怒。但此事牵扯我两位重臣,你如实告知,朕可免你两族不死。”
陆白客闻言竟是有些激动!“陛下,罪臣知罪,一开始是李定中来找臣,重金诱惑,要罪臣放了吴杰,谁知吴杰竟然杀了罪臣之子。罪臣后悔莫急,罪臣预报仇,张相告发罪臣之罪,谁知李相买凶杀了吴杰同党罪臣百口莫辩,李相又是案件主审,罪臣心如死灰,只好听从李相安排。然天恩浩荡,陛下御审,罪臣得意见得天颜,罪臣不敢欺瞒陛下,望陛下圣裁!”
一时间众人哑然,建平帝望着跪的众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论心狠还是张树铭。
李定中此刻更是一脸懵逼,他不敢想象,陆白客为何翻供。他不相信为何会如此,至此他依旧没有想通。
“陛下”!梁红叶在众人沉默下陡然走到近前
“这是臣收到的一份匿名信,其内容是中枢府右丞李定中挟持陆白客小妾以及其怀孕的事实。”
建平帝拿过匿名信,心中有些踌躇起来,他不是担心李定中会怎么样。此信一出李定中犯罪事实就会被坐定,如此朝中就会失去平衡。各方势利也会一团乱麻,如何处理李定中与张树铭就决定了未来的朝局走向,虽然天平失衡可能会有更大的波澜,但是建平帝不在乎,对于他来说全部清除这些党羽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现在所做的只是铺垫。
建平帝:“李定中,朕信任你。让你主审,可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定中:“陛下臣没有!臣没有指使,陆白客小妾之事臣不知……臣!”
“行了”,建平帝打断了李定中的话语。“将二人收押,朕……”
“报!京畿司刑提府按察使梁成功求见。”
正当建平帝准备收押二人时,门外一护卫禀报。
建平帝闻言面无波澜,“让他进来。”
梁红叶望着进来的弟弟,心中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反转,在他看来能够效力于陛下是最光荣的事
梁成功进门后,立马奏道:“陛下有人举报中枢府右丞李定中指使霍邱利用吴杰杀了陆雄!”
什么?
众人近乎同一个反应,陆白客此时尤为激动,“李定中,你这奸贼,还我儿命来。”说着就要上前,被被卫戍营护卫一把按住。他那种绝望的眼神一下子把李定中吓了一跳,李定中不明白,此刻他完全懵了,可是当她见到举报人时他笑了,那种无力,那种无奈,彻底无法压抑。李定中望着那人只说了一句,“李媚娘竟然是你!霍邱狗贼,坏我大事!坏我大事啊……”
李媚娘举报了霍邱,举报了李定中。她说出了经过,李定中罪名落实,他自己最后一句话,也是近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李媚娘却隐藏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至此张树铭彻底洗白了。
但是建平帝却陷入了沉思,李媚娘的出现肯定是有人操纵的,如此合理,如此精妙的布局背后之人定是高人。李定中定罪,老三可就断了一条臂膀,张树铭无罪,可是却失去了刑部的支持。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建平帝快速思考着,他站起身望着众人,“李媚娘,朕问你你为何要举报霍邱,你不是他的妻子吗?”
李媚娘:“陛下,草民痛恨霍邱,草民早年被卖身进入杏春阁,霍邱霸占草民,杀了草民父母,草民要为父母报仇!”
建平帝:“霍邱现在何处?”
“在杏春阁!”李媚娘怯怯的说着。
“传旨:左相张树铭忠君爱国,受陷入狱,即刻起官复原职,李定中藐视朝廷,目无法度,欺君枉法,着刑部缉拿,押入天牢,着京畿司刑提府缉拿霍邱严审。”
说罢,建平帝望着李定中有道:“李定中欺朕太甚,着刑部严查,诛九族!”
建平帝的愤怒让李定中颤抖,望着建平帝离开的背影,张树铭缓缓站了起来,他望着缓缓走到李定中面前,“李定中,你……太可悲了!”
说罢便离开了。
杏春阁,一切都还蒙在鼓里的霍邱,此时正躺在李媚娘的香床上呼呼大睡,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一切不觉间,一众人闯了进来。霍邱瞬间反应过来,跳起来,“何人?如此大胆敢闯霍爷的门!”
“霍邱,奉旨缉拿,快束手就擒。”
“混账!”霍邱闻言大怒,“我乃朝廷命官,你等鼠辈也敢抓我?”
说着就三拳两脚踢翻了众人,夺窗而出不见踪影。
武江王府,林蚩武此刻正在把弄着一只鹦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谋划会有差错。
“王爷”一声大叫门口处白生快步走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陆白客翻供,陆勇死于典狱,李相当庭被拿。”
“什么”林蚩武有些不敢相信,手上一用力竟一下就掐死了鹦鹉。
白生:“是张树铭,他找到了陆白客小妾,威逼陆白客翻供,如今张树铭已经官复原职。李相被拿入狱中,而且……”
武江王:“而且什么,快讲!”
白生:“而且霍爷在杏春阁拘捕,不知去向。”
武江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些气急,此刻整个人似是一团乱麻,他望着前方的石桌,就是用力一掌,顿时石桌碎裂。白生见此,心中一笑,“机会来了。”
“王爷”白生悄悄走到近前,“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江王此刻哪还有什么判断,“快说!”立刻催促着白生。
白生:“王爷李相漏局,陆白客翻供以及其小妾事件泄露,还有陆勇死于典狱,这似乎是有人泄密啊!”
“什么”武江王闻言立马死死盯着白生。
白生被吓了一哆嗦,“王爷,根据情报,有人在刑部外看到了李媚娘,就是霍爷的相好。如果猜的不错,李媚娘很可能是张树铭的人。”
武江王:“可恶,这臭婊子坏我大事。去,找人杀了她!”林蚩武怒不可遏。
白生:“当务之急是找到霍爷,他现在可是关键,要是霍爷被抓那咱们就都漏了!况且李媚娘知道多少,我们不懂。只有霍爷知道!而且要是霍爷被抓供出我们,王爷小人死不足惜,为王爷赴汤蹈火是在下的荣幸,只是王爷,您大业未成如此陨落岂不可惜?”
武江王望着白生若有所思,“你不必担心,霍邱乃我心腹,功夫可不一般,即使被抓你他的忠心不会有事。”
白生见此故作着急,“王爷,我自知霍爷忠肝义胆,但当今陛下如果拿此事做文章,我们怎么办,霍爷如果被抓,他的证词还重要吗?只要陛下一点头,王爷,您的大业就完了……”说着白生又是躬身一拜,他坚信在王业面前兄弟情义根本不值一提。
武江王踌躇了,他握紧双拳死死的盯着天空,“本王的江山高于一切!”言尽对着白生道,“你说,接下来该如何,你只要忠于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
白生闻言立马一拜:“王爷,在下誓死效忠王爷,王爷霍邱举目无亲到时候一定会来找您,到时候您可不能手软啊!”说着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武江王负手而立,心中涌涌起层层波浪……